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跟她被紧紧的逼着到悬崖边,无处可逃之时,握紧对方的手,他眼神坚定,于是她明白,逃是必须的,底下便是万丈深渊也得跳下去,落个粉身碎骨也好过被狼咬上那么鲜血淋漓的一口,若是那狼口落在屁股那,那更疼———焦闯
她垂着头,双膝微微曲起,一颗心逐渐的沉了下去,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她不知道莫苼会不会来,也许莫苼会报警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一旦报警,她怕是第一时间就要被人撕票,可眼下看似却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好端端一个人若是被告知拿三千来赎人,任谁也接受不了。
况且他不是神,只是一个老老实实只会念经的和尚,并不是小说里面有通天本领的高手,他不来倒好,来了则是多一份的危险。
一个人关在木屋里,她望着那灰色得墙皮已经塌陷的墙壁,环视一周顿时从心底生出四面楚歌的悲凉。
木屋里没有钟,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能从细缝里观察外面的阳光来判断大概是什么时刻。
正午太阳算是最大的时候,她便开始在心中计算起时间,偶尔她也会看旁边木屋的动静,等待了不知第几个小时的时候,终于看到旁边屋子里另外两个男人走出来,但却不是为她而来的,只看到那两个男人交谈了一下便一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想来是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所以那些人应该是去接应了。
焦闯顿时紧张起来,从地上站起来,整个身子贴在门上的缝隙眼睛紧紧盯着那两个男人,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开。
过了有半小时左右,大概快要接近三点,旁边却传来男人的交谈声,焦闯再次依附在木门上,透过缝隙看到之前的那个寸头男脸色不大好的也跟着那两个男人的方向离开。
在寸头男离开了不到五六分钟的时间,焦闯心底正疑惑到底寸头男急匆匆赶过去的门口忽然传来剧烈的敲响声,顿时将她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门上。
她后退好几步,双眼瞪得老大,有些慌张的扫视了一遍屋子,才从地上找了一块砖头紧紧的握在手中,心底想着若是有人冲进来的话,打不了先拼了再说,看情况能逃就逃。
心底打定主意之后,不容她考虑的时间,木门就“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她举起砖头正打算砸过去的时候却怔住了,双眼比起方才还要瞪得老大。
还未等她出声,那个人便紧紧拽着她的手将她拉了出去,她手中的砖头也应声而落,下一刻便被他了出去。
出了木门,她才震惊的发现另外一个留下来监督的男人正趴在地上,似乎人已经晕了过去。
被他紧紧的拉着跑了很久,两个人往山里头跑去,还尽量选择了那些复杂的路线,为的就是不让那些后面察觉她逃跑的那伙人追赶上来。
她一直没有时间问他, 两个人一路上只知道疯了一般的逃命,脚底下踩着枯掉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手从未离开过他,正确来说应该是他从未放开过她的手,虽然拽得有些疼,但五个手指都扣在了她的手掌上。
跑了大概也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才放开她的手,停在其中一颗树下稍作休息,两个人此时都是气喘吁吁的,焦闯半弯着身子大口的喘着气,望了一眼对面同样气息不稳满头大汗的男人,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疯了么?”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变成了真的,她也曾想过他会来救自己,可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只剩下惊慌失措跟心底涌出的层层恐惧。
莫苼对于她的质问却只是面容平静的闭上了眼,再次张开的时候那双蓝眸看似依旧冷淡。
他说:“因为你在这里。”
焦闯蹙起了眉,静静的望着他又问道:“那你不知道这种情况很危险么?况且一般人会像你这样直接跑来救人么?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报警的么,还有,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人转开注意力的。”
就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空手对付四个年轻力壮的歹徒的,所以她想要知道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去查了你电话上的GPS定位,找出你准确的位置,歹徒给的位置不可能是你所在位置,心底想着你大概是关在什么地方了,况且你说话的时候我听到附近有鸡鸣,所以怕是在市郊,你说得对,我没有三千万,所以我提前给了那些劫匪电话谎称汽车在途中出了点问题,让那两个男人等一段时间,也许是那些人心急得到那笔钱,因此便同意了,而我则趁着这时间赶到你的位置,幸好留下来看守的只有一个人,若是再多几个,我怕就没那么容易救出你了。”
“可即使是那样你也太冒险了,况且你根本没必要来救我的。”焦闯前一刻还高兴的,为的是莫苼既然真的为她来了,但又想到从前的往往,眸底的光芒便黯淡了下来。
“你在这儿,我不放心。”莫苼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决定放手了么,而且那天晚上我也决定放手了,所以你跟我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当什么老好人来救我,还是你待会又要说出一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的话来?”
“……”莫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焦闯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就在焦闯有些赌气的转过身子的瞬间,却听他如以前那般清润如流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并不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你在这里,而我想救你,你若要真的问我原因,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你而已。”
莫苼今日还是一身黄袍子,袈裟没有穿,衣服在冷风中簌簌作响,身躯修长但看似单薄,多了几分冷清的味道。
“你是因为担心我么?”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颤抖,却已经是转过身子看向他。
他笑了,那一刻竟然在笑,虽然只是抿着的唇角略微的扬成一个细小的弧度,在其他人眼底或许连笑都算不上,但在焦闯眼底,那便是笑了。
她印象里原本就不曾怎么笑过的人,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还能笑出来,她也跟着犯了傻劲似的也跟着弯着嘴角笑。
下一刻,对面的人笑容倏然消失,眉间拢上一层严肃,整个人半趴在地上,侧耳听着地面,看得焦闯一怔一怔的,这敢情他是在学古时候的人呢?
