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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不是亲戚不聚头

富春山居 扫雪煮茶 6357 2024-11-16 11:52

  五姨信上说的简略,不过是说树娘办了一个极热闹的诗会,拢了一堆人来看热闹,先把婚书哄到手,再把梅十五推出来和萧明凑成一对,把喜服给两个人套上,吹打着给他们成了亲。雅*文*言*情*首*发本来她是想把树娘送回沧州避风头的,但是树娘不舍才女的名头,不肯离开江南。不日杨氏舅母到清凉山来,到时候把她丢在曲池府城,叫英华不要管她,暗地里跟她爹说知,拘着三省草堂的学生们不要赴树娘的诗会。

  五姨的信后还附着玉薇的长信,细细述说诗会盛况。树娘看不起女管事们俗气,玉薇她们对树娘也没什么好感,所以玉薇的信里,说话就很不客气。她是这样写的:

  咱们家那位树娘小姐哟,办了一个极热闹的诗会,请了总有五六百州试县试都考不过去的大小才子来赴会。她八成是中了人家的暗算,在诗会上发疯,急吼吼就要嫁萧明。萧明那个王八蛋都吓着了,结结巴巴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屁话,说要从此收心考取功名以报树娘深情。哄得树娘小姐就把喜袍都披上了。

  老天都看不过眼哟,不想让树娘小姐掉坑里哟,派了一个花痴小姐来收萧家剑人。那位小姐拿着萧贱人早年的诗本子闯诗会,哭哭啼啼说了一堆同样狗屁不通的怪话,什么女子要从一而终啦,什么君虽无情我不休啦,反正就是巴上了萧剑人不肯松手。

  那堆狗屁才子还拍掌叫好来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叫萧剑人两个都娶,一床三好传佳话。还好咱们家的树娘小姐没有傻到底,把婚书当场烧了,把喜袍脱下来套那个花痴身上,酸不几几说了一大箩筐的话,什么诗集什么的,奴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萧剑人是听懂了,居然还唱喏谢了咱们树娘小姐,老老实实跟花痴他的那位小姐拜堂成亲。。

  他奶奶个腿哟,那群才子还给那对狗男*女编了传奇故事说要印到书里,还写了许多歪诗,还有个家里养了戏班子的败家子儿说要编一出戏!高兴得跟是他们自己把清白人家的小姐哄到手一样。

  那群不务正业臭不要脸的下流胚!我禁住了不许你堂兄和他们来往。我们家的树娘小姐到曲池府去,只怕还要接着闹诗会逗才子们解闷取乐,小小姐一定要把姑爷他们看紧喽,别让他们跟着那群鸟人鬼混,千万千万!

  英华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的笑,梅十五娘求仁得仁,她要嫁才子也嫁成了,而且看上去嫁的还不错。树娘表姐到底没被萧明骗去,英华觉得人生再没有这样完美的了,高高兴兴把这封信看了两遍收起来,便去干她自己的事情。

  柳三娘同时也在看杨氏舅母的信,杨氏的信里又是一样说法,只说树娘婚礼上冒出个女孩儿是新郎旧爱,树娘成全了一对旧恋人。杨氏访得这个女孩儿姓梅,倒像是王家姻亲似的,就托柳氏访一访,若是亲戚,速速的备上嫁妆,拉个使女假装小姐送嫁杭州去,把这个事圆了,全了亲戚的脸面为要。

  柳家使的笛子来捎信,不等柳三娘看完信问话,笛子就说杨氏劝说梅十五娘一整天,细说萧明人品不好,梅十五娘若是只为出口气,闹一闹闹得萧明名声扫地拆散他的姻缘也罢了,何必非要嫁他。然梅十五娘一口咬定非他不嫁。闹得杨氏都想揍她了,她才说实话:她从小深爱诗词,立志要当诗人夫人,若是诗人还有状元之才,就更好了,别的她都不计较。萧明为她写了许多诗,可见人家是喜欢过她的,不然也写不出那么多情深意切的诗。虽然用的手段不好,又始乱终弃,但是萧明是大才子大诗人,私德有亏也挡不住他的才华,她就要嫁这样的人。杨氏看她这样,就没把人家诗是买来的话说出来。

  柳三娘听得摇头不已。梅小姐得的是跟树娘一样的毛病,病的还不轻。如今的小姑娘们,看到人家会写句把诗词,就跟疯魔了一样爱恋人家,哪年都能听说有几个小姐跟穷诗人私奔了的,诗人们弃了发妻娶少女的也不少。那群臭男人还把这种哄小姑娘的缺德事当成佳话到处传说,越发哄得糊涂女孩儿奋不顾身了。树娘不是第一个,梅十五娘也不是最后一个。

