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猴急猴急的做啥,鬼赶你呢。”
“我……我……三当家……让……让……”
“什么乱七八糟的,喘口气再说。”
……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让我跟您说,镇远镖局后边还有一个商队,像是‘裕盛隆’,也有二十来辆车,在山口那停下来了,听到像是要休息半个时辰。”
“要死了你,不早说清楚,坏了大事,老子剁了你。”
“大……大当家的,是……是你让我……”
“哎”
“大当家的,有‘裕盛隆’的来搅局,这趟镖怕是不好劫啊。”
“师爷,怕他做啥,老子正嫌在这里捞的油水不够,就来了个添头。”
“可是,咱们也不过一百多号人,应付镇远镖局还行,如今又有‘裕盛隆’的人,怕是就不好办了,二十几辆车,至少也得是四十来号人,‘裕盛隆’在江湖上也是走得开的,比镇远镖局还难惹,熊头山上的吴老七就是栽在他们手上,劫过他们一回货,杀了二十来个人,没脑子的口放狂言,过了一个来月,整个寨子在半夜全被灭了口,有传言说,是‘裕盛隆’在报复。”
“不过是传言罢了,又不是‘裕盛隆’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劫完这趟就离开巴山,它‘裕盛隆’再有神通,也找不到债主去,他们既然人多,那就能杀几个杀几个,只要把货拉走就是。”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着吧,再可是下去黄花菜也凉了,这可是票大买卖,劫完这趟,半年不出窝都行。”
……
车队徐徐启动,等车尾也进了山口后便开始提速,坐在车里比平时颠簸了许多。
二妞左摇右晃的伴着姜氏坐在后榻,另一边是四郎,她很是疑惑,娘像是很紧张样子,握住她的手很紧不说,手心里还起了薄汗。
卢镖头骑在马背上,蹙起眉头想着,已经过了五道弯口,前边有个隘口,要遇上山匪也是在那个地方的可能性大些,不知道前头的马车能冲过去几辆,他竟然打听不到这般山匪的来历,就怕是他出的山匪临时来着打秋风的,这样的匪徒没有任何江湖信义可言。
二妞正揣摩着姜氏心里所忧,就被颠得弹跳起来,马车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就听见外边一片嘈杂之声,她的脸顿时也煞白起来,运气真好,这是遇上土匪了。
“大当家的,冲过去八辆马车,撞伤了咱们几个弟兄,都是两匹马拉的货车,跑得太快,追不上了。”
“他娘的,剩下的人给老子都杀了,一个活口也不留。”
“大当家的,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硬拼讨不了好去。”
“娘的,听师爷的,让弟兄们把货拉走。”
“是。”
姜氏一手将四郎拉起揽进怀里,一手把大妞和二妞直往自己身后塞,“不怕,别怕,有娘在呢。”
大郎二郎和三郎则迅速从坐榻下抽出短枪,一人一柄握在手里,
大郎将炭盆往前一推,拦在姜氏前边,“娘,没事的,有我们在这,谁也别想进来。”
二郎三郎一左一右往前靠了靠,贴着车厢严阵以待。
“大郎,你们……”,姜氏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中水光闪过,她多想把孩子都拉到自己身后去,可是藏不下了。
郑大虎立身车前,手里的弓已拉成满弦,一箭中的,不死也要穿出个窟窿来。
卢镖头领着三十名镖师们将载人的八辆马车护住,剩下的都往车队前头去了,有那机警的车夫早已钻入车底。
“大当家的,前后的马车都被调了头,守着的人也不少,咱们派去的人手不够,一时半会弄不走。”
“娘的,跟老子来,先把人杀尽了再慢慢拉回去,师爷就留在这吧。”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可冲动,不可冲动”,那名师爷追出几步,无人回头。
“娘,我出去看看爹那怎么样了,二郎三郎,你们保护好娘他们”,话才说到一半,大郎已是到了门边。
姜氏伸手要拉住他,却是落了空,“大郎……”
“娘,没事的,爹一个人不好应付,我去帮帮他”,说完将挡板稍稍一挪,便闪身出去。
郑大虎射出最后一箭,围攻卢镖头的三人中又少了一个。
三人向着郑家的马车直扑而来,他本想呵斥大郎,让他回去,这会却是顾不上去,足尖一挑,横杠在脚背上的长枪腾空而起。
一握一捋一送一挑一抽,离得最近的那个山匪胸前顿时多出个血窟窿。
郑大虎后划半步,枪头调转个方向,向着另一人直戳而去,那人也是个灵动的,侧身躲过。
郑大虎没有穷追不舍,收回长杠,用后端顶住另一头来袭的匪徒,虽没有伤到此人,却是将他顶翻在地,未待他爬起身,郑大虎已是调转枪头,又刺死一个。
逃过一劫的那人此时已至车前,长枪来不及收回,郑大虎索性拉了大郎到身后,顺手拿过他手里的短枪,先抵住直面而来的那一刀,再抬脚将人踢出五尺远去,那人倒地后,便被一镖师给抹了脖子。
郑大虎将短枪交还给有些呆滞的大郎,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自己的长枪抽出来,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四周的匪徒,不在他的截杀范围内自是不管,他死守在这,绝不能离开马车一步。
“大当家,兄弟们死伤不少,二当家也受伤了,咱们怎么办?”
