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忐忑不安地转过身,看见的却是秦楚源一双儒雅含笑的眼。
“微臣参见陛下。”秦楚源微笑着行礼。
我轻咳一声,望了一眼高寺,高寺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秦大人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秦楚源直起身子,瞬间比我身边的高寺高出许多。
“微臣有事想与陛下商讨一番,不知陛下能否抽出时间借一步说话?”秦楚源不紧不慢地说。
借一步说话?显然他方才已经看见我了。既然太后没有跟着一起出来,就说明秦楚源没有把看见我的事情告诉太后。他意图何在呢?万一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给处理了,以除后患,我岂不是很冤呐?我回头望了一眼高寺,高寺沉静的眸子里好似思考了一番,然后郑重地向我点点头。
“好。”我转身随秦楚源向慈宁宫的另一侧走去。
这是我第二次与秦楚源并肩同行,却是我第一次单独与之相处。习惯性身着暗黑色朝服的他,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在朝廷上却呼风唤雨的青年男人居然与当朝太后有一腿,虽说太后娘娘其实也不算老,而且风韵犹存。当然,有一腿这个词用得有些突兀,只是我却不知道还能够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秦大人让朕过来,为什么迟迟不说话?”我停下步子,望向秦楚源。
“呵呵,”他冷冷地笑笑,“因为微臣不希望别人听到微臣与您的谈话,所以等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离开微臣再说。”
他怎么知道高寺一直尾随我们的?果然是只老狐狸,长安城的老百姓包括我,都完完全全地看错这个人了。
“那个人倒是自觉,已经走开了。”秦楚源笑笑,“臣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身为两朝老臣,那微臣有话,就直说了。”
我在心底暗自冷笑,明明是心思比谁都玲珑,还自诩是个耿直之人,秦楚源还真是油嘴滑舌。
“秦大人但说无妨。”
“微臣疑惑,陛下您方才急急忙忙地离开慈宁宫,所为何事呢?难不成,是在躲避微臣么?”
奇怪,秦楚源难不成敢跟我挑明了说?那可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儿。
“哦,呵呵,”心底有些忐忑不安,我面儿上却不以为意地笑着,“本是有些琐事要和母后说说,拉拉家常而已,却见慈宁宫已是停了大人您府上的马车。大人知道,朕这几日不甚舒服,没有上朝,见到秦大人这般兢兢业业整日为我大邺的江山社稷而奔走呼号的臣子,心底多少有些惭愧。故而过门不入,还望大人莫要见怪啊。”我特意在秦楚源面前称太后为“母后”,也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一个女人,心底多少有些别扭,不是很顺口,但我的意思便是,秦楚源,你莫要以为我时时刻刻都是个外人。
在两个结盟的人面前,如果你自己都把你给排除在外了,那么你遭到排挤,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这是朝堂上的道理,在秦楚源与太后这里,未必不可用。
“陛下多虑了。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就当它不存在也罢。”秦楚源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好。至于别人,只要不影响到您的生活,您也就莫要放在心上。只有这样,才能活得轻松,活得自在。”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我装作不知道。而且此人首先丢出来的,是晓之以理的手段。
是不是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他就有别的对策了呢?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上策。
好一个秦楚源!
我避开这个问题:“那么秦大人以为,您活得自在否?”
秦楚源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却迅速恢复了以往儒雅的神态:“身居相位,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份安定的生活。陛下以为,臣难道不自在,不满足么。”
“秦大人不愧是我大邺的丞相,身上肩负着社稷的重任,却能有如此洒脱的心态,的确令朕佩服不已。大人的才学也是百官中的佼佼者,先帝英明,赐给朕你这么一位得力的帮手,大邺的希望,指日可待了。不过朕在思量,不知大人您在武学方面是否也有独到的见解呢?不知与朕切磋一番,顺便对朕的武学指点一二,如何?”
“哈哈哈……”被我拍了几下马屁的秦楚源有些得意的神色,“臣这一双手,虽不能穿过铜墙铁壁,对付几个山野贼子,倒是绰绰有余的。不瞒陛下,这一点臣倒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哦,是嘛?!”我说着将翘头鞋在地上摩挲几下,准备进入攻击状态。
秦楚源挑眉一笑:“陛下尽管出手无妨。”说着甩了甩宽大厚重的袖摆。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右手已经立掌向秦楚源的肩头袭去。秦楚源猝不及防地翻了个身,躲开我的攻击,我转向继续攻击,秦楚源弹臂一挡,轻而易举地挡开我的手,然后习武的本能让他转守为攻,一掌袭来,我已摔倒在地,口吐清水。
“陛下,承让了。”
秦楚源的功夫果真厉害,虽说我这三角猫的功夫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与他交手的过程中,他的内力有几斤几两,我也可见一斑了。
眼下四下无人,秦楚源望着歪在地上的我,似乎没有道歉的意思,甚至也不过来扶我一把。得了得了,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之一,让他认为我越弱越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因为方才太后那件事情导致的对我的警觉上升。
“秦大人好身手,”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尽量使自己沉静下来,但双眼还是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我要让他以为我怕他,“朕自以为在皇家书院习得的功夫已是上了一定的层次,洋洋得意了,没想到三招之内就败在了秦大人的手下,着实惭愧。”
“陛下,书院终究只是书院而已。陛下在书院呆的久了,莫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才好。要知道书本上的知识在朝堂上,往往是不顶用的。故而科举,不过是走个过场。陛下以为呢?”秦楚源竟然在我面前口无遮拦地抨击起祖上定下来的科举制度,他果然是打心眼儿里藐视我了。
“秦大人的意思是……”
“《邺史》想必陛下有读过吧。高祖皇帝当年只是个乡野间的年轻人,不满前朝的统治,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号召天下勇士,结成盟军,步步为营,才建立了辉煌至今的大邺帝国。高祖皇帝不也是不会舞文弄墨之人么?当然,高祖皇帝身为帝王,不愿在文辞上稍逊风骚,故而大力推行文化建树,建立了皇家书院,独尊道教至今。”
他这番话不无道理,但其居心却有待推敲。
“今日与秦大人的一番讨论,朕着实是受益匪浅呐。”我笑道,“以后有时间朕一定找个机会跟你促膝长谈,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这么说来,……对了,这样吧,朕不妨将秦大人尊为帝师,如何?”
他稍作思忖,大概是把我的话理解成我削他权的手段了,只见他脸色一沉道:“臣愧不敢当。时候不早,那微臣告辞了。”
我伸手示意了一下,秦楚源拱手退下。
见他走远,一个人从墙头飞下来,问我:“方才陛下怎么不让奴才出手相助?”
“诶哟喂,其实啊,丞相没有理由真的伤到我的……”我面部表情立马跨下来,“你你你快扶我一把,方才又摔了一跤,疼死我了。”
“唉……”高寺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一瘸一拐的我,沿原路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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