  反正柳家也站在亲戚的立场上劝过了,梅小姐死活要嫁是梅家的事,她管不着也不乐意管,就袖着信亲自到梅家去,一言不发将出信把亲家母看。雅*文*言*情*首*发

  梅家老两口和四郎瑶华都在家,突然得知十五娘在杭州嫁人,都大吃一惊。瑶华的婆婆完全没了主意,倒是梅大人当底是当过官的,惊了一小会就镇定下来。梅十五娘的嫁妆是早就备好的,他就依着杨氏信中的指点,问亲家母讨了个人带路,真弄了个使女妆小姐,和夫人一起带着嫁妆直奔杭州去了。

  梅大人走了好一会,梅四郎还蹲在一边发呆,瑶琴替母亲倒了杯热茶,拉着梅四郎陪柳氏坐下。柳三娘慢慢吃完一杯茶,什么话也没有说,站起来就朝外头走。

  瑶华其实心里极恼十五娘,这个小姑子闹腾得梅四郎很难受,连带她也不好过。只是整件事母亲都瞒着她,她是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婆也不好意思和她说,四郎有什么都闷在心里。她晓得她要是问过四郎,她就只能在王家和梅家两边挑一边站队,所以柳三娘一言不发,她送母亲出来也是一言不发,临别时执着柳氏的手,人还是愣的。

  柳三娘晓得瑶华的难处,怜爱的给她理一理鬓发,劝说:“回去吧,日子再难也要过下去,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难道还会更糟?瑶华无力的松开手。柳三娘轻轻叹息,梅十五娘就是世人说的诗疯子,若是晓得萧明的诗才是花钱买来的,会怎样闹?到那时候,才是真让瑶华两口子烦恼的呢。

  梅家撒出去找人的子侄6续被喊了回来,听说十五娘被十一郎带到杭州去嫁了人。大家脸色都很不好看。十一郎是什么样人,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有数,被这么个人赚出去,能嫁什么样的好人?梅家近枝极是心齐,一个年纪最小的就被推出来,拉着梅十九郎走到梅四郎两口儿面前,说:“四哥,四嫂,咱们回去读书了,十一哥到处乱跑,等他回来我们收拾他。”

  十九郎牙齿咬的嘎嘎响,恨不得马上要奔到杭州去。四郎看着弟弟和小堂弟,再看看外头站着的那一群梅家子弟。兄弟们都看着他,他终于还是做出决定,道:“十一郎那人,咱们也不用管他。四哥带你们上藏读书去。为着他不见了,倒叫兄弟们荒废大好读书时光,今日咱们还须加倍努力,走吧走吧,我们上楼读书去。”

  少时藏上书声琅琅,瑶华在楼下站定听了一会,梅四郎的读书音格外响亮有力,十九郎的声音也清亮坚定。他们兄弟两个现在是想明白了吧。瑶华松了一口气,回去料理晚饭。梅家除了二老送女嫁去杭州,外头看不出来有半点异样。外人也只说梅家要嫁女,丢了两个使女没找着罢了。

  其实自从梅十五娘腊月闹事之后,不只是梅家口风紧,王李柳三家都很克制,知道的人都不说话,不知道的人就算看出哪里不对,当家的人不说话也不敢乱问。在曲池府,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在杭州,杨氏照着既定的日子启程,捎上了树娘,到曲池府把树娘丢下了,她自去清凉山。梅大人把嫁妆送到柳家去,一看女婿是泉州有名的才子萧明,那个喜欢哟,补婚书庚贴的时候手写字都哆嗦。写完婚书说了几句场面话,吩咐女婿女儿要和气过日,梅大人老两口就气呼呼回清凉山了,连在杭州住一晚都不肯。

  萧明得娶梅十五娘更是喜欢的紧。论长相,梅小姐的学问是很不错的,论学问,梅小姐的长相还说得过去,唯有家世上,梅小姐比之树娘家里稍好,不只也是柳家亲戚,她老子是清流,在士林名声很好。做了梅家女婿,又是个诗人,科举路上倒比娶树娘要好走一些。树娘和梅十五娘联手,拿出他在泉州时用过的旧诗本子来威胁他,显然晓得他的诗是收来的,依着树娘那个脾气,是不会嫁他的了,倒不如顺她所愿娶梅小姐,全她名声也全自己的才子名声。所以萧明老老实实的把梅小姐娶了,又老老实实的等着梅大人来送嫁妆,还客客气气把梅大人老两口送出杭州城十里之外,回来他也不回自己家去,跑去柳家庄跟柳五姨认错,说他当年少年无知做错了事,幸得树娘大度如何如何。

