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听得眼圈一红,连忙赶到床边可是池子方已经被紫珏气得病更重了,哪里还能回应她的轻唤?想到夫妻情深的十几年,夏氏再次哭成了泪人儿。
紫珏却还要劝上几句,因为她知道池子方虽然不能动不能言,可是却能听得到她说话;越是用池子方听得出来的假话宽慰夏氏,越能让池子方难受——这会儿池子方气死的话,可就和她无关了。
“夫人,你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好,你如果病倒了我父亲不是更为担心?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要注意休息,如此我父亲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再说,还有我呢,以后在府中您还要照顾我,不保重身体的话您让我怎么办呢?”
她说着说着还带着了哭音:“我在府里无倚无靠的,原本以为父亲可以活得更久些,让我们可以彼此熟悉些,可是我还没有和父亲好好说说话,他就……”
他这么一说倒勾的夏氏更为痛心,哭得更加伤心起来:“子方,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伤心失神之下,她也只是个平常的女子,没有听出紫珏的话有半分的不妥。
可是池子方听得却大怒,却根本不能做什么,也就越加的难受,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看上去就好像他的病又加重了。
紫珏看在眼中当然知道池子方的心情,故意掉下几滴眼泪来:“我想父亲现在最不放心就是夫人你了,但是他这一去却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吧——前几日他还对我提起过弟弟和妹妹,说是到那一天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他们,永远陪在他们身边了。”
夏氏一听这个哪里还撑得住,直接痛哭到晕死过去。
张老大夫来了好一折腾才把夏氏救醒,而池子方那里已经无法了:因为他的病更重了,暂时只能用老参汤吊命。
夏氏看着池子方喃喃的说:“我们十几年没有分开过,你疼我宠我,甚至是一妾不纳,为此还让老夫人生了气;我、我真想跟你去了,让我一个人如何独活。”
紫珏听得翻个白眼:你不要只说不练啊,要跟就跟去吧,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就在此时无忧奔了进来:“夫人,有个人来找老爷,已经被请到老夫人那边。”她的声音很奇怪,脸色更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紫珏看看无忧再看看夏氏:“夫人这样不能待客吧,有老夫人就可以了。”
无忧看看紫珏,搓搓衣角再搓搓衣角:“大姑娘,你和夫人一起过去看看,还是去看看的好。那人,是来找老爷的。”
紫珏看着无忧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去?”她学了好几天的礼仪规矩,只要她注意点说话做事很有那么一点样子了;如果不是太过吃惊,她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无忧,因为来人要找池子方关她什么事儿。
夏氏也看着无忧:“有什么事情直管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无忧看一眼床上的池子方:“夫人,您还是过去看看吧。”这里还没有说清楚,那边瑞娘已经进来了:“二夫人,大姑娘,二老爷的身子好些了吧?”
夏氏看着她:“是老夫人要见我们?”
瑞娘没有看夏氏的眼,她自进来就低着头:“是,夫人。”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夏氏和紫珏的事情一样。
夏氏看一眼池子方:“让大姑娘去吧,你们二老爷这里离不了我……”
瑞娘依然低着头:“老夫人说夫人还是去一下,这里让丫头们看着;如果不让您去,怕您日后怪着老夫人。”这话就说得很蹊跷了,什么事情能让儿媳妇怪着婆婆呢?就算是怪着也不可能有人说到婆婆的脸上去。
又向紫珏行了一礼,瑞娘轻轻的说:“大姑娘,倒底是二房的事情,您现在又是要要招赘的姑娘,事情还是要听听您的意思;这是老夫人的话。”
紫珏看向夏氏没有说话,对什么人来找池子方她根本不可能猜得到,反倒是夏氏应该知道才对。
夏氏有些不耐烦起来:“如果是大掌柜或是大张先生来了,让他们等一等,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思打理铺子里的事情,凡事让他们看着办吧;让他们记得二老爷的好,本着良心做事就成。”
瑞娘无奈只得请了紫珏离开,一路上她也没有和紫珏说一个字,不管紫珏怎么问她只是苦笑:“到了,大姑娘自然知道。”
赶到厅上的时候,紫珏听到有孩子奶声奶气的哭泣声,还有人温柔哄孩子的轻轻声音,让她猛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和弟妹来:她不只是看着娘亲这样疼爱过弟妹,曾经她也是这样疼爱过弟妹的。
