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我媳妇气受的,说出来,我揍他去。”
姜氏正犯愁,任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别不正经。”
“哪个正经了,我说的都是正经事,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媳妇就不行”,郑大虎搂过姜氏的细腰,很正经的讲到。
“这个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敢欺负我,倒是你那宝贝小闺女,三不五时要要惹我生点闲气,也没见你哪会找她算账的。”
郑大虎打哈哈,“闺女嘛,做不好的地方,由你这个当娘的教育教育也就是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插手不是。”
姜氏瞥他眼,翘翘嘴角不说话。
“啊,她今天又惹你生气啦,不行,我得管管这事,打手板你看行不行,就是打了手板会耽搁做针线,吃饭还得找人喂她”郑大虎暗道,小丫头做啥了把她娘惹成这样,一点马虎也打不过去。
“行了,别言不由衷的,我真要打你闺女,你第一个跟我算账不可”,姜氏没好气的道,就是他疼闺女疼的都没原则了,连带着她如今对陪嫁丫头的事,怎么也掂量不清楚,心里明明知道何妈妈提醒的是对的,可就是不愿给女儿招一丁点的不痛快。
“今儿的事与你小闺女无关,过来坐下,我与你讲讲你那大闺女的事”,虽说这样的事该由姜氏这个主内的拿主意即可,但她素来依赖丈夫,以前也没这么糟心的事。
郑大虎发懵,琴丫头从来就是个体贴本分的,“闺女咋了,不好好的吗?刚才还给我打水洗手来着。”
“她是好好的,就是陪嫁上有些问题,是这样的……”
“我当多大点事,看把你愁的”,郑大虎轻飘飘的道。
姜氏瞪他,道,“这事你不懂。”
“我咋不懂了,老子嫁闺女陪嫁妆,是为了让我闺女离了咱家也活得舒坦,没道理说是让女婿高兴了倒让我闺女遭罪的,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咱老郑家的祖宗就没留下这条规矩,老子就是个粗人,不知那些个礼数套数的,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找姓闵的说去。”
郑大虎匪性上来,连称呼都给省下,直接就是姓闵的。
离婚期越近,郑大虎越是不待见闵承安,闵书生也识趣,这些日子跑郑家跑得没那么勤快了。
“你可别乱来,有些话不是你一个当老丈人的该讲的”,姜氏还真被他那架势给唬住了。
郑大虎突然想起点事,立刻变换张脸皮,满声满气讨好的道,“我听媳妇的,不找他去,媳妇,有件事我没与你说,是这样的,有一回去齐家喝酒,喝得有点多,闵家小子送我,路上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了,你知道的,喝醉了的人他就话多,不过,闵家小子如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保证闺女进了门,院里干干净净的,咱可别自己给闺女添堵。”
姜氏瞠目结舌,这什么时候的事,他藏得可真严实,什么酒后失言,她要信的话就是她喝多了,“你,你怎么管到女婿房里头的事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闵承安年纪不小,个把通房肯定是有的,为这事她还给大妞开导过。
“什么房里事房外事的,我也就上过三年学堂,不懂这些,我就是想让那小子知道,嫁出门的闺女还是我闺女,在外头受了气,我照样能把她接回来,又没强迫他做什么,他自愿把人都处理了的,事后我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他家里的事,我又管不着。”
媳妇还没娶进门,老丈人已经把话说那份上了,总要给些面子吧,还能悔婚不成?姜氏扶额。
郑大虎这事办的,她也说不出个好与不好来,只是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你直接与子贤说以后不让他纳妾?”
