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看邵连枝听嫂子如此说她，她也不辩解，低眉端坐着。韩宝来忍不住问她：“你是哪里人？”

　　“说出来吓你一跳。”还是汤容华替她回答。

　　过了半晌，邵连枝抬起卑怯的双眼说：“我是越南新娘。”

　　“你竟然是给卖到大陆来的？”韩宝来真想不到邵连枝有着陈汝慧同样的遭遇，怪不得第一眼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很眼熟，她原来有着陈汝慧一样的异域气质，可恨的人贩子，真是该千刀马剐！邵连枝给卖到华夏，又不想回家，在这里过着屈辱的日子，不敢太张扬。梁武生是服过兵役的，他孔武有力，但梁武生跟她没有生养，据说梁武生练散打，给人踢断输精管，花了多少钱就是接不上，至今放空炮。后来到长沙人工受孕育有一儿，现在可以读小学了。

　　“嗯。”邵连枝神情悲戚，怪不得她总觉得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嫂子汤容华跟她关系不错，她很听嫂子的话。

　　“你在越南也叫这个名字吗？”韩宝来知道陈汝慧这个名字是后来上户口编的，陈汝慧原名叫胡笳。

　　邵连枝显然是有顾虑的，韩宝来毕竟是国家公务员，他要是脾气不好，整点事情出来就麻烦了，她很冷漠地说：“我不知道。”

　　韩宝来看她体形与陈汝慧相差甚远，邵连枝丰满，陈汝慧瘦削。可能邵连枝过着富足的生活，养得丰神硕颐，肥臀圆腰，比起她嫂嫂的风流灵巧来，差了很多。不过，是韩宝来喜欢的肥硕型。

　　韩宝来知道邵连枝卖到华夏快二十年了，她现在起码有四十来岁了，估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韩宝来便去做晚餐，很好做，鲢鱼是吃不了刺身的，鲢鱼特别腥，韩宝来做了一个双色鱼头，做了一个酸椒爆炒鱼片，做了一个红油煮鱼鳍，小炒鱼杂，然后是一个蛇煲。

　　菜上桌的时候，梁富生、梁武生兄弟就开车过来了，应该是韩宝来打电话请他们过来的。人家老婆过来了，不让男人过来，那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吗？喝的是他们带过来的蛇鞭酒。但是艾美噘着小嘴，很不开心。梁富生也不敢看艾美，知道现在的艾美非昔日单纯的艾美，也不敢拿眼碰她。

　　梁富生很过意不去：“韩主任怎么不早点叫我们过来做菜？”

　　“梁老板也下厨？”

　　“下。怎么不下？只是做得没有韩主任地道。”两兄弟尝尝韩宝来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

　　韩宝来笑道：“本来没想打扰两位。偏你老婆跟我有缘。我钓条大鱼，他妈的也给她撞见了。她来了，不请你，你还以为我跟嫂子有什么不可公开的秘密？我可不做那样的事。有句话说，宁拆一座庙，别拆散人家的家庭。”

　　汤容华大吃一惊，韩宝来这话摆明了不跟她胡来，她故意打个喷嚏；韩宝来这才发现他做了乌龙事，汤容华还披着他的西装！韩宝来知道汤容华想从中取事，他笑着说：“你老婆真勇敢，湿身了。嫂子，空调是不是开低了，感冒了？”

　　汤容华一惊，韩宝来真是不要脸，轻松一句话辩解过去了，她根本没下河抓鱼！可是，难道你非要说是韩宝来让我洗的澡，他闻不惯香水味，这不是臭不要脸。她只好装耷作哑。

　　汤容华发现韩宝来原来有事情要办的。酒过三巡之后，韩宝来便跟梁富生说：“大哥，能不能搞到一条超过百斤重的鱼？我们河里有没有？”

　　“曾经有一条，南津渡大坝建成之后，有一个放牛的老爹，牵着牛在坝基上吃嫩草。他发现有一条大鱼搁浅了，他起得早，捡到宝了！他丢下牛，捡起岸上的石头，把这条鱼砸死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鱼。电站管理处的人看到了，出了一千块，那时候一千块还值钱，能买两头牛，电站干部一个月工资才三百。老爹没有卖。他拖了一下这条鱼，起码有二百斤。这种鱼卖十块钱一斤绝对没问题。那也是二千块。于是他请了一台农用车，把鱼运到城里去卖。结果给工商所的同志发现了，马上报告水利局，老爹还没开秤，就给抓了。这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中华鲟，跟大熊猫是同等级的国家保护动物。本想发点小财，结果要坐牢了。”

　　梁富生说起一件往事，她们还记忆犹新：“是的，这条鱼后来做成标本，在怀素公园展出呢。现在谁也不敢捕捞中华鲟，起码不敢公开叫卖。”

　　韩宝来苦笑着说：“中华鲟、江豚都不能搞。一百斤的河鲤、草鱼、鲢鱼、大头鱼这些鱼有不有？”

　　梁富生是懂行的：“鲢鱼、大头鱼可能有。这两种鱼长得特别快，十年可能就长出五六十斤，二十年以上的有百斤。你今晚钓的鲢鱼估计五年以上，野生鲢鱼长得没有家养的快。”

