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给紫兰当头棒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抱定宗旨,打死也不签,低头不语,干脆来一个暗自神伤,默默淌泪。
夫人筷子“啪”一声,砸在桌子上,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好在主席出手按住她,不让她发作,还是作壁上观。韩宝来三尸暴跳,惊得魂飞魄散,紫兰借机捉住韩宝来的手命他在两张纸上分别签字,按上手模。紫兰用画了指甲画的手指指着,韩宝来是识时务的,抖抖索索签了字、押了手模;紫兰奖赏似地再啵了一下他的额头,如获至宝地收起了文书。
唐伯乐部长说:“宝来,你真没有犯别的什么错误。你在婚姻上误入歧途,跟多名年轻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这是你的致命错误。现在好了,走上了正轨,这是可喜可贺的。从此,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把各项工作做好,上无愧于党和国家对你的培养,下无愧于黎民百姓。人生一世,也算得上一位风流人物了。”
罗钢主任说:“宝来,我一直看好你,现在也看好你,你肩负着振兴民族的希望,可不是为了一个异邦女子自毁前程,你的前程远大,万万不可自暴自弃。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不要学习当年的项羽,结果落得一个霸王别姬,自吻乌江。”
“可是我也不能学习陈世美啊——”韩宝来低声咕哝了一句,让在座的首长都相视而笑。
唐伯乐部长说:“这有本质的区别。陈世美是为了追求个人幸福,欺上瞒下,停妻再娶,博取荣华富贵。你是解除梦靥般的婚姻。我们也咨询了心理学家,你是婚姻不满,得不到幸福,然后有婚外恋,在移情别恋中,找到了情感的归宿。你当年娶陈汝慧是一桩政治婚姻,一是为了提高陈汝慧的社会地位,让全村人接纳她,二是为了挽救她那个破碎的家庭,三是打破她克夫的魔咒。没错,你牺牲了个人情感,你把她的不幸,你一肩挑了一起来,但是你非池中物,你是渊中飞龙,迟早有一天,你要破空飞出去的。陈汝慧也是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你并不属于她,她不拘束你,任你在外面红旗飘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桩婚姻越来越荒唐,到了非纠正不可的地步。当然,紫兰愿意舍身救你,你不要恩将仇报,她是不忍心看你沉沦下去,看你越滑越深。你别说你做错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道,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挽救你。但是收效甚微。包括把国家政策室的参事派到你身边,结果给你使上美人计,让他自己没了底气管你。结果是赔了夫人还丢人。还有那位检察官,竟然还跟你上床,真是岂有此理!”
韩宝来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看来中央对他的监管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如果中央下手太慢,可能成为西班牙皇室,或者东瀛皇室,或者美国精英的囊中之物,中央肯定制定了周密的人才战略,算不定紫兰只是这项战略执行的一个特殊人物。
紫兰是今晚的大赢家,她眉开眼笑:“唐叔叔,罗叔叔,喝不喝酒?”
唐伯乐部长故作惊讶地说:“我以为有好菜,可以没有好酒呢?”
夫人抬起眼帘,威严地问:“异蛇酒是吧?我倒是想喝你们的瑶王酒。”
“都有。”紫兰神秘地说,“还有乌梅酒、男儿酒、茅根酒、红薯酒、醦子酒、黑糊酒、糯米酒等等,妈,还有一种最近出炉的潇湘贵腐葡萄酒,酒老板陈虹雨送了一箱来给他尝尝鲜。”
“什么?宝来啊,你真的把人家波尔罗庄园的贵腐葡萄酒酿造出来了?”夫人看韩宝来畏畏缩缩,想缓和他的心情。
韩宝来说:“我只是请了一个法国青年波巴拿,小伙子还真的造出了享誉世界的贵腐葡萄酒出来。”
“可是葡萄品种是你顺手捎带回来的。”紫兰毫不给韩宝来留面子,“他有一个兄弟叫蒋水的,曾经的贼王,肯定教了你几手妙手空空的妙技。”
“我看,教别的绝技有限,教你偷情,肯定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你了。”夫人的话,让大伙捂着嘴笑。韩宝来只有尴尬地笑。
“夫人要喝潇湘贵腐白兰地,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或者我过去拿?”
“我也会妙手空空,看我的。”原来,这栋别墅的酒窖,早准备了各色酒品。别说国产葡萄酒,就是喝路易十三、拉菲也不是难事情。
主席心情很好,他喝了蛇鞭酒,韩宝来陪着喝蛇鞭酒,唐伯乐部长和罗钢主任也陪着喝,她母女便喝潇湘市贵腐白兰地。还特地拿了一瓶路易十三出来作比较,夫人赞道,完全可以相提并论了。紫兰说,要是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单宁的香味出来了,品质当然国际一流。
主席对儿女私事,他不持任何个人看法。现在该谈国事了,他才语重心长地说:“宝来,不仅是我们这个民族需要你,这个国际社会也需要你。你在美国托市之举,可以说为你赢得了国际声誉,美国总统还给你颁发总统奖。这就是你对国际社会的一种负责任的做法,而不是竭泽而渔,把股市做空,把大盘做垮,让别的企业淘汰出局。殊不知,一枝独秀,可不是春啊。你说呢?”
