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督察处的路上,赵朔绕道去了一下冯公公的府宅,一来他是想看一下冯公公现在怎么样了,二来,则是来看看,燕舞是不是在这里。
跟赵朔想的一样,燕舞的确在这里,此刻的她,坐在冯公公床前,泪眼婆娑,精神萎靡。
“燕舞!”赵朔轻生呼唤。
燕舞微微抬头,赵朔来这里,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但意外之后,她跪倒在地。“陛下,我……”
从巫雅士赶往赵朔府宅这一点上,燕舞已经能猜到结果了,她现在无话可说,就算再有理由,她拿着大宋的命运做赌注,并且明显是赌输了,这已经是天大的罪责了。
“冯公公怎么样了!”赵朔转换了一下口气。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御医说,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醒过来了。”燕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冯公公。“都是为了我,冯公公才会这么做的,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陛下要……”
燕舞的话还没说完,赵朔便开口了。“燕舞,好好照顾冯公公,事情巫雅士已经跟我说了,虽然你们有错,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墨七跑了,我要带人去捉拿他。”
说完之后,赵朔转身,就这么离开了。
“冯公公,我们……”赵朔走后,燕舞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冯公公,再一次留下了眼泪。
“燕舞啊,老奴早就说过,这件事应该跟陛下说一下,陛下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你就是不听。”冯公公睁开双眼,一脸自责。
冯公公其实早就醒了,赵朔进来之后,他闭上了眼睛,选择了一个装昏,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赵朔了。
“冯公公,我也不想这样啊,墨七的话你也知道,要是我们跟陛下说,我父母会被杀的……”燕舞抿了抿嘴。
“现在墨七跑了,你有什么打算?”冯公公道。
“我?”燕舞有些吃惊的看着冯公公。“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在燕舞看来,现在的她只能在这里照顾冯公公了,至于别的事,想干也干不了。
“陛下没有解除你的职位,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冯公公道。
冯公公这话一出,燕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墨七,抓住墨七,只要墨七没有把消息待会蒙古,那么这里发生的事情,蒙古就还不知道,我们可以伪造一些消息,暂时稳住蒙古……”
冯公公这话刚说到一半,燕舞便开口了。“要是这样的策略可能,那我们以前又何必一直受墨七的威胁呢?”
这个策略,以前巫雅士提过,拿住墨七,作为交换条件,或者,拿住墨七,让人假扮,用假消息欺骗蒙古,换回燕舞父母,但这些提议,最终都被冯公公否定了。
冯公公否定了这些策略,这个时候,提出了类似的策略,燕舞怎能不急。
如果这样的策略真的管用,为啥冯公公不在最开始的时候,选择执行呢?
那样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燕舞啊,当时与现在不一样啊,当时墨七嚣张无比,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同伙,所以,为了你父母的安全,我们暂时不能对他出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墨七已是惊弓之鸟,而其他的可能与蒙古有关的人,必然也会做鸟兽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拿住墨七,然后逼迫他说出其他人,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以来,巫雅士当初说的策略,便可得到实施。”冯公公道。
“可是,当初捉住墨七,然后逼迫他,不也是一样吗?”燕舞抓住这点,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唉~!燕舞,你咋不明白呢?”冯公公只好又一次解释了起来。“那会墨七耀武扬威,我们突然把他拿下,自然会有新人来接替他在位置,继续跟我们谈判,但现在不一样了,墨七已经暴露,陛下亲自出手,他们已经没有了可以谈判的筹码,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你的父母,他们自认为难以要挟陛下,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只能跑。”
这一次的话,让燕舞陷入了沉默。他的父母不能要挟赵朔,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那我现在能干什么?”沉默之后,燕舞问道。
“会督察处,发动所有人,一定要拿下墨七,还有逃亡的所有人,这样,你的父母就是安全的。”冯公公给出了答案。
有了冯公公的话,燕舞离开了冯公公的府宅,返回了督察处。
燕舞回到督察处的时候,赵朔正在这里跟小蝶了解情况。见到燕舞回来,赵朔露出了一丝笑容。
“燕舞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一个人都要忙死了。”见到燕舞回来,小蝶跑了过去,一把拉住燕舞,很是委屈的说道。
小蝶能有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赵朔并没有把燕舞、冯公公、巫雅士几人联合的事情跟小蝶说。
“小蝶,你们这是……”燕舞抿着嘴唇,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哎呀,你知道吧,那个墨七,以前看着多老实的人啊,又是陛下一点点提拔起来的,现在那小子叛变了,投靠了蒙古,陛下正在跟我商议,怎么捉拿他呢。”小蝶攥着小拳头,显得无比愤怒。
“有督察处这么多人在,这么多信息在,难道还拿不住一个墨七吗?”燕舞皱起了眉头。
“燕舞姐姐,你不知道,这个墨七狡猾的很,再加上,他在情报处当官,对我们的情报系统很是了解,应该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后路,再加上,他一走,很多人都跟着乱了,所以,难啊。”说道最后,郁闷的小蝶抓起了头。
“陛下,陛下……”这个时候,巫雅士跑了进来。
“军师,你怎么来这了?”见到巫雅士,赵朔多少有些吃惊。
“是张初九让我来给陛下送信的,那个,那个墨七……”巫雅士喘匀了呼吸,咽了几口吐沫之后,继续道。“好像有人在长安北边见过他。”
“长安北?”赵朔咬了咬牙。“这小子可以啊,逃命的速度这么快,竟然已经出了长安城。”
墨七最开始的时候,是大宋的勘察兵,也就是斥候,跟随赵朔之后,在鹜州,就是墨七察觉到了居正等人,也才有了那次赌博比斗,赵朔收居正。
因为这件事,赵朔开始不断提拔墨七,最终成为了情报处的二当家。
但赵朔离开长安南下的时候,蒙古人的密探来到了长安,经过再三筛选,最终选择了墨七作为策反对象。
而墨七,也不争气,被蒙古人三言两语,就忽悠了过去,随后,随后开始帮助蒙古人办事。
在经过一段时间考察之后,蒙古人认可了墨七,随后,将抓住燕舞父母的消息告知了墨七,然后就出了这么一个计划。
然后,便有了墨七见燕舞,一番威胁,燕舞无奈找来冯公公、巫雅士商议……
这样,才有了后续的所有事情。
“这样的话……”赵朔攥了攥拳头。“燕舞,你跟小蝶留在这里调度,收到任何关于墨七的消息之后,立刻给我用飞鸽传书,还有,出了墨七之外,今天所有离职或者消失的线人,一律给我查,如果遇有反抗,杀无赦。”
下完命令之后,赵朔离开了督察处。燕舞本来也想跟着去,但小蝶一个人管理督察处,实在是忙不过来,无奈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出了督察处,赵朔看了一眼巫雅士。“墨七真的出现在了长安城外?还有,你真的是张初九让来报信的吗?”
