韩宝来帮老徐做完治疗，让老徐活动一下，老徐甩甩膀子，活动活动筋骨，双眼冒精光：“神啦！神啦！真神啦！我好了！真好了！我每个冬天要吃上万块钱药，始终不见效，你就这么扎几针，电麻一麻，我就全身舒畅，我是不是遇到神医了？老伴啊，是不是我们的虔诚感动天地了啊？遇到了救星！”

　　韩宝来并没有亮明身份，现在他带来的客商正分散在一眼望不到头，被分割成一片片的水域，估计他们也正在与海产养殖户打交道。

　　韩宝来当下笑道：“要谢就谢这位杜姑娘，是她爷爷传我针灸之术。”

　　杜芊芊吸了吸鼻子：“你少来。我无功不受禄。老伯，他是一个吃货，你多送他两只海参，他就笑死了。”

　　韩宝来忙摇手：“你别胡说，我不要这个。老伯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四兄弟下一次海，行不行？”

　　“你们要小心这片水域，遇到拦网，就返回了。”老徐爽快地答应了韩宝来的请求，有人免费帮他捞海参，那是请也请不到的好事情。

　　他们四个人穿戴整齐，就要下水。紫兰三个人神神秘秘设下赌局，发到韩宝来的朋友圈里，虽然她俩开出的盘面不大。但凡是牵涉到韩宝来的局，买进的玩家如云，习惯性地买韩宝来赢的玩家，多达千万股。买陈桂山三人赢的，寥寥无几。韩宝来要是做弊的话，他应该输，那么她们三个就赚大发了。她们三个不能舞弊，要用视频对着水面进行现场直播。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四个人钻出了水面，四个人当即验货。陈桂山这次捞上了一百十三只，伍敬尧七十八只，曾青山二百一十一只。再看韩宝来，这个神经病怎么捞的？他几乎捞了满满一兜，他几乎跟老手一样。原来，他四年前就跟邱惠莲下海，他对海底情况摸得相当熟，海参喜欢静卧什么水草之下，他了如指掌；他们三个人是凭视觉寻找，当然找到一只不容易。

　　三个女人可赔惨了，围着韩宝来群殴他。好在他们开的盘面不大，否则三个女人倾家荡产了，她们开韩宝来的赔率是一赔二，他们差不多赔掉了一个亿！愿赌服输，只得据实赔付。

　　韩宝来赔了钱，一点不心痛，还嘿嘿笑：“这个不是你们玩的。你以为这钱那么好赚的？没关系啦。算给他们发一点小奖金。”

　　“你说，你们刚刚那么随便玩了一下，就玩掉了一个亿？”老徐瞠目结舌，指着眼前这一片开阔的水域说，“不瞒你们说，这两百亩水域，是我借了一千万银行贷款承包的海参养殖区。”

　　“那产值怎么样？”韩宝来颇想知道他们这一行的利润。

　　“巨亏啊，我差不多要血本无归。”老徐哭丧着脸说，“之前，我承包了四十亩的深海区养殖，收入相当可观，赚了几个钱。去年开始，我在兄弟的鼓噪下，我们租下了这片水域。没想到，没想到，海水浅了，今夏水温太高，不少海参给热死了。我那个靠近深海的池子还好些，可是这大片池子，海参大片热死，有的直接烂在了池底，水都变浑浊了。再加上今年雨水多，这雨水可不好，有酸雨啊，导致微生物不足，海参爱吃的藻类、微生物、原生动物不足，长势不好。”

　　韩宝来很奇怪：“没有啊，我们不是一捞一网兜？”

　　“这能算什么？”老徐惨然笑道，“我们这半天老捞一网兜，那我付水鬼的工资还不够。只是捞鲜海鲜，给顾客打打牙祭，也算题内损失题外补。”

　　“好一个题内损失题外补。”韩宝来朝老徐竖起大拇指，“老伯，你是业内人士，你说说看，要想赚大钱，你有什么招数？”

　　“来，我们吃一个海胆，你就明白了。”老徐拿起一只海胆，你还以为是一只枫树果呢，紫褐色，呈球状，长满了刺，刺是会动了，说明它是活物。老徐用刀的尖端轻触海胆的嘴，嘴会迅速收起。他便撬开它的硬壳，原来里面有海胆黄，据说营养价值相当高。韩宝来带头尝了一尝，韩宝来抬起疑惑的眼光：“好吃，跟吃鱼子酱差不多。”

　　“好吃，是好吃。”老徐是行家里手，“你是不是觉得有一股酸味。这酸味重，品质大打折扣。”

　　徐婶接着话茬，悄声说：“你是明白人。我照实告诉你，你吃海参的时候，可能也有那种煤油味，牡蛎也有，鲍鱼、龙虾都有。这是海水不纯造成的。懂行的人，当然就压价啦，品质不好就卖不出好价钱，这其实是巨亏的主要原因。”

