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老爷听到紫珏的话就是一阵头痛,而妻女的哭声更是让他火大;他当然恼恨紫珏,可是谁让他姜家理亏呢?
姜才坏了人家大姑娘的名节,人家大姑娘找上门来寻死觅活大闹,他能怎么样?只能让人家三分啊:可是谁能想到池家的大姑娘这么有力气呢,把姜府祸祸的不成样子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家肯讲道理了就好。
说起来姜大老爷最喜欢和人讲道理,如果紫珏他们到府就讲道理,他也有的是道理要和紫珏这些人说: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池大姑娘没有错姜才也不会攀咬你。
讲道理嘛,那当然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倒底谁有理呢,就看谁的嘴巴厉害了;通常就是不了了之,因为谁也不能把谁说服啊。
但是今天姜大老爷恨不得紫珏不和他讲道理,他完全要讲紫珏的道理;紫珏一看就是豁出去了,是真得不想活了才会大闹起来。
当真闹出人命来,池府肯定不会罢休啊,到时候他们姜家不够人家池府按一手指头的!不要说儿子的前程了,就是姜家的人能平平安安他都要拜谢老天保佑。
因此他不敢死拦紫珏,也不敢和紫珏来硬得,就怕紫珏真得把菜刀往脖子上一横,那他们姜家就真要跟着陪葬了。
可是谁家的姑娘会像池大姑娘一样如此能折腾?
如果不是池家的大姑娘,换成其它的姑娘来哭闹、要自尽什么的,姜大老爷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妻女出来应对呗,看好不出人命任由姑娘家哭闹呗,总有累的时候对吧?
他姜家的也不过是搭上几天功夫罢了,最后还不是要他和池府的人坐下来讲道理:虽然他们姜家要吃些亏,可是池府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啊。
偏他遇上的池大姑娘,折腾的他全府上下鸡犬不宁,所过之处不给他姜家留一件完整的东西:不要说是他姜家,谁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看到水清这个京城有名的大公子跳出来要做和人,姜大老爷都想给水清磕头了;要不然再让池大姑娘闹下去,怎么收场是好啊?
“水公子,你要知道姜才所为和我们姜家其它人无关啊,”姜大老爷知道水清的为人:“如今您看看……”
水清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大老爷是远近都知道的大善人,提起大老爷的几位公子和姑娘来,哪个不说一个好字?和你无关,和你无关啊。”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坐在桌边喝茶吃点心的紫珏:“我这就同池大姑娘说去,这天下抬不过去的就是一个理字,相信池大姑娘会明白事情,只找姜才一个算帐。”
姜大老爷听到吓得几乎魂飞天外,一把拉住水清:“公子,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您没有错啊,这事儿当然要让池大姑娘知道,而且还要让池府的人好好的赔偿您府上的损失。”水清很认真。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水清认死理,那个认真的劲头儿,就是十八头牛也不要想拉他回头。
只要占个理字,你就能在水清那里得到不少的好处。
姜大老爷看一眼紫珏,想想池府老眼一红:“姜才总是我的侄儿,姜家的子孙,他做错了总是我们这些长辈管教不严所致。”
他再看一眼紫珏:“水公子,今儿咱们不讲道理好不好,你只要问一问池大姑娘要如何才能息怒,能力所及之处我全照办。”
紫珏那里一拍桌子:“我要做个饱死鬼,你们家厨子什么拿手,给我弄一桌子上来;还有,你们家的夫人呢,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吗?”
姜夫人只能战战兢兢的出来陪着紫珏,可是她哪里有话和紫珏说啊。
紫珏更加的气恼:“姜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闷着吗?你的女儿呢,让她们出来给我唱小曲、跳个舞什么的,让我在死前也享受一把……”
姜夫人尖叫起来:“你,你把我女儿当成……”
“你们姜家把我这个池大姑娘当成什么了?”紫珏一把拿住姜夫人衣领:“我的名声没有了,你们姜家的姑娘还想有名声?她们死,也要和我一样坏了名节才成。”
姜大老爷连忙过去:“大姑娘……”
紫珏把桌上的菜刀拿起来:“说什么要讲道理,你们姜家只讲你们的道理是不是?那好,现在我就先杀了你们的夫人,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道理。”
姜大老爷的脸色都白了:“且慢,且慢。都依大姑娘,凡事都依大姑娘。”
水清过来拉他:“池大姑娘,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去,姜才的确是错了,可是您就算是杀光姜家的人又如何呢?还是讲道理,坐下来好好的讲道理。”
回头看向姜大老爷,水清笑得微微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大老爷您说是不是?”