“我又不是他亲爹,管得了他那些事。”
姜氏心道,你这会倒不是亲爹了,还好,没讲出太失分寸的话来。
“不过我跟他把道理都摆明白了,他日后要是不稀罕咱闺女,看上更年轻更漂亮的,咱们家是讲规矩的,绝不阻拦,就是闺女那儿,咱家的人还能帮着劝解,只不过,给名分给钱财都能,他就是不能把人领回家去,完全可以在外头卖个宅子把人安置进去,我闺女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没有二娘三娘四娘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人,因此见识短性子也绵又目下无尘,一个外人天天在她面前晃,怕她受不住要坏了身子,这样的话,可以眼不见心不烦,还两厢便宜,咱们家的人也不用担心她在外头被人算计了去,还要疑心女婿会不会宠妾灭妻,坏了两家情谊,他若是两头照顾不来,咱闺女这边还有我,我死了还有她弟弟们呢,不给他添负担。”
姜氏显然高兴得太早,被他一通话噎得够呛,“你也不怕别人说咱闺女善妒不贤。”
“善妒就善妒,别的地方只是贤惠过得去就行,何必因小失大,为了全乎外头的名声,给自己添堵,不定还要累及我外孙,那些大户人家里头,小妾算计嫡妻,庶子谋害嫡子,这类的事多了去了,我总要为闺女未雨绸缪吧,什么也比不过命重要,我又没说要他守着我闺女一个人过,已经够讲规矩的了,要是在茂山,我闺女这点亏也吃不得,不过,我话摆这这,要是闵家小子变心前,闺女还没有生养,咱们就直接把人接回来,愿意养着咱家就养着,想再寻户人家也是简单的事。”
郑大虎守的规矩,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定的,蛮横无理起来,谁也辩驳不过,更别提说服他去,姜氏早有领会。
算了,事已至此,她再计较也没用,亏得今天把事说了,要不安排那么个人,还不是自家打了自家的脸。
“以后这样的事,你倒是与我说一声”,姜氏责怪道。
郑大虎摸摸鼻子俯首称是,顿时从山大王转职成小绵羊。
这两天已经开始移栽西瓜,冲冲吃过午饭,郑大虎又往果园去了,二妞也跟了去。
等何妈妈她们收拾过,四郎也返回私塾,姜氏一个人在屋里静下心细细的琢磨。
男人要起外心,做妻子的如何能拦得又如何能拦得住,就如她讲给女儿听的一样,做正妻的有的是办法把妾室通房捏在手心里,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为人正妻的仅有的尊严和子女的权益,到底是失了夫妻间的那点情分。
让丈夫置外宅,却是件很是体面的事情,这表示做妻子的不贤或是无能,她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这样的,即便祖母给她定下那门亲事后亦未曾改变,对方只是在纳妾上头有节制通房还是无可避免的。
最终这些手段她都没用上,直到大妞定下闵家的亲事,才又把这些捡起来传授与她。
郑大虎今天讲的话,她闻所未闻更别提想过,简直是逆道而行,谁家的妇人是这么干的,真到了那一步,都是想着与其把人放在外别为所欲为,不如把人搁在眼皮子底下,不但是好捏拿,也能掌握住丈夫的行踪,慢慢把丈夫的心收回来,可是,真能把情挽回的又有几人,不过是去了温香又来了暖玉。
丈夫今儿说的话虽荒唐,细细想来,也不无可取之处。
将新人迎进门来,然后眼睁睁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郎情妾意,还要花心思使心计处处提防时时应对。
快刀子与慢刀子剐心,哪一个都不好受,与其慢慢受着,还不如一刀断了情,守得自己一方净土保子女一世平安。
不过这些她说了不算,还得看大妞自个的意思,以前提及的现今又要重新来过,还有矛盾的地方,姜氏也是在屋里做了好久的准备,才去的西厢,这会在小丫头不在,没她搅局更好些。
姜氏让春月和秋华(大妞给新来的两丫头取的名)出去,母女俩留在屋里,该说的说了,看着女儿由迷惑不解到半知半懂,但依旧迷茫的眼神,姜氏难为情,留下话让她自个再想想,逃也似的出了屋。
为此姜氏是把郑大虎恨上了,他若是早些提一提,哪来这么些事,硬是十日内没让他近身,任他叫苦连天好话说尽,也没给他点甜头,经过这番磨练,媳妇是惹不起的,郑大虎筒子更加坚信此不二的准则,当然,这是后话。
姜氏又叫来何妈妈与绿袖,把事情再提过,两人口呆目瞪,倒把她给惹笑了。
“这事就这么办吧,咱家小门小户,不讲究这么多了,闵家那孩子如今看着是个不错的,他既然应了老爷,近三两年内该是无事,具体真有那么一天,再提不迟,无论如何,把姑娘护周全,老爷和我都不会亏待了你们。”
何妈妈与绿袖称是,得了姜氏应允后,才福身出去。
京城如今大大小小的有十几家铺子寄卖水晶糕,销量还算不错,加上镇上的,每天能有四五百文的进账,头天下午就要把次日的糕蒸出来,这事如今是何妈妈与绿袖俩张罗,不过家里的一日三餐,郑家母女还是会亲自下厨,换了口味家里的大大小小都不习惯。
“娘,这样行吗?闵家那头没话说?”进了厨房,绿袖轻声问道。
“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你要谨记,作为主子身边的人,有些话该说,不提便是你失职,但说过后,也别记在心里,拿主意的永远都是主子,任谁也越不过主子去,还有,你与张武都记住了,咱们家老爷不是一般人,去了闵家好好尽自己本分,什么都不能越过姑娘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姑娘的事情重要”,何妈妈心道,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有福气的,比夫人有福气,能摊上这么个爹。
“娘,我晓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