“娘的,告诉兄弟们,先撤。”
外边不再有刀剑声传来,姜氏再也按耐不住,跌跌撞撞来到车门边,手颤颤抖抖的把帘子死死揪住然后一把扯开,见到外边安然无恙的两人,全身的气力顿时都被抽离了,软得站也站不住去,要不是后边的二郎三郎扶着,便要倒向炭盆那去的。
“谨娘,没事了,山匪都走了,别怕。”
郑大虎连忙将挡板抽开,把姜氏搀扶到榻上坐好。
姜氏望着丈夫,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郑大虎将大郎拉进来,再把车帘放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外边躺着的死的伤的可是不少,这些都不是媳妇和孩子们能看的。
“大哥,你咋了?”二郎见大郎惊魂未定一般,脸上青了白白了青,左手也是在抽搐着,忧心的问道。
大郎勉强一笑,“没事,挺好的。”
车里的人虽然心惊胆战很是惊吓了一回,这会也只是有些后怕而已,不像大郎,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郑大虎安抚好媳妇后,在几个孩子的头上挨个摸了摸,大妞那也没落下,才是起身出去,外边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启程。
车厢里很安静,二郎三郎将三柄短枪放回原来的地方,把挪动过的东西也一一归置,扶着姜氏回后边坐好,其他人也跟着回原来的地方坐下。
大郎深吸口气,起身出去,盆里的木炭烧得差不多了,要再拿些进来。
“心里很不舒服是吧,过几天就好了”,见大郎出来,郑大虎开口说到,声音很低沉,是不想让车里的人听得太真。
听了这话,大郎忽觉得羞愧,他本意是要帮忙的,却呆呆的啥也没做,倒成了个累赘。
大郎低着头闷声说道,“爹,都是我不好,没帮上忙,还拖累了你。”
郑大虎在他肩上拍了拍,“傻小子,看见你出来,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是个怂货,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爹才不会,您第一次肯定不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能躲过别人的刀剑,战场上可没人护着。”
郑大虎朗声笑道,“你现在还小,没法必去,先把炭拿去,等会出来坐着,吹吹冷风就好了。”
大郎才进车里去,车队已是重新启程。
这回镖局和‘裕盛隆’的人亦有死伤,只是不多,其他的人俱是平安,这群山匪乌合之众居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车队飞快驶离这个地方,直到出了巴山,人才是松缓下来,冲出去的八辆马车在前方五里处的地方等着。
“郑兄弟,大恩不言谢,此物你拿着,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拿着它到‘裕盛隆’的任何一家铺子,他们自会联系上我的。”
这是裕盛隆的一位能管事的人,只知道姓邓,具体身份他没详说,郑大虎也没问,遇上山匪那天,郑大虎射出的第一箭,就是救下此人,当时他就在郑家后边的那辆车上。
当天夜里商队与镖队共同歇在‘裕盛隆’的一个安置处,明天就要各走各路,这位邓管事夜里来访。
“邓大哥,不必客气,只是随手之劳,此物你还是收回去吧。”
“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本分,郑兄弟定要收下,别的本事我也没有,就是在京城地界认识的人多,即使没有别的,此物也就当是交了个朋友吧。”
郑大虎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不过是个木牌子,想想也就收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