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询问,苏幕焉面色安然道:“其他的,除了知道他们教的人喜欢戴面具以外,倒是别无所知了。”
不管苏幕焉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什么了。几句寒暄过后,我与苏幕焉商量好在此歇脚两日,而后启程往大邺宫的方向折回。
当晚我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夜溟教……我心里总是一刻不停地琢磨着这个突然闯入我的现实生活中的组织。苏幕焉专程来找我,无非就是把夜溟教灌入我的思想中。究竟他是真的为我解疑,还是另有图谋?若是魏如玠在就好了。他博学多才,知道的应该不比苏幕焉少。
在客栈休息了两日,这期间我花了不少银子托人四下找寻南宫韶和,却是杳无音信。我心痛不已,却无可奈何只得托人向白云山的太后娘娘捎了个口信儿,说我平安无事,却只字未提南宫韶和之事。这件事,除了忍痛装傻,全权交给太后处理外,我别无他法。
两日后我带着秋水随苏幕焉、冯尚兮四人一道前往大邺宫的方向。一路上他二人有说有笑,从百花楼的花魁与小醉仙谁的琵琶弹得最好聊到长安城哪家赌场最气派、吃亏的二傻子最多,聊得我愣是插不上嘴。我不由望着苏幕焉愕然道:“你也去那些地方?!”苏幕焉不紧不慢地笑笑,正欲开口,却被冯尚兮给抢了先:“阿樱有所不知,要说不去青楼吧,这天底下的男人恐怕没几个不去的,阿樱也是男人,咱的想法你自然清楚。不过幕焉格调高雅,去青楼不过是听听曲子品品茶罢了,这一点我这做兄弟的虽很纳闷,倒也是清楚得很。”苏幕焉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至于这赌场的事儿嘛……”冯尚兮笑着说,“这一点我倒是甘拜下风了。幕焉兄不常去,就算是去,也多半是被我与桂三几个给拉去的。不过……只要他去,那么他定会满载而归。幕焉是赌场最大的赢家,你看他平日里深藏不露的,是你低估他了吧?”
我大惊,苏幕焉……完全看不出来啊!他不仅会赌而且还是赌王级的人物?太夸张了吧?既然如此那他还念个什么书啊,直接靠赌术来筹银子不就得了?
玩笑归玩笑,就在我们行至长安城南郊的时候,苏幕焉却与我们分道扬镳了。他说他落脚的地儿在此地向西一个镇子里,那儿有他父亲的旧识。冯尚兮倒是盛情邀请苏幕焉去肃国府小住几日,毕竟不多久清河书院便要开学了,却被苏幕焉婉言谢绝了。冯尚兮如他们学部那洋人先生那般耸了耸肩,目送苏幕焉离开。
“阿樱接下来,是要直接回宫么?”冯尚兮一只胳膊肘搭在马车的窗棂上问我。
“那是自然……”我不加思索道。然而转念一想,现在我身边除了秋水,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都没有,我如今这般寒酸的样子,如何要东武门的守卫们相信我乃宫里的人?而且……万一这冯尚兮执意要与我一道回宫,那我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戳破?不行,看来我一时半会儿还是先别回宫的好。“不过……”我补充道,“宫里熟识的亲戚似乎同去白云山祈福了,我还是先在宫外歇几日吧,等太后娘娘回来再说。”
“哦?”听我这么一说,冯尚兮似乎来了兴致。他笑嘻嘻地凑过来说,“你住在宫外花银子不说,还不算安全,不如这样吧,”他指了指秋水,“你带着这丫头,随我一同去肃国府住上一阵子,如何?”
“哈?”我乐了,“去你家?还带上秋水?”
他一脸无辜地点点头:“是啊,反正老头子不在,肃国府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那为何你特意强调带上秋水?莫非……”我挑挑眉,意思是冯尚兮你这猥琐色狼莫不是又在打秋水这幼女的什么主意?
听我这么一说,冯尚兮面上露出荒谬的神色:“你又在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笑话,哪个府上没几个比这孩子还要撩人的通房丫头?瞧你说的,跟多稀罕似的……”
“咳咳……”我连咳了几声,白了他一眼,“在孩子面前你说话收敛点儿成么?”
“成成成,以后不说了……”他笑得欠扁,“我估计你跟秋水……”
“停!打住!”我伸出手,准备捂他的嘴,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停了下来,只是笑了笑说,“以后别再这么满嘴跑舌头了,行不?”
他吐了吐舌头,舌尖轻扫过下唇,狡黠一笑:“那…话说回来,你到底去不去肃国府?”
“……”
“去吧?”
