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岚嘻嘻笑:“不敢领功……”
她是真的不敢领功,说老实话,阿萨和蝴蝶两个的坎坷爱情之路,全靠他们两个自己坚持,才能这样揩手走过来。
这年头,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他们这样一开始双方家长就都反对的还能走到一起,实属少见。
不过再苦再难,两个年经人还是用真心打动了家长,去年阿萨把攒下来的二百两银子全捧到了玛玛嬷嬷面前,也不怕人笑话,直接就说“我虽然是个达虎里人,但我也能攒住钱的,绝不会年吃年用,手里没一分闲钱。嬷嬷,您把蝴蝶嫁给我,我赚的每一文钱都交给她,绝不会让蝴蝶吃苦。”
当时陪着蝴蝶在外头的许文岚看着痛哭失声的蝴蝶,直咧嘴。
心道果然所有男人都会甜言蜜语,哪怕平常再是鲁男子,可遇到心爱的女人个个嘴上抹蜜。
因为阿萨这一出,玛玛嬷嬷也终于相信阿萨的诚意。
“不是钱的事儿,只是,这孩子居然能攒住钱我还真是惊讶。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不到几个月就会回族里了呢!没想到他竟坚持下来,还攒了这么多钱,这么看,以后倒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玛玛嬷嬷点头,阿萨和蝴蝶的婚事就好办了,在婚礼之前,蝴蝶坚持回达虎里部族,当时阿萨爹还在恼,可是过了两天的婚礼上,达虎里一族人还是都来了,光是各式猎物就有两大车,其中还有一张珍贵的老虎皮。
那天靠山屯很是热闹,到了晚上还按达虎里部族的习俗燃起了鞲火,众人围着火又唱又跳,喝个大醉,全忘了自己是汉人、满人还是达虎里人。
成了亲后,蝴蝶就随了阿萨去府城,只是时不时地回来探望玛玛嬷嬷。
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要用现代话说就是时不时地撒把狗粮,让人又羡又恨。
美中不足的是,蝴蝶嫁了也有一年多了,可是肚里还没有消息。
这回阿萨要跟着他们去京城,玛玛嬷嬷就急了,硬是要蝴蝶也跟着去京城,不抱着外孙子不许回来。
蝴蝶原本是舍不得玛玛嬷嬷的,现在玛玛嬷嬷亲自交待,也只能应了,这些日子就回了靠山屯多陪陪玛玛嬷嬷。
既然要走,那自然就得把家里事安排妥当了。
许文岚和朱氏说看望老爷子,其实是另外还有些想法。
三年前白胜文就担心过李氏不会善待老爷子,现在看来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刚回靠山屯时,许文岚去看过老爷子,三年病在床上,老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衣服穿在身上都发旷。
按说要是这三年有好好康复的话,老爷子现在也该能下地拄着拐走几步了,可偏偏白老爷子不仅不能走,甚至现在连坐都好像不能坐了,除了这个按说也能说话了,就是含糊,至少该说出整句,可是和老爷子坐了两刻,老爷子仍只是能含含糊糊地吐单音节。
许文岚原本还想问问,可还没问,老爷子就尿了,那屋子的味儿就和朱氏说的一样,根本呆不下去人。
李氏过来收拾时,许文岚往外走无意中一扫,看到老爷子背上好像有疮,虽然没说,可心里却是有些怀疑那是褥疮。
长年卧病在床,如果照顾得不精心,褥疮是常见的病症,如果得了疮,仍然不好好照顾,屎尿染到疮上,引起感染,有了并发症,很可能会要人命的。
许文岚特意和白胜文说了这事儿,从府城学院里回来准备行装,白胜文也有把事情解决了的心思。
这天往老宅去,两人就是悄无声息的谁也没惊动。
李氏没在正房,白胜文和许文岚就悄悄进了正房,一进屋那股臭味扑味而来,还混着股子石灰的涩味,呛鼻子。
白老爷子瘫在炕上,身下被褥都是湿的,黄黄的混着秽物。
也不知是拉了尿了多久,却没人管,睁开眼看到白胜文,老爷子眼底现出光彩,但立刻就黯然了,似乎是羞似乎是难堪,半晌后才含糊地说了个单音。
白胜文俯下身听了半晌才低声问:“爷,你是饿了?”
白老爷子似乎拼了全力才点了下头,眼泪夺眶而出。
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李氏平时就是这么照顾老爷子的,许文岚估计平常他们过来时,李氏都是先收拾过屋子,换过被褥,又给老爷子修整过的,今个儿他们来得突然,李氏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收拾。
“我去烧水,再煮点粥,你收拾下吧!”到底得避嫌,许文岚没有上手,而是去了灶房。
烧上水,那头找出小炉子把粥熬上,等水开了,就喊白胜文过来提水。
白胜文把换下来的被褥都丢在地上,许文岚想洗,却被他抓住手:“太脏,不用你洗,一会我来洗。”
许文岚笑笑,没有回拒,转头又去了灶房。
粥才刚烧好,就听到外头院里李氏的声音,不知道是去哪儿了,这是刚回来。
“是娘说你吗?你咋才拿回来这么几个钱?我不是说了嘛!女人啊,最要紧的是有钱傍身,你就该趁着能拿到多捞点儿。”
“娘……”白莲花急切的声音:“你当我不想多捞点吗?可现在是啥时候,郭家现在也不是三年前了,自从我那公公不是郭布罗家的总管以后,家里是一年不如一年,能到我手里的钱那都是有数的,我能拿回来这二点银子都是我攒了两个多月的了……”
“你公公不是开铺子自己做老板呢嘛?怎么会才钱?”
白莲花跺了下脚:“那我怎么知道?人家做生意,他也做生意,人家越做越大,越做越有钱,他就越做越差。我听着婆婆的意思,都是许文岚坏了郭家的事,要不是她不肯帮着说话,我公公还是郭布罗家的总管,多少人都得陪着笑脸讨好,哪儿用像现在这样,得对别人陪笑脸啊?要从前,我公公去衙门里县太爷都得让座,可现在,谁还理他啊?”
咬着牙,白莲花越说越气:“都是许文岚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