大老爷慌不迭的点头:“是,坐下来好好的讲道理。”
水清摸摸下巴:“您说姜家有错,要怎么弥补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老爷眼前一亮:“对,对。”要让紫珏息怒,当然就是要好好的弥补了;如果能挽回池大姑娘的名声,那池大姑娘自然不会再在他家折腾下去。
“姜才所为的恶事太多了,我马上让人满城张贴,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擦了一把汗,脑子渐渐清楚起来:“他欠了人家的赌债千两……”
不能明着说紫珏此事,不然只会继续坏紫珏的名节;所以只能在姜才的身上做手脚,只要能证实姜才是个十足的恶棍,那么他嘴巴里的话当然不能信。
水清轻轻的抚了抚手掌:“大老爷果然是有贤名之人,不错的办法;可是这样一个恶人官府居然不管不问,实在太奇怪了,我明天要去问问……”
真要让这个呆子去问,府尹大人的怒火非把姜府烧得点丁不剩。姜大老爷连忙拉他:“同为一家人,我们知道也没有对人说过,总是给他收拾善后。”
“没有想到最终他会做出如此恶事来,我们也是悔之晚矣;现在马上就着人拿了我的贴子,姜氏一族族长的贴子把他送官究办。”
他看一眼紫珏赔笑:“如此,有官府的告示一出,大家就会知道姜才的不是,不会有人再信他一个字;大姑娘您也就……”
紫珏瞪大眼睛:“弄这些虚得有得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说旁人不相信了旁人就真得不相信了吗?如果有人相信,有人传些难听得——你敢发誓拿命来赔我吗?”
姜大老爷不敢接这个话,虽然说罚治姜才对紫珏的名声有好处,但是人心隔着肚皮,总有那么几个人尖酸之人。
无事都能生出是非来,更何况是紫珏被姜才咬了一口呢。
水清叹气:“池大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姜老爷您有什么道理要讲一讲?”他还真是一个和人,不偏不相一人问一句。
姜大老爷哪里有什么话可以说,能做得也就是这些;现如今就是把姜才杀掉,也收不回姜才说过的话啊。
他看一眼在大哭大闹的姜才,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杖杀了他:这几年姜家只要有点祸事,绝对和这小子有关。
可是那个弟媳却容不得自己说一个字,不要说教训姜才了,自己的脸色刚刚一变,人家抬脚带着儿女回了娘家,一住就不回来。
本来也相安无事,人家的娘亲不让管自己就不管呗,但姜才招惹的祸事人家还是会找到姜府门上来:不只是池大姑娘,人人都是如此,只因姜才姓姜不姓池啊。
姜夫人和两个女儿都跪倒在地上:“您还要护他到几时,是不是要看到我们人头落地,您才真得能想明白?他们母子从来没有当姜家是家啊。”
姜才却大叫道:“你们闭嘴,滚!伯父,你不救我如何对我九泉下的父亲交待,池紫珏就是个贱/人……”
“姜才,此人十恶不赦,马上革出姜氏一族,从此和我们姜家再无瓜葛。”姜大老爷看看妻女的可怜样子,想到眼下飞来的横祸,再也顾不得死去弟弟的遗言。
多少年来,自己真得尽了心尽了力,实在不能因为姜才母子而把姜家都搭进去。
“他们这一支在姜家的钱财、田产等等,做为赔礼送于池大姑娘,稍稍表示一下我们姜家的歉意;姜才要如何处置那是官府的事情,我就算是伯父也主不了他的生与死。”
他对着紫珏一躬到底:“望池大姑娘高抬贵手。”
姜大老爷是真得伤了心,送姜才去官府还存着教训他,希望他能改正的意思,也是为了九泉下的弟弟着想:没有办法啊,有那么一个母亲在无人能管教姜才。
可是到最后他忽然间就心灰意冷了,多年来自己为姜才料理过多少麻烦,被妻儿埋怨过多少次?
再看看姜才眼中的怨恨,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
罢了,就从现在和姜才母子一刀两断,只求自己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吧:能把眼前池大姑娘这位瘟神送走,他就要酬谢天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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