“我深受大中华文化的熏陶,办事情体现中华智慧。”
韩宝来其实更愿意喝瑶王酒,蛇鞭酒虽然有一种鲜美的腥味,但要不是亲眼所见,你可以喝得很愉快,可是你亲眼见到一条条蛇的生殖器血淋淋地取出来,集中起来泡酒,那血淋淋的一幕总是浮现在你眼前,你是难以下喉的。
韩宝来心中郁闷,却需要这种血淋淋的酒的麻醉,他一口就喝了一杯,泡蛇的酒可是五十五度的谷子烧酒啊。
夫人不忘提醒他:“别喝醉了,明天还要主持节目,别当着百万人的大舞台出洋相。”
“是啊,你要保护好嗓子,不喝了。”紫兰劈手就夺过他的酒杯,霸气范十足,倒了一杯青甘蔗汁给他,“只能喝鲜榨甘蔗汁了。不用你陪,你善保龙体就行了。”
“那我不是纂党夺权了?”韩宝来挑她的理,“龙”在古代是天子的称谓。
“你真是一个现世定,你有那个能耐,你尽管来夺?就是怕你不来夺。你如此不争气,我看你进省委班子都难,只有呆在这块地方,不挪窝。”夫人训诫他,夫人在韩宝来心目中不啻是王母娘娘,他哪敢强词夺理。韩宝来本来不怕紫兰,只是紫半背后有夫人撑腰,他敢背叛她吗?
“我是知足常乐——”
“胡说!”夫人喝止他,“什么叫不坠青云志,什么叫鹏程万里?你要老实一点修身养性,定然会踩上你父亲的脚步。”
“这个脚步我踩上了,我父亲开了一辈子车,我现在一天不开车,手痒痒地。”
韩宝来的话让全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夫人的话中的“父亲”明显指紫兰的父亲。
“韩宝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紫兰出手拧他,“哼,你是存心故意的,对不对?我要你改口。现在跟我叫,叫——”
韩宝来自己找死,一般的女子开这么一个玩笑,不会如此敏感,可是紫兰看出了韩宝来的疯刺之意,肯定是不罢休的。唐伯乐、罗钢两人故意起哄:“好啊,我俩当媒人,这个媒人当定了。不过,今天改口,就要给红包的。女婿拜泰山、岳母大人,这是天经地义的。”
韩宝来迥了,连主席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曲,他也没有任何准备,也有一点窘迫。夫人却不慌不忙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个戒指,看看那钻石的亮度,知道价值不菲。
“叫呀——”紫兰推了他一下,韩宝来虽然跟紫兰并肩站在一起,表情有一点木然。
“不行,不行,既然说了拜岳丈、岳母,那就拜,拜过之后,也算得上名正言顺,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夫人的话,韩宝来不敢不尊。还要面带笑容,在罗钢的吆喝下:“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捧上一杯鲜榨甘庶汁,象征着未来小两口的日子甜甜蜜蜜。”
韩宝来只得拜下去,不拜,那就是翻脸,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韩宝来恭恭敬敬捧上甘蔗汁,甜嗲嗲地叫了两声:“爸——妈——”
主席只鼻子嗯了一声,可能对韩宝来还是不满意的,现在迫于眼下生米煮成熟饭,也只得认了这个四处惹祸的女婿。韩宝来想得最多的,他安全了,很多人跟着他安全。老爸老妈也不用为他担惊受怕,对他有恩的张玉屏阿姨、韩叔、干爹、叶薇薇也安全了。谁敢动他们?凡是有付出,当然也有收获。
主席说道:“紫兰的身份一向是不公开的,现在还是不公开。你虽是我女婿,你也不得打着我的招牌到处狐假虎、招摇过市。紫兰曾经说过一句话,她不是靠出身吃饭,而是靠自己的打拼。我现在内心很矛盾,不是我看不上你,也不是你不配,而是你收不收心,还在不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有不有不检点的行为?你是不管老少,不管中外,不管种族,都是通吃。紫兰如果还管不了你,我一定亲手把你送进大狱,你不光丢光自己的脸,连我的老脸也挂不住。我现在只能对你观其言,察其行。你胆敢作奸犯科,我同样责令有司拿下你,决不留情面。今天,我给你们设一个局,让我吃了一个夜宵,把一个好端端的黄花闺女许配给你。我也是坏在贪嘴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