　　“想办法给我弄条鱼王，我有用。我可以出大价钱。百元一斤，一百斤怎么也值万把块。”

　　梁武生说：“哎呀，韩主任要一条鱼，我送不起，我还开卵养殖场。这份厚礼，我俩兄弟都留着意，这种大鱼，真的，也只有我们这一带有，筑大坝三十余年了，鱼龄四五十年的可能有。不过真要看韩主任运气，百斤一条的，估计十年难遇。传闻有人看见过一条大鲢鱼，差点把一个渔民的船掀翻了，不知是真是假。只要大鱼给捕获，一定会通知我们望江楼酒楼，我们这边收购价要高一点。”

　　“太感谢了。”韩宝来与两兄弟碰上一杯，说第二件事，“你们养鳄鱼，产量怎么样？”

　　两兄弟说：“不多。也就是一年产百数条。韩主任想要鳄鱼皮？还是吃鳄鱼肉？韩主任要，成本价给你。”

　　“都是本地小鳄鱼？”

　　汤容华说：“是，学名叫杨子鳄，我们也是从长江水产局引种过来的。对水质、食物要求高，成本也高，现在还不赚钱。”

　　“我给你引种体形庞大的尼罗鳄敢不敢养？”

　　梁武生说：“敢养怎么不敢养？只是怕养死。毕竟气候环境不一样。主要是过冬，只要我们搞好过冬问题不大。”

　　汤容华笑嫣如花：“有韩主任技术指导，肯定没问题。”

　　韩宝来说：“第一步是养活。接着有第二步，那就是取皮，我请世界上著名的皮革师来做皮，然后请世界上著名的设计师设计款式，争取做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鳄鱼皮产品。你知道这样一个LV包卖多少钱？少则一万美金，多则百数万美金。比你们养蛇、生产蛇酒，效率要高好几十倍。”

　　“你参股？”汤容华媚眼直视着韩宝来。

　　“我帮你们招商引资。一个外籍朋友看到了你送给我的鳄鱼包，他们很感兴趣。只不过养小鳄鱼，皮质是好，出产太低。他们兴趣不大，想要合作养尼罗鳄。我声明，我是不会参股的，我顶多像今天一样，搞条蛇吃。仅此而已。”

　　梁富生说：“韩主任有所不知。杨子鳄的皮质是全世界最好的。尼罗鳄、暹罗鳄体形是大，但它们的皮质要差很远的。我们这种鳄鱼的皮质，别名叫鼍龙，古代专门用来做成铠甲，刀枪不入，可以世代相传。马王堆汉墓挖出来的一副战甲，就是这种鼍龙的皮质。”

　　“原来是这样，但我提供两种思路。一种是养尼罗鳄，也做皮质，与鼍龙的皮质有比较啊；二是，我请专家帮你进行基因配对，尼罗鳄与本地鳄杂交，希望获得既体形庞大，又皮质好的品种。”

　　两兄弟赶紧说：“韩主任是专家，我们听韩主任的。聘请韩主任做顾问总可以吧？”韩宝来摇了摇头，婉言谢绝，然后嘱咐他们：“再跟镇政府签一块湿地，等着我带鬼佬过来考察吧。他们才是财神菩萨。”

　　两兄弟连连答应，事情说完，四个人轮番敬酒，艾美始终不跟梁家兄弟喝酒，梁家兄弟只是自饮一杯也就过关了。

　　送别四个人，韩宝来收拾干净。三个人便斗地主。韩宝来漫不经心地问：“张阿姨，你今晚怎么不说话？像心事重重。”

　　艾美粉脸生怒：“你以后不要找这四个人进来喝酒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张阿姨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俗不可耐，你知不知道？神经病，还跟他们臭味相投。”

　　“知道了，跟你有过节呗？”韩宝来鬼笑着说，“张阿姨，你舍不得那件文胸，我保证给你拿回来。”

　　“拿回来，我也扔了。”张玉屏是有洁癖的，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她哪里肯穿。

　　“我也扔了。”艾美也怒气未歇。

　　韩宝来这句应该是引语：“哟，艾美，你跟阿姨关系越来越好，你跟着阿姨去岳阳不成？”

　　艾美撇了撇嘴，恶狠狠地说：“去你的。你要我去，我就去？你算什么东西？”

　　张玉屏不大理会两人的打情骂俏，专心出她的牌。韩宝来便说：“张阿姨，杨彩琼、唐亚明是不是跟你走？他们可跟着阿姨咸鱼翻身，从县级，一下子跳到市级了。”

　　“你说呢？”

　　“那个杨彩琼鬼主意多，唐亚明太阴柔了，缺乏阳刚之气。”

　　张玉屏冷不丁说：“杨彩琼，我还给你。我是看着你的面子给她一口饭吃，这妮子古灵精怪，在我背后搞了很多小动作。她跟省调查组的人说我派你下去搞点，其实是整你。我暗中试过她几次，趁我不在办公室，我的东西，她总是悄悄地翻看，这是大忌！”

　　韩宝来勃然大怒：“什么？杨彩琼竟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她！”

　　张玉屏打出一组牌，淡漠地说：“这个女人不可用，其实我也问了你妈，这个女人从小品德也不好，她曾经告你的状，害你老爸十年没有评优秀。你爸要你帮她，可算是以德报怨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