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讲,后边的才是重点,二妞清了清嗓子,准备接着再来。
“娘,小门小户的就不错,最好是那种有点小钱规矩又不大的人家,女儿以后过得也自在些,当然啦,商户要不得,大哥他们以后要走仕途,与商户人家是儿女亲家,终归是不好的,还是找那种家里有些田地的最妥当,跟咱家算是门当户对,女儿嫁出去暂时也不会给我脸色看,等哥哥们取得了功名,就更不能给我气受了。”
商人重利狡诈多变,低位又低,最讨厌别人用两个鼻孔对她,还是做小地主婆最好,土得掉渣也是返璞归真。
以平常心过平常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生活,等哪天想显摆了,可以培养她的儿子啊,还不是能得个诰命做上官家太太什么的,靠丈夫不如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来得保险,丈夫太出息,做媳妇的就累了,对内要与婆婆妯娌斗智斗勇还要小三小四争风吃醋,对外要这家太太那家夫人见得,想想就烦,劳心劳肺还往往吃力不讨好,不过是面上风光而已,儿子可就不同了,作为亲娘那是面子里子都风光,还唯我独尊,多美好的生活。
唔,又想远了,二妞赶忙把思绪拉回来,见姜氏见眼睛里散发的认同,提了提小身板,继续道
“还有,女儿不嫁长子,长子媳妇责任重,我可扛不起。”
姜氏道,“瞧你那点出息,懒成精了,平时不是最爱数你的私房钱吗?做当家媳妇多好,管这家哩。”
二妞撇撇嘴,“娘,当你家闺女是傻啊,我是喜欢数银子,但前提得是自个的银子,一天到晚来来去去过手的银子都是打水漂的,不过是劳心劳肺的过干瘾,什么当家媳妇,其实就是个操闲心惹闲气的受气包,傻子愿干就她干去,我反正是不稀罕,还避之不及哩。”
大姐出门,差不多带走了当时家里所有财产的三分之二,光压箱银子就两千,等她出嫁至少也是这个数,这些钱足够她花用,一点也不稀罕别人手里,还嫌少可以自己赚去,有陪嫁铺子在,大钱她挣不了零花总不成问题,至于说要给儿孙去争得多大多大的家业,她还真不屑,该得的那份谁也别想少了去,多余的她也不贪,有儿子的话,成年就给他撵出去,赚个好前程接了亲娘去享福才是她的好儿子,光会窝里斗是个什么本事。
姜氏摇摇头,真如她说的,世上的傻子可就扎成堆了。
“娘,女儿也不嫁那种家里受宠的幺儿子,这样的人一般被宠惯了,不知忍让,对上的话女儿是要吃亏的。”
最深的原因,二妞忍着没说,电视小说里不都这样演的吗?此类人种身上最容易引发婆婆与儿媳妇争儿子的戏码,这样的故事情节太腻味,她一点也不想堪当这样的主演,太丢人了,吃了亏都不好意思回娘家搬救兵,毕竟大舅哥教训妹夫无所谓,打亲家母就不好看了,再说大哥他们也断然不会。
她对嫁人最大的理解就是,找个能稍微舒心过日子的人家,混吃等喝,把儿子培养好,待入中年,可以更加的美好的混吃等喝,对丈夫的想望还真只是指甲大那么一点点,只要别总给她添麻烦爱咋地就咋地吧,至于郎情妹意这类种种,她还真没图过,淡到骨子里去了。
姜氏闪过笑意,小丫头给自个考虑的够多的,“你这样不要,那样不要,给你找个称心的,比你大姐还难。”
“娘,我还小哩,慢慢找呗,大哥都还未定亲哩,我当妹子的急个啥”,二妞对以后的丈夫的具体性格人品什么的没提出具体要求,有爹娘把着关,她放心的很,再说,让她具体讲要个怎样的男人还真说不出口,搞得她想男人了似的,让人还以为她少女思春呢,那就忒冤枉了。
听女儿提起大郎,姜氏轻叹一气,“你大哥过了年就十六,这个年龄定亲最合适不过,娘又想给他寻个好的,但凡你哪个兄弟以后入了仕途,这个家都不能分,你大哥是长子,若是给他娶个不明事理不能担当的媳妇回来,家里还不得乱了套,可如今这样,有那好的也瞧不上咱们家,齐院长和你姐夫都讲过,以你大哥的资质和用心,现在又有好的先生引导,将来考取个秀才不成问题,只是入学迟了些,现在还稍嫌笔稚,两年后的乡试,倒是可以一搏,若有了功名,加上咱们家如今的条件,取个知书达理的进门估计不成问题,就怕到时候你大哥年纪大了,合适的也不好寻。”
姜氏心道,以前还想过,等孩子们再大点能做上活,家里松缓些,就开口求了隔壁陈家的闺女给大郎做媳妇,那是再好不过,可现如今……,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然而人不都是如此。
她心里其实也矛盾,要是大郎头一次考不成,年纪又上去了,比现在还不好找,可希望就在前面明摆,实在不甘放弃,大儿媳妇对于整个家而言都很重要,她和郑大虎慎重商议过,这个险如何也要冒。
