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被夏氏讥讽了一句后,脾气收敛不少,就算心里的火气能把自己熬成油了,却勉强自己撑住一付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出身的确是不如夏氏,应该说在池氏一族的媳妇里,论出身的话夏氏是第一人;所以她一直都不想让人说她不如夏氏。
紫珏闻言看看大丫和大虎,故人?她还有什么故人啊,她这一辈子的朋友也只有苏万里算是故人,他却早早就到了池府。
夏氏的眉头微微一皱,却给紫珏一个安抚的眼神:“记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是你的长辈,代你的娘亲照顾你,就绝不会让人欺侮你。”
“我护不住我的一双儿女是我错,如今我就要让人知道,我二房的子女绝不会再容人相害。”她说到这里眼中泪光隐隐一闪。
她看着余氏:“你对此事如此上心,想一想,从前你对我的一双儿女也是极为‘关心’,二嫂还没有对你说过谢谢吧。”
余氏的脸色一变:“二嫂,话可不能乱说。大姑娘的确是有错……”
“我的一双儿女在的话,岂会有大姑娘入府之事;如果不是我的一双儿女不幸夭折,如今又怎么会有人总是不放过大姑娘?”夏氏看向老太爷:“无他,因为二房的银子。”
老夫人不高兴了:“你是个懂事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你是在指责我们?”
夏氏转过头来不想说话,想给他们来个默认;却不想被紫珏扯了一把,听紫珏道:“为什么不说?老夫人都说了,你是知道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得。”
“地下有灵啊,为此也应该说。”紫珏对着夏氏点点头:“你不说,有些人脸皮厚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半年多了,你还指望他们能自己心里明白?”
紫珏看一眼老太爷和老夫人:“池家的人都擅于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只要能让良心过得去,他们就可以卖掉良知。”
老夫人怒道:“池紫珏,你给我闭嘴。”
夏氏猛得抬头,开口就打断了老夫人的怒喝:“我的确就是在指责。”
平平淡淡的话,平平静静的目光,却让老夫人转过了脸去,而老太爷也没有开口斥责夏氏。
紫珏心底一突,那两个孩子真得是被人害死的,而老太爷他们也是知道有些疑点,但是却把此事压了下来?
为什么要压下来,那可是他们嫡亲的孙子和孙女,不是她这个半路进府的可以相比吧;比起这个疑问来,紫珏心里更为着紧的就是:真有人杀了二房的孩子,会放过她吗?
自进府以后的事情,她总感觉有人在谋算她,而那个不知道的人是不是会对她下杀手?又会不会是杀了夏氏一双儿女的人。
余氏还真得是老夫人的贴心人,听到门外有响声马上对紫珏冷笑起来:“人,到了;紫珏可有猜到是谁吗?”
她这话有些多余了,但在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并不多余,因为她一开口终于把事情重新带回紫珏的身上,而不用再和夏氏谈她死去的一双儿女。
在池府,几个月来无人提及,夏氏自己伤心至极也是只字不提,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儿,夏氏自己会提起来。
老太爷他们看向厅门,紫珏等人也看了过去,门被丫头推开,先进来的是两个婆子,然后婆子后前才是带来的几个人。
首先进来的人是紫珏熟到不能再熟,如今还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大白天有事无事之时她也会想起此人来: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怎么可能会忘?
文四。
今天他穿得还算整齐,脸居然圆了那么一小圈,但是看起来依然没有富态之感,顶多就是有点肉的猴子。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紫珏,然后咧嘴笑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的得意与残忍;然后目光在紫珏的身上移开,他一瘸一拐的走着嘴巴也没有闲着:“小玉?还真得差点不敢认了。”
他身侧搀着他的人却不是宁氏而是一个年纪比紫珏大个三四岁的、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脸上的却没有了稚气,反倒走动间只是腰肢的摆动,就带出了一种韵味来。
紫珏很熟悉那种韵味儿,因为翠玉楼里的姑娘们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她被人骂作假小子的时候了,也曾想过要学一学的,却被胖婶差点把耳朵拧下来不得不放弃。
后来,她才知道那种韵味并不是好事儿,让男人喜欢但同时也让男人鄙夷。
宁氏跟在文四的身后,身上所穿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脸色反倒不如紫珏离开的时候,一双眼睛并没有看任何人,就盯在扶着文四的女子身上。
在她的眼中,全天下最可恶的人就是那个女子了,除此之外的人她是根本看也看不到。
紫珏看到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万氏忽然不见了文四肯定会变成一条疯狗的;原本她只是认为这条疯狗要到京城的话,也需要十多天的。
却没有想到池府里有人惦记着他们,在池府的帮助下,此时看到文四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万里却上前一步:“文四爷?哟,一下子真得没有看出来,您这是发财了吧?这小娘子是谁啊,真水灵啊。”
他眼睛在文四身边的女子身上转了好几转:“换了啊,不错不错,就是发财了;富易妻贵易友,唉,还是贵易妻富易友啊?”