厅上的客座上坐着一位妇人,穿着一身素净的布衣,挽着头发:只看她紫珏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失望之下也就没有多看她,移开目光看向她怀中抱着的小孩子:包着孩子的被子并不新,但是却很厚实。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坐在主位上,可是两个人都在喝茶没有谁陪客人说话;而客人也低着头除了哄孩子外头也不敢抬起,给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老夫人抬头看到紫珏,发现夏氏没有来轻轻的叹了口气:“紫珏,过来坐我这边。”她拉过紫珏的手抚摸着,才看向妇人:“这是我们大姑娘,子方的嫡长女。”
紫珏闻言有些错愕的看向老夫人,因为大伯母教给她的礼法时有说,对外人是不能称自己人名的,就算是字那也是极熟或是极亲近的好友才可以:男女之间,更不可能向对方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来——那显得太过亲近。
这个妇人是池家的亲戚的吗?紫珏只能如此猜想。
那妇人已经惶恐的站起来,抱着孩子非常的不便却还是蹲下行礼:“见、见过大姑娘。”她的话都说不利落,非常紧张的样子;而且她看紫珏的那一眼也带着恳求,带着可怜巴巴。就好像是一只饿极肚子的小狗狗,非常希望能得到一个人的怜悯,给它一个栖身之所。
紫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想,可是眼前的妇人就是给了她这样的想法。
老夫人咳了两声:“紫珏,她是……”顿了一下看看身边的池老太爷:“据她说,那个孩子是你父亲的庶子。”
庶子?那就是这个妇人池子方的外室,而她怀中的孩子就是池子主和其在外面生的儿子?!
紫珏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池子方对夏氏是如何的一往情深,抛妻弃女不算,娶了夏氏之后更是一个妾都没有纳过,连通房的丫头都没有:外室?!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吧?
不过,转念间她就有那么一点恶意的高兴,嗯,不知道夏氏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呢?她可是一直以为池子方对她生死不渝,心里只有她一个呢。
这是老天开眼了吧?紫珏看了看外面,虽然天气有点冷但是太阳真得很不错。紫珏细细的打量一番妇人,长的还真得有几分姿色,而且一身的气质和夏氏有三分的相仿,虽然布衣荆钗但是整个人就是透着一股书香气儿。
紫珏没有说话,妇人微微的抬起了头来,和紫珏的目光碰到一起后飞快的避开;紫珏对妇人没有太大的兴趣,不管她和池子方有什么关系,只要不会给她捣蛋,来多少个妇人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又不用她来养。
她把目光转开落在妇人怀中的孩子身上,孩子现在还没有长开,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长得多半像母亲,不过在他的眉间眼还是能看到池子方的影子。
有什么可奇怪的,池子方本就不是君子,只是个伪君子,有外室并不奇怪——但池子方有儿子不认把自己这个女儿弄回池府做什么?尤其是在池子方和夏氏的儿女双双夭折后,这个庶子怎么说也比她这个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女儿要重要太多了。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紫珏的应答,妇人再次施了一次:“大姑娘,妾、妾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听说老爷身子不大好,想带孩子过来瞧瞧老爷,给老爷磕个头。”非常的可怜,但也非常的平静,看不出有说谎的痕迹来。
紫珏眯起眼睛来:“请起。咳,长辈的事情轮不到我来多嘴,我想祖父和祖母会有主张的;嗯,如果要问二房人的意思,我想总不能绕过夫人去。”她不想淌混水,因为她本来就不当自己是池家人,所以此事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她盘算着现在池子方有了儿子,那么就是有了后,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招婿?那少了一大半的麻烦,对予她弄银子救娘亲和弟妹的事情来说,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安排与谋划。
当然,也要妇人怀中的孩子真是池子方的才行。
老太爷看了一眼紫珏:“此事嘛——她有你父的一封亲笔书信,言明如果是儿子的话就让她把孩子送回府中来;她说因为不舍得孩子才一直没有告知你父亲;如今听说你父亲的身子十分不好……”
紫珏看着老太爷:“我想,还是打发人去请夫人过来吧。”她一时间不是很清楚老太爷的想法,但是听他的话音,却是承认了那个孩子是池子方的庶子;想拖她下水?门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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