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郑家却是热闹,上午娘舅来,下午女婿又到了。
本应该十五之前就来拜年,可惜天公不作美,闵承安亦是骑马而来,带着长随兼书童的莫言。
路上再难走,郑家也不好将未完婚的女婿留宿家中,招待一顿午饭便送他走了。
二妞进厨房去端煎好的药茶,后头闪进一条尾巴,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四郎。
四郎贴近二妞身旁,满脸踌躇的道,“二姐,我跟你说个事”,
二妞嘴角噙着一丝笑,“何事?”
四郎打小就喜欢粘着二妞,心中有事必然找她。
“柳子他们问我,舅舅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个大官。”
二妞扬扬眉,“喔,那你怎么说的”,应该是大人鼓着自家的孩子从四郎这打听消息的吧。
那天徐世铮来,虽没有直接从村里边经过,但那么大群人骑马到郑家,都有人瞭见的,那天在丁家帮忙的,除了郑家父子几人,还有丁乔明两个兄弟。
徐世铮也不是第一次来郑家了,不过前两回带的都是家仆,也没穿官服,这回可是实打实的高头大马戎装阔刀。
原本村里人以为郑家有门富亲,没想到还是个当官的,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天再冷也熄灭不了那把火。
“我说舅舅是将军,二姐,我是不是说错了?”四郎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姐姐们都曾嘱咐过他,在外头不要多讲舅舅家的事。
二妞莞尔,“舅舅本就是将军啊,你又没说错”,徐世铮被受与明威将军衔,正四品武官,的确是个将军。
“哦!”点点头,四郎放心了,他知道这个舅舅跟外祖家别的舅舅不一样,是个武官,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昨天来家的那些人好像是称舅舅将军来着,他挺喜欢这个舅舅的,和在外祖家见过的舅舅不一样,只有他来过他们家,二姐也说过,只有自个舅舅才是和娘一样是外祖母生的,刚才小伙伴问起时,他顺嘴的就说了,说完又觉得不妥,于是跑回来问二姐。
“以后再有人问你,你就说舅舅是个将军,没关系的,不过外祖父家别的事还是不要跟他们讲,外祖家是外祖家,咱们家是咱们家,说多了不好,明白吗?”
“二姐,我知道的,有人问起,我都说舅舅家的房子很大,人也很多,别的没讲。”
郑大虎觉得小儿子养得太内向太娇气,搬到台西村后,成天的撵他出去跟村里的小孩子玩耍,直到送去私塾。
四郎别的人不找,一出门必去丁家,水生要是不在他就回来,不过水生来找他比他去找水生的次数多得多,四郎与村里其他孩子玩耍,也都是跟着水生一道去的,自己绝不单独去,别的孩子也基本没上郑家来找过他玩。
即便是这样,四郎也成了郑家在村里现身最多的人,想知道郑家的事找他最合适,没想到小家伙不仅话不多嘴巴还特紧,基本也没问出什么来。
二妞拍拍四郎脑袋,“二哥三哥做完课业,要去冰湖上玩雪橇,你去书房等着吧。”
四郎欢呼一声,悻冲冲的跑出厨房。
二妞摇头失笑,四郎乖巧得有时候都能让人忘了他的存在,很少有这么迷恋某种游戏的时候,私塾因为这么突如其来的暴雪推迟开学的时间,去给二哥他们说说,多带他去玩几回。
厚厚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消融,暴风雪才消停五天又卷土重来,肆掠了三天终于消失于茫茫黑夜中。
索性呆在家中无所事事,郑大虎琢磨起二妞所讲的能用骡马拉的雪橇来,与大郎他们做出来的玩耍之用的相比,需要更多的精巧设置。
隔行如隔山,让他打铁他毫不含糊,可对与木器活,也就打个椅子杌子的能凑合,这事他揽承不了,即便是木匠也分三六九等,像打制马车这活,也不是每个木匠都能的。
郑大虎摆弄了好几天的木头块,最后画出了大致的图,又让二郎重新润色,准备过些天带上这图到镇上,找专门打制马车的匠人看看,可行的话直接打一辆出来试试,若是真能在雪地上行驶,花些银子也值当,郑大虎已经在想,许是还能凭它赚取些银两。
台西村在这场暴风雪中冻死了几头牲畜,可幸无一人员伤亡,但也损失不菲,随着道路的重新畅行,别处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至台西村,周围几个村庄与台西村情况差不多,但听说那些无片瓦遮身的行乞之人冻死不少,都被官府草草掩埋了。
老百姓信息闭塞,能打听到的不过是方圆十数里内的消息,再远一些的地方,只能等着由行人客商慢慢流传过来。
郑大虎带着四个儿子,赶在正月结束前,去齐家拜了个晚年。
去年两家走动频频,齐文渊与郑大虎以兄弟相称,宛若世交,齐文渊为长,按情理该要走这么趟,可是马车出不来,郑家只一匹马驮不下那么些人,单郑大虎一人上门不合适,只好一直拖着。
“嫂子,身体可是不适,见你瘦了许多。”
果然如徐世铮所言,出了正月,魏氏亲自送永哥儿来郑家。
才不过一个来月,魏氏瘦得已经全然脱了形,姜氏看着很是诧异,初二那天还好好,难道得了什么急疾,怎么没听哥哥提起?
“没事的,只是这几天睡得不大安稳消瘦了些,过些时日就好了,妹妹不用担心。”
见她避过不提,姜氏心有疑虑却不便深究,“那就好,四哥出门在外看顾不到,嫂子得自个珍重才是,侄儿侄女可都指着你呢。”
魏氏眸光暗淡,不过稍纵即逝,然后笑道,“可不是吗,我一个人顾不过来,这不,把永哥儿扔你这来了,你这当姑姑的帮着管教几天吧。”
“什么管教不管教的,侄儿来姑姑家住几天还不是应当,只是要委屈了永哥儿,我这着实简陋的很。”
“快不要这么说,能有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亲姑姑,是永哥儿前世修来的福气,他在你这,我和你哥哥都放心,该说的四爷应该都与妹妹妹夫讲了,妹妹心里不要有顾虑,该当如何就如何,嫂子先谢过妹妹了”,魏氏握过姜氏的手来拍了拍。
难得一番慈母心,姜氏能理解她心情,没虚虚假假的再去说些光面话,反过来握了握魏氏的手道,“嫂子放心,家里有我和他姑父,学堂里有他的表兄弟们,不会让他吃了亏去的。”
哥哥临行前交代,他不派人来接,就不要让永哥儿回京去,姜氏对此很不解,但还是能做到的。
魏氏在郑家用过午饭便回城去了,许留了女儿一人在家中她也不放心,如原来商定好的那样,只给徐修永留下个童其他人全都带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