回头他对着水清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读过书,就是在人家先生的窗外听过几句,让公子笑话了。”
文四的眉毛挑了起来:“让开。”
苏万里笑得眯起眼睛来:“唉,唉,能在池府见到您也算是有缘吧,老乡见老乡啊……”
“你在这里见到我很奇怪吗?”文四打断了苏万里的话,趾高气扬不忘瞪一眼紫珏:“哼,你们的一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去?把万氏偷走了,我告诉你们,那可是我的妻子。”
“我有婚书的,你们等着去见官吧。”他恶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
紫珏接话:“哪里会奇怪,根本不奇怪,你到池府来很理所应当啊。”
“就是,就是。”苏万里马上点头,他和紫珏那可真是心意相通,不必交换眼神也知道紫珏要说什么。
不过有些话紫珏说不太合适,由他来说最为合适,所以他抢先说了出来:“文四爷和池家是亲戚,不,是一家人嘛,您不来才真得说不过去。”
“易妻嘛,文四爷你是有钱就易妻,池家二爷是高中就易妻,你和池家二爷是兄弟啊,拜把子的亲兄弟,你不来池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睡得着?”
“来得好,来得妙啊。请,请。”他伸手虚引:“您可要走好了,大平地的如果摔倒,你就要去庙里拜拜才成;坏事做得多了,唉,老天都看不过去的。”
他说完转身,脚尖在文四的拐上一勾,然后收回时又绊了扶着文四的女子:文四和女子双双身子不稳,果然就齐齐的摔倒在地上。
老太爷气得已经站了起来,可是水清却在此时开口:“当真老天爷是在睁着眼看这里啊,说摔就摔了。”
“老太爷,您说是不是?”他还对着老太爷拱了拱手:“善恶终有报啊,这是眼前报。”
池老太爷再发作就是对水清了,想到水清的祖父和父亲腰间的大刀,他缓缓的坐了回去;他气得只是苏万里在池家放肆,在他面前放肆,而不是想为文四出头。
宁氏立在原地不动,看到文四跌倒眼中闪过了痛快之色。
紫珏看向她:“小弟呢?”轻轻的一句话就引得宁氏的眼圈红了,然后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看到了大虎和大丫,身子一颤她冲到了紫珏的身边:“你救下了小龙是不是?”
紫珏看向苏万里和水清,此事她并不知内情。
苏万里微笑着走过去,拍开宁氏的手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深深的看她一眼就退到了一旁。
如果只有文四和宁氏的话,池家的人可能就不会如此的猖狂;在看到宁氏身后又走进来三个人,紫珏的目光闪了闪但是脸色并没有变。
进来的三个人紫珏都认识,一个是翠玉楼的老板兼老鸨花姨,一个就是厨房里的胖婶,还有一个却是翠玉楼里的大茶壶,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乌龟:是个没有脾气也没有骨气的人。
紫珏在翠玉楼里可没有少被胖婶拧耳朵,更没有少被花姨尖着嗓子骂,还有老乌龟更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向花姨或是胖婶告状。
可以说这三个人对紫珏来说都是坏人,都是有一定仇恨的,但还远没有到非要报仇的地步:仇其实早报过了,比如刷盘子的时候“不小心”手滑盘子落到了地上。
“还真是下了力气啊,”苏万里斜眼看看老太爷喃喃的说了一句,他看一眼紫珏忍不住就想叹气: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只有这些人池府的人可能认为还不够,在翠玉楼的三人身后居然还有文家的邻居刘大娘。
刘大娘是个刻薄的,因为他家养得狗总是叫:狗儿只要叫刘大娘一准出来骂人;还有,她家的狗养得还挺肥,所以前前后后三条狗都落到苏万里和紫珏的肚子里。
紫珏在心里浮出一个词来:冤家路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