“……”
“到底去不去?!”他语气陡然一变,立马没了好态度,声音冷戾,“不去是吧……”
“少爷,”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秋水终于开口了,“冯世子一片好意,您就去吧!反正回了宫里也没几个熟识的人,处处怕是不方便……若是在肃国府,有冯世子在,凡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秋水这丫头另一个特点便是,说服力强,说话有条理。
于是我处于多方面的考虑,以及自己那颗火红的好奇心,最终还是与冯尚兮一同踏上了前往肃国府的道路。
辘辘的车轮在一扇豪华大气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冯尚兮率先下了马车,守在外头的几个守卫一看来人,便立马进去通报,随即出来一个白胡子的小老头,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
我拉着秋水下了车,跟在冯尚兮身后。那几个家丁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转而去瞧冯尚兮的眼色,知道我八成是跟他家大少交情不错的,便只字未提,立马恭迎冯尚兮回府。
冯尚兮懒洋洋地询问了为首的小老头几句,那小老头也都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模样。看样子这小老头是管家之类的角色无疑了。
正走着,我无心听见那管家对冯尚兮道:“爷,您瞧,您带了个客人回来,夫人还不知道,要不,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
“哟,我说王管家,”冯尚兮轻笑道,“爷我这几日没回来,你可就不认识我了是吧?这点儿小事儿还用得着惊动夫人么?照我说的,给这主仆二人安排上好的厢房住下,衣食起居可都要伺候好了。”
“可夫人若是问起来……”
冯尚兮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头:“照旧,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
一路随着冯尚兮往里走,所有的下人见了冯尚兮都恭恭敬敬地行礼,穿过重重雕梁画栋、假山石水,这肃国府真真是宏伟广袤,气派非凡。绕过一个雕花圆拱门,冯尚兮说要带我去西厢房,这时候,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尚兮!”我们一行人一起扭头,只见从左手边的回廊闪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珠光宝气,凤目樱唇,风韵犹存。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穿红着绿的高等丫头。
“皮小子,这么些日子都疯到哪儿去了?你也知道回来!”那妇人二话不说,从左手边一个粉衣丫头的手里接过一个毛竹条,上前两步,只见冯尚兮愣了一下,还没答话,那妇人的竹条子就已经落在冯尚兮的身上好几下了。
我呆滞在一旁,暗叹该中年美妇动作竟如此之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佛山无影手?!
“他娘的,痛啊!”冯尚兮大叫着躲开,只见那妇人面色一变,撒手将那竹条一扔,扑在冯尚兮肩头大呼:“吾儿!可是伤着你了?!”
原来这个彪悍的妇人是冯尚兮的娘,也就是肃国夫人?由于冯尚兮的父亲位列三公,故而她母亲也早在弘光年间就被惠帝钦点为一品诰命夫人了。可是,冯夫人美则美矣,行为举止也太……那啥了吧……
“没事没事……”冯尚兮不耐烦地揉揉肩,却并没有告诉她母亲他身上有伤尚未痊愈。
这时候,那一惊一乍的冯夫人突然惊呼一声,一手抚上冯尚兮的俊脸,唏嘘道:“啊呀,这些细小的伤痕是怎么一回事?!是哪个杀千刀的家伙嫉妒吾儿长得俊美无比,故意伤你的不成?!”
我满头黑线,这个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儿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诶。虽说冯尚兮完美地继承了冯夫人的美貌以及肃国公的气质,可是,没有哪个母亲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口无遮拦的吧?
“娘……”冯尚兮拉下冯夫人放在他脸上的手,语气柔和下来,却在此时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对他母亲道,“我只不过途中遇上几个山贼,打了一架罢了,这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全不打紧。”
可见冯尚兮又说谎了,对于我们一路的遭遇,他算是只字未提。
“你又打架了?”冯夫人双目流露出无奈却又担忧的神色,“你怎么就是喜欢打架呢?记得今年刚开春你就在书院把人镇北侯的儿子给打了,谁曾料想他如今已是位列上卿,只怕对你不利啊吾儿!”
原来……原来冯尚兮和魏如玠打过架?!仔细这么一想,冯尚兮倒没什么,可魏如玠那种“君子”也会动手?难以想象……
“咳!”冯尚兮咳了一声,又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别跟我提那姓魏的……”
就在这时,冯夫人的目光终于向我与秋水这边投落下来,我不禁在心底高歌:呜呼,冯夫人,您老总算是看到身边多出来两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了啊!
“哟,这位是……”冯夫人一手捏着草绿色的帕子,面露疑惑之色。
我略整衣衫,拱手道:“晚辈南宫樱,见过肃国夫人。”
“你叫什么?”她问道,“南宫……什么……?”
“南宫樱,樱花的樱。”冯尚兮接口道。
我笑笑,却见冯夫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继而对我慈眉善目道:“你可是尚兮他们书院的学生?”
我点点头:“正如夫人所说。”
冯夫人了然地挑了挑眉,转身对冯尚兮道:“尚兮,你刚回来,还不快去打理一番,找几件像样的衣服穿穿?瞧你这一身粗布棉衣,活像那长安街上做买卖的小商贩,还不快去?!”
冯尚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喃喃道:“也是,这衣服太损形象了。”而后对我风情万种地笑笑,带着两个小厮朝东面走去了。
果然,这冯夫人是有话要说,才故意支走冯尚兮的。
她笑笑,向我这边走了一步,道:“南宫公子今日造访,我这逆子也没有事前告知,有失远迎,还望南宫公子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冯世子能带晚辈来此,晚辈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说的也是,这样吧,我这园子里栽种了不少名贵的菊花,”冯夫人笑着说,“这阵子正开得艳呢,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去赏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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