“娘,我大哥一表人才,什么时候放到外边去都喷香的很,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二妞小臭屁的说到,逗得姜氏豁然舒心。
“你这是个什**,你大哥是人又不是口吃的”,姜氏想着女儿用‘喷香’一词来说大郎,也忍不住好笑。
二妞嬉笑,“娘千万别与大哥讲,知道了他定要敲我脑袋,人家本来就不聪明,多敲还几下就变傻了,爹娘得养女儿一辈子去,不过可以省下一份嫁妆,这买卖也划算。”
“胡说什么,好好的又开始瞎扯”,姜氏笑骂,“谁小气你的那份嫁妆,能早点把你嫁出去,娘再多贴点也愿意,免得留在家里磨人”,话这般说着,人已经搂回怀里,要是女儿永远是个小娃娃该多好,不用送到别人家去然后一辈子为她提心,可今日听女儿讲的一席话,姜氏明白,闺女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盘算,终归是要放出去的。
“娘这么说,人家不依,女儿才是您的贴身小棉袄哩,把我嫁出去,谁来给爹娘解闷,我给娘数数啊”,二妞半倚靠在姜氏怀里,伸出手掌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算,“大姐端庄,又已出嫁不能天天回娘家,大哥天性深沉,不会讲笑话,二哥没事装深沉,会讲笑话也不讲,三哥常常闹笑话,可他野性,才不会总在家里呆着,四郎太实诚,讲出的笑话也不好笑,算来算去,就只有我能给娘逗逗趣,笑一笑十年少,我是娘亲长命百岁的法宝,怎么算,你都得多留我在家几年才行。”
姜氏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笑得直颤,“没见过这么能给自己脸上贴花的人,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厚脸皮的丫头,放心吧,就你列出来的那些个条件,娘想早早把你嫁打发都不容易。”
二妞郁闷,她的要求并不高,一不要大富大贵,二不要才情卓绝前程远大,多会给媒人省事,咋就不好找了,随即又想,不好找就对了,自己可以在家多赖,咧嘴晒牙。
小丫头有要求,做爹娘的细数下来也是一堆,给郑家的闺女寻女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姜氏突发感慨,看来二妞的事还是得请了张媒婆来办。
该说的都讲了,二妞又姜氏软乎乎的怀里小赖一会,才拍屁股走人,她今儿上午打算找人去河滩掏些粗沙回来的,洗净晾干后用来炒花生。
花生碾碎了搁在蛋卷里很不错,前天做了些放去店里卖,反响不错,只是用油来炸花生米成本又要往上调,蛋卷卖得贵,但还是比不上水晶糕赚头大,要尽可能的压低成本才行。
花生不炸香就用脆度便不够,于是二妞又纠结着去榨脑汁,这人的脑子就跟挤牙膏似的,看着是没啦,挤一挤还能再刷一回牙。
二妞去果园找刘常贵,让他带上筛子跟自己去河滩,筛了好大一桶粗沙砾回来,再用簸箕摊开来晾晒。
刘常贵不知道姑娘要这些沙子做什么,不过他也不问,用何管家的话说,自家的二姑娘长的是颗七窍玲珑心,凡人猜不透。
“嬷嬷,舅母可安好?”二妞正蹲着翻沙,就见何嬷嬷回来了。
“舅夫人平安无事,姑娘放心就是”,看着她家姑娘满手的沙子,何嬷嬷眼角抽了抽,嘴角翕动忍住了没说,但又挪不开脚步,僵在那儿只是不动了。
瞅着何嬷嬷脸上的纠结,二妞别过身去,没看见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
“妈妈回来啦,快进屋来跟我说说。”
屋里传来姜氏的说话声,何嬷嬷只好将这事先放下,等说完正事再与夫人提一提,姑娘实在是喜欢这些事,就给她添个粗使丫鬟吧,怎么也不能再叫她亲自动手。
“舅夫人母子均安,气色看上去也还可以,只是院子里少了几个人,别的我也没多打听。”
姜氏半垂下眼,起色好精神差,应该是没中什么阴损的招数,看来是身边出了内鬼,她也觉着奇怪,哥哥是武官,将来亦不可能继承家里,已经有了长子,现在肚子里这个能碍了谁的道?算了,她早就离开了徐府,对里边是非不甚了解,深究无益。
“这事咱们也插不进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不打听是对的,嫂子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