  柳五姨看他如此上道,也不绕圈子,说:“梅家也是柳家姻亲,你虽然没有娶成树娘,娶了梅小姐,咱们还是亲戚。咱们也不要你纳投名状,你老老实实守着梅小姐过日子,晓得孝敬长辈,柳家亲戚该有的,都不少你的份。”说着叫人把贺师爷提上来,就当着萧明的面吩咐:“清明节就要到了,把这个姓贺的扎个红绸带子,配个整齐点的礼给赵元佑那个小子送去。”

  贺师爷在赵元佑手下做事是晓得的,从前世子的人若是折到柳五姨手上,柳五姨就每年过年送礼的时候把人捆一捆,送到世子府打脸。世子每年年底收礼的时候都如临大敌,收了柳家的大礼从来都是悄悄地处置掉。这次特地要趁清明节送他回去,柳五姨和世子这是撕破脸了呀,他这样被送回去,下场只会比死还惨,贺师爷直接晕死过去。

  萧明听说投名状,极是心惊,再看到贺师爷,冷汗涔涔而下,最后听柳五姨直呼未来太子的名字,还喊人家小子,更是傻眼。

  柳五姨对萧明笑一笑,挥手叫他退下。萧明晕乎乎出来,到家许久人才清醒,柳五姨提到了投名状的事情,其实梅十五娘就是拿捏他的投名状,梅十五娘不死,世子那边悄悄捏着这个把柄,什么时候想起来要用他,他就得听命。真要把梅十五娘弄死,他怕触怒世子他又不敢。他和他老子之所以这样拼命钻营,就是因为投靠世子不成却留下了把柄,世子的人暗示他家抱别家大腿,他就得拼着脸不要去搂一个。

  柳家虽然退了树娘的亲事,却把梅十五娘嫁给他,他不只没有把柄捏在世子手里,仍算柳党,先前的努力也不算白废。不能不说柳家做事厚道啊,萧明想通了投名状的关节,大松了一口气,捡了墨义策问的卷子来看,打算开恩科的时候去搏一搏。

  梅十五嫁把萧明,把萧大诗人夫人的名头牢牢捏在手里也算得偿所愿,萧明总在姬妾房里歇,她也不是很在意,萧明十来日不作诗,她却很在意。这日实是耐不得了,走到萧明书房后窗边偷看,居然看到萧明写墨义策问,她吃了一吓,拿定主意要看诗人写墨义。好容易萧明出去了,她就绕到前头进书房。十五娘看到萧明写完的一篇墨义,又大吃一惊,这个水平也就比十一郎略好一点。梅十五愣了许久,安慰自己:便是他科举是考不起的,他做的诗是真的很好啊,萧诗人之名已是传遍大江南北,嫁他不亏。

  萧明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回来看到梅十五娘侧坐在他书桌边发呆,甚是不悦。虽然他几年前睡过了梅十五娘,但是那次他也是被逼的好吧,对于梅十五娘这种姑娘,他实在是提不起来兴趣。他顶喜欢的是树娘那样瘦弱风流的女孩儿,似梅十五娘这种呆呆的,既然娶回来,远远供起来也罢了,要梅十五娘在他书房里红袖添香,他宁肯一辈子不进书房!

  “夫人还请移步闺房。我这里做功课呢。”萧明语气很冷淡。

  梅十五娘勉强笑道:“要想墨义策问要写得好,一个人闭门读书是不成的。萧郎当多寻几位朋友相聚,多辩一辩才能集思广益。”

  萧明走的是才子范儿,在上学时就跟李知远那一伙不对路,要说考试的时候打小抄换卷子什么的都在行,怎么踏踏实实的写功课他不在行。不过他脑子转的快脸皮又厚,想明白梅十五娘的意思是指他可以去梅家蹭岳父的指点,他也不恼梅十五娘训他了,马上就换了笑脸,深情地执起十五娘的手,道:“夫人可愿替为夫引荐,我愿认岳父为老师。”

  梅十五娘赶紧点头。萧明立刻叫收拾行李。他在杭州这边当然不只一个姬妾,回老婆娘家带姬妾就不大像话了,但是把潘晓霜丢下他也不敢。带着潘晓霜,自然不能住在梅家,倒是很可以在曲池府安家,隔几日去趟梅家,大家都方便。所以树娘到了曲池没几天,萧明带着娇妻美妾也在曲池府城住下。

  梅大人老两口到家,绝口不提杭州的事情。李知府亲自上门请他去三省草堂,他也应了。

  王翰林和他们商量,恩科的旨意虽然还没有下,但是可以开始备考了。旧年三省草堂的学生都是过了县试的,自然要许人家来,那就是一百来个了,新投来的收多少,要怎么收?