从地上起身之后,莫苼说道:“他们追上开了,我们快点离开。”看似不像玩笑,眼底也多了担忧之意,让原本还质疑的焦闯也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嗯”焦闯用力的点头,此时她也不得不提起心警惕。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注意到她低着头眼底那抹不平静,她有些迟疑的开口:“若是,若是我们这一次逃不出去都死在了这里,你会后悔来救我么?”
莫苼回头望着她,说道:“我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她不解的看着他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
他后悔的其实是当初伤害了她,那天晚上让她从自己的面前离开掉了眼泪,仅此而已。
“别担心,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托人去找林家给……给你公公一封信了,怕是现在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很快便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此时林峰跟林朝阳以及花容、段毅几人都忙翻了天,林家更是恍然晴天霹雳,儿媳妇让人给绑了,这可是天大的事,而另外一件天大的事便是莫苼忽然在讲座的会场失踪,除了圆真小沙弥之外,整个弘昌寺都要翻了遍,到处寻人,两边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为了找人而如热锅上的蚂蚁。
听到莫苼这么说,焦闯咬着唇想了一会,才说道:“是这样啊,的确,可能马上就有人来找我们了。”
莫苼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说:“走吧,不然会被追上的。”说罢便转过了身子,但身后却多了一份柔软,后面那人已经紧紧的贴了上来。
她说:“如果这一次都我们都死在了这里我也不会后悔的,因为是跟你一块儿死。”
焦闯感觉到前面那人身子一怔,身躯变得僵硬起来,她更是贴紧了,一只手跟他的握在一起,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腰。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
“其实我倒宁愿死,至少死的时候可以在一起,活着时候便要分开。”她说。
“……”他沉默了,焦闯那时候已经松开了手。
她率先走在他前面,回头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如果真的死了,我是希望自己一个人死,我要你活着,这个念头,八年前一样,八年后也一样。”
蓝眸顿时变成了深蓝色,那个和尚的心底已经破戒,在这一刻他心底生出了魔障,那是无论如何静坐诵经如何摘抄经文也无法消掉的魔障。
成魔,一夕之间。
此时后面忽然传来了枪声,那枪声在山里头回响跟打雷似的,莫苼紧紧的牵着焦闯的手穿梭在深林里,身旁尽是一颗颗的参天大树,尽管两人连续跑了有两个小时,焦闯抬起头透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枝干树叶发现天空已经慢慢显露出橙红色,怕是已经傍晚了。
脚跑得发软,四肢酸疼沉重,两人的精力快要耗尽但却不能消停下来,只放松警惕就有可能没命,况且后面紧随不断的枪声让两人都知道那伙人离自己不远,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越是往地势高的地方跑,那路就越是难走,最后两人在夜色十分已经到最难走的地方,一遍紧邻着山沟,另一边是斜坡,那斜坡极其陡峭,每次只能过一个人,况且上面泥土松软,也许是山里头湿气比较严重导致的关系。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走着,心底却是无比的焦急,兴许是见后面的枪声一直不断,说明那些人也追赶上来了,焦闯走在后头只顾着回头却没有留意脚下的路,前脚趄趔,身子被滑倒,整个人便要翻入底下山沟,而莫苼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手拉着她在焦闯惊诧的目光下一起滚落。
身上扎过锋利的灌木丛跟树枝,他却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身子,尽量让她减少冲击性的伤害。
滚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时间,两人才在一颗比较结实的灌木上停下来,正确来说是卡在上面,暂时不会再翻滚下去。
此时莫苼浑身仿佛被拆掉一样的疼,至少整个身子骨折了好几处,痛苦的抿着唇,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左手一阵剧烈的疼痛,怕是已经断了,他只能用右手撑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在他怀中的焦闯,然而他的右肩插入一根手指般粗细的树枝,那血已经将他的僧袍染红,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眼底只有怀里的人,怀里的焦闯已经晕了过去。
检查过焦闯,发现她只是脸上跟手臂擦伤后,他才算是放下心来,然后此时他的确已经耗尽了太多的精力,体力早已透支,加之如今又受到了如此大的伤痛,渐渐便觉得意识模糊起来,最后望着焦闯朦胧的脸庞晕了过去。
枕在他胸口上的焦闯后脑勺却逐渐的溢出鲜血来,她脑袋放在狠狠撞在石子上,而莫苼却没有发现,因为胸口那血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两人此时真的做到了血骨相融,那血汨汨的留着,沾染上两人的衣裳,妖冶的色彩,仿佛花朵一样盛开。
只有两人的手是紧紧相扣的,仿佛永远没有分开过……
其实他晕倒之前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想说:若是这一次能逃出去,即使是破了那戒律,着了那魔道,他也甘之如饴,只要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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