　　“我那时候出海打渔的时候，哇，这一片海的海参根本不用养，你潜下去，就像拣螺蛳一样捡。出了海面，将海参剖开，就在海水里洗几下，我们就可以生吃。味道特别鲜美。现在不行了，你不用清水泡一下，那异味除不掉，不好吃。你做鲜海鲜，你就开水汆一下，去掉异味就可以了。”

　　韩宝来暗暗点头，他笑道：“徐老伯，明年还继续养，明年海水会好起来。”

　　“托你吉言，托你吉言。明年你过来，我请你再吃海胆。”徐老伯紧握住韩宝来的手，似乎觉得这年轻人好生面熟，但又认不出他是谁。

　　午宴不错，全海鲜宴，清蒸鲍鱼、扇贝发丝、海胆刺身、红烧鲜海参、上汤海黄鱼、浇汁脍龙虾。可是紫兰却闷闷不乐。夫人问她，是不是韩宝来执意妄为。紫兰掐了韩宝来一下，因为韩宝来还幸灾乐祸的鬼笑，她强打精神：“没什么。韩宝来说，这海鲜不要吃多了，污染比较大。你细细品尝，里面还有煤油味。”

　　“喂，我们约定，吃完才说的。你这不是存心不让大家吃好吗？”韩宝来呛了紫兰一句，紫兰吐了吐舌头，捂着嘴笑了。她说错了还有理：“我是让大伙吃一个明明白白。”

　　紫兰一提醒，还真有煤油味。不说还好，那淡而无形的煤油味，你不注意，还是给佐料掩盖了。张行健副总理第一个吐了：“喂，宝来，你怎么用煤油保鲜？你跟哪一个湘菜大师学的手艺？周口莲师傅是这样教你的吗？”

　　“唉呀，张爷爷，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湘菜师傅可从没有用煤油保鲜，我告诉你吧，这是李师傅的秘方。”

　　“哪个李师傅？”张行健万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误人不浅的狗屁师傅。韩宝来眼光投向李长江，李长江书记大吃一惊：“宝来，你别信口开河，我可是从不下厨的？我也从没教你什么保鲜之术？”

　　韩宝来忙说：“开句玩笑。我把我拍下来的视频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是谁往鱼中点了煤油。”

　　韩宝来播放的是徐大伯、徐大婶跟他聊天的一段视频，李长江看了恍然大悟：“韩宝来吓我一大跳，我以为我什么时候说错话，教你什么民间验方了，原来是工业污染造成的。发展经济啊，环境污染自然难免的。中央提出振兴老东北工业基地，可能这海鲜味还是难保——”

　　李长江真是不会脑筋急转弯，他也不看首长脸色，还谈到总理、主席几次来东北考察做的重要批示，谈到如何打造沈阳、大连、营口都市圈。他相信东北经济振兴的引擎，很快就会启动，用不了三年，他保证扭亏为盈。最后落到韩宝来拉来的合资企业，将会给辽宁经济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主席一尊石像一般举着筷子倾听着，听李长江同志说完，然后目光转身韩宝来：“你说呢？”

　　“我是学农林牧渔的，我看重的生态系统，看重环境保护，看重可持续发展，再加上我好这一口——”

　　“韩部长，你知道整个辽宁省有多少老工业企业？他们要生产，必然要排放；不生产，他们就得关门大吉。我现在要为稳定整个大局着想，不能搞一刀切。我们曾经吃过搞一刀切吃了大亏，现在搞一刀切还是会带来不必要的动乱。辽宁省要是有八百万国企工人下岗，那将会乱成什么样子？我要为八百万国企职工谋福利。我要保一万亿的工业产值，二千亿的税收。我们的拳头产品，如铁矿、钢铁、煤炭、乙烯、水泥、造纸、汽车、轮船、化工、有色金属冶炼等十大支柱产业，不能说垮就垮。”

　　“全省还有多少五十米以上的烟囱？”工业部长颜永盛问了他一句。

　　“还有一万多根吧。还在冒烟的，也就是三分之一。这是历史的产物，它们见证了辽宁工业长子的卓越贡献。”

　　张行健副总理提醒它：“山东方面提出消灭烟囱，达到环保部治理的要求，不给环保部添堵。老李，你能不能表个态？事实上，我们今天绕了一大圈子，山东、河北、天津都有行动起来了，你是不是要有一些实际行动？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啊。”

　　韩宝来说出了他的构想：“李书记，我陪首长绕这一大圈子，其实就是想建立环渤海湾旅游开发带。你看，现在国人掀起一股出国旅游热，其实不就是看大海，什么巴厘岛、马尔代夫、新马泰旅游热，北方有得天独厚的旅游优势。我们把旅游做起来，带动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第二产业主要以高科技含量为主的电子业、汽车业、飞机制造业、精密仪器、新材料、新能源为主，积极淘汰产能落后的企业。”

　　“韩部长，这里是东北，不是风光秀丽的潇湘市。”李长江据理力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