  王翰林先开口说:“先生就是我们三位。咱们自然是先尽自家子侄拉拨,你们亲戚里头子弟出息,为人老实就喊来,如何?”

  “我们李家的口子不能开,”李大人在老朋友面前讲话直接,“亲戚就陈家一家。他们家的姻亲倒是不少,蠢才收他干什么?没的看着生气,我走十个人情足够了。”

  “我们梅家……”梅大人在心里算算,梅家子侄们,他两个亲儿子不算,除去三个考过县试的,他家里现在的再加上说要投来的,十个人情肯定不够。要他似李大人那般果断干脆只要十个他实是不能。可是要多了他又过意不去,他扳着指头数侄子们,哪一个都不舍得放弃,数了两遍发现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又添上一个。

  王翰林和他做了近十年的亲家,晓得他的性格,笑道:“你们家的子侄来了肯定住你家,脱不了还是瑶华照料他们衣食,我是舍不得让我女儿受累的,少算点,你占四十个怎么样?”

  “多了,十八个刚刚好。”梅大人脱口而出,再看王翰林摸着胡子笑,李大人扭过脸笑,他才晓得上当了,很是不好意思的说:“我读书的时候是族里照应的,到子侄们读书的时候我也当拉拨他们一把。我们家人太多……”

  梅大人心软,李大人也有所耳闻,和他扯这个,还不如说点实在的,他笑着给梅大人倒了杯热茶,道:“咱们就把人数都定下来了?要不要和柳亲家母说一说?”

  王翰林摇头,道:“她盯着小学那两个班呢,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一半,连学生的名单都弄给我了。这几日天天催问我几时开学。”

  “小学?”梅翰林惊道:“亲家你真要办学?”

  “全国州县都将开办新式小学。考出来能直接上府学,府学考出来直接上太学。太学考的好的,就能直接部试!”王翰林笑道:“礼部的朋友弄了套小学的课本,让我给他们挑挑毛病,我这不是教孙子嘛,觉得照他们那个课本教起来太吃力。所以我琢磨着照官办小学的规格,先办外舍和内舍下等两个班,收两班孩子来教着,咱们自己琢磨琢磨弄套课本出来。”

  李大人抛出诱饵,“新课本咱们用着好,礼部肯定就拿去直接用了,咱们弄套新的反切表,怎么样?”

  梅大人丝丝吸气,半晌才道:“我和四郎在泉州这几年,别的没干,就弄了套新的反切表,我连侄子们都没舍得教,打算留着压箱底教孙子的。你有把握编的新课本礼部一定会拿去用?”

  “官家曾经提过小学教反切的事。”王翰林抚须笑道:“礼部的新课本没有,咱们的有,把他们有用的东西留下,再添上咱们三个几十年读书的体会,不比礼部那班混饭吃的家伙交差使随便糊弄出来的东西强?他们敢不用我的。”

  梅大人其实是清高,并不是看不清形势,王翰林既然能讲这样的话,肯定这事是早就说定的。他就把头点一点头,拍案道:“我跟你们干!亲家使个人把四郎喊来。”

  李大人也不含蓄,道:“也使个人把远儿喊来,他的白描不错,画个画儿什么的他能搭把手。”

  王翰林一叠声叫人去喊。他们三位也不喊服侍的管家,自己动手把书房的两张桌子拼在一处,把椅子搬一搬,搬完了相视一笑,梅大人感慨道:“在富春书院读书的那两年,咱们辩策问时就这样,哎,一晃眼三十年啦了。”

  梅四郎来的甚快,李知远却没有来。去喊人的管家回来说:“李府亲戚甚多,女眷们聚在一处说话极是亲热,陈家舅老爷们拉都拉不开……好生热闹。” 说完低头看地砖。

  在座的三位都做过官,对于弯弯绕不直接讲话的官腔都不陌生,但是这样会打官腔的管家,连王翰林都是头一回见识到啊。王翰林看那个管家眼生,晓得是才调过来的,又是笑又是恼,笑骂:“说人话!”

  “陈家舅太太们打起来了,舅爷们拉都拉不开,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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