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人站住了,看着他的脸,喊了句:“季统!”
季统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愣了愣,季统身后的护卫倒是开了口:“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人道:“季统,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高湛呀!”
“高湛!”季统认真的看着他,他不认得,但是这样一说,他仔细的看,确实在他的脸上依稀看到曾经属于高湛的模样,“你真的……是高湛?”
高湛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真的是高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急死了,晚上回来跟你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也住这!”
然后他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陛下宣我进宫,因为你来了!”
高湛这话其实就是一句暗示。
如果陛下有心,不会特地在他回京的时候要高湛入宫,如今高湛给了提醒,分明就是告诉他,陛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连高湛这样的罪臣后人,陛下都容得下,想必陛下不会动他,就如他跟付振海说的一样,最起码,暂时不会动他。
高湛低头走了,上了轿子,直接离开。
季统在门口站了会,下榻之所的官员出来迎接:“季将军,上房已安排好,快快这边请!”
季统入金州,谁都知道为什么,如今,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陛下要如何安排季统。
毕竟在流言当中,季统的身份实在是特殊的让人不敢直视。
季统抿了抿唇,什么话没说,抬脚进了大门。
魏西溏召见季统,季统换了身赶紧爽利的衣裳之后,重新走了出来,一路跟着他回来的将领挡在他面前,“将军,您确定非要单独去见陛下吗?万一……”
季统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那人住口,有些不甘心的低头,另一人道:“可是将军,这事要是有个万一呢?您替天禹立下汗马功劳,难不成就这样不明不白……”
“够了,”季统的声音不大,“本将不过进宫见陛下,你们一个个说的跟什么似得。陛下是圣明的君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顿了顿,他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声说:“如果,本将是说如果本将在宫里有个万一,你们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准做,只管听候陛下调遣就行,听到没有?不管是本将,还是陛下,都不愿牵连他人。”
他也相信只要他们没有二心,陛下就不会动他们分毫,毕竟都是在战场出生入死的人,陛下也不忍心那样做,除非他们有意做出反抗形态。
“不管发生什么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这是军令!”交待完这些,季统便随着前来传唤的太监离开。
天禹皇宫内,魏西溏在书房接见了急赶回金州的季统。
高湛已经早早等在里面,季统来的时候的,除了高座上的魏西溏,便看到高湛也在那里。
他和高湛没有对视,他更没有抬头去看高座上的陛下。
他不敢抬头,他怕会泄露他内心所有的想法。
如果说,曾经他觉得那是他对一个少女纯洁的仰慕,那么如今,这份仰慕分明就变了味。
如果传言属实,那么他的仰慕就是一则笑话,一则让他显得无比猥琐的笑话。
“臣季统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垂着眼眸,跪在地上。
耳边听到人的呼吸声,他回了金州,却是以他料想不到的方式回来了。
“平身。”
女帝的声音那么真切,只是他听在耳里,却想做梦一样,他有种自己还在西溟,在梦中梦到似得。
“谢陛下。”他站起来,没有战场上身着铠甲时的寒凉,他刻意换了衣衫,让自己显得有些温暖。
魏西溏看着季统,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又黑又瘦的,却十分精装,不同高湛的高瘦,许是练武的缘故,他显得力量十足,她都快不认识了。
只是季统比高湛好认多了,除了黑了壮了,更成熟了,他的变化其实更不大。
魏西溏笑了下,然后她开口:“季统。”
“臣在。”
“你可知朕让你回宫,所为何事?”魏西溏问。
季统回答:“臣在西溟听到从金州传去一则流言,臣虽不知流言从何而来,只是流传之事关系重大,想必陛下是为此事召臣觐见。”
魏西溏笑:“说的没错。”她看着他,问:“你对此流言有何作用?”
季统低着头,答道:“臣不信!臣不知为何会有此流言,但是臣……不信……”
魏西溏点头:“朕也不信。你的身上朕是没发现有什么地方跟朕曾经那位皇叔有什么相近的地方。”她低头,细长白皙的手在桌案上敲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来,她从龙案上慢慢走下来,走到他面前,道:“不过,长的像不像不要紧,关键是你的血脉。”
季统的脸色惨白如雪,他张了张嘴,慢慢的抬头,鼓起勇气去看她的脸。
洁白,无暇,多年不见,她一如当年那样从容淡定,成竹在胸的挂在一丝淡淡的笑,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带着他不知道如何判断的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是他无数次梦到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能清晰的记得是什么模样。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陛下,从来都是,可为什么,现实要打破他仅有的一点幻想。
他不过是仰慕一个他不可能触及的女人,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样的惩罚?
他慢慢的摇头,看着那双眼睛,说:“臣不是的!”
魏西溏在他面前,低头笑了下,然后道:“朕倒是希望你不是。不过,你还真是。”她倒背双手,转身看了眼高湛,高湛立马把手里有记载的泛旧册子双手捧上,魏西溏一手拿过来,往季统面前一拍,道:“自己看看,朕命人查过,分毫不差。”
季统慌乱的赶紧接住,然后颤抖着手翻开那份那些资料,手抖的太厉害,以致差点拿不住那些册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