面对赵朔的询问,巫雅士呵呵一笑,马上跪倒在地。“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说重点吧!”赵朔道。
“其实,我们哥六个都在长安,石肥他们刚从长安城北回来,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墨七,只不过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墨七已经背叛了大宋,眼看着那小子从眼前溜走了,现在石肥他们那叫一个懊恼,他们本想直接去追,但居正说,这件事得跟陛下说说,所以我才来跟陛下说,但这样的事,若是直接说是石肥他们看到的,小生总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才借用了张初九的大名,毕竟,初九兄现在掌控情报处,查到墨七的消息更容易让人接受。”巫雅士絮絮叨叨的给出了解释。
“巫雅士,你……”赵朔现在那是相当气愤。
他调集居正等人,是为了前往西夏和辽地,率领那里招募的军队,形成新的雇佣军,然后帮助欧洲抵抗蒙古的,现在居正等人都在长安,并且,石肥好像还是刚到的样子,这说明,他以前跟巫雅士说的雇佣兵这件事,被巫雅士彻底的给耽搁了下来。
而巫雅士前今天说的,要留在长安做联络员,现在看来,并不是为了谋求雇佣军的指挥权,而是为了防止赵朔太早知道居正等人还在长安。
“你小子,啊,你小子……”赵朔越想越愤怒,他指着巫雅士,被气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小生知道,小生罪该万死,但当时墨七掌管情报处,居正他们一动,他就知道了。他来找我,询问道为啥陛下调居正来长安,我没有办法,只好随便说了一个理由,说陛下担心居正拥兵自重,准备便向剥夺他的兵权。墨七这小子很鬼,对于我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但现在西夏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思虑再三之后,将陛下下发的消息,延缓了下发调动时间,这便有了居正等人到达长安的时间先后不一。”巫雅士将事情的经过跟赵朔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事吗!”赵朔被气了够呛,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先带我去见居正。”赵朔喘了几乎粗气,压了压火气。
“是!”巫雅士起身,带着赵朔返回了府宅。
原来,居正等人一直居住在巫雅士府宅的后院,赵朔上次来的时候,竟然完全不知道。
见到众人之后,赵朔叹了口气,道。“几位,这些年委屈你们了,按理说,以你们的功劳,怎么也该成为一方大员了,但外边事多,很多事,我也没有办法,要知道,只要你们留在长安周边,我才能踏踏实实的办其他的事,而留在长安周边,掌管地方兵权,你们的职位便没法太高。”
赵朔一番话,算是给予了众人很高的评价。
居正摸了摸光头,笑道。“陛下,看你说的,我们本是山财土匪,现在能为国出点力,吃喝不愁,已经很满足了。陛下说的那些高官厚位,我们真没啥兴趣。”
“对了,陛下,你突然把我们哥几个招到一起,到底什么事啊!”石肥这个时候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一听这个问题,赵朔断定了巫雅士说的话是对的,他是真的没有跟这些人说过雇佣兵的事。
瞪了一眼巫雅士,赵朔笑着对众人道。“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们去办,但现在呢,我们得去办另一件事。”
石肥听后,一下子想起了墨七的问题,他一拍大腿,很是不甘的道。“要是早知道墨七叛变了,来的路上,我就把他捉回来了。”
“行了,错过了就别去想了。”赵朔宽慰了一下石肥,然后下令道。“现在我们就去追赶墨七,就算是追到蒙古,也要把他拿下。”
这边赵朔居正等六人悄悄的离开了长安,一路北上,开是了追击。
居正等人都是做过土匪的,对于追踪很有一套。很快,便找到了墨七停留过得踪迹。
墨七做过勘察兵,对于隐藏自身很有一套,所以,尽管找到了踪迹,但追击起来,依旧不是那般容易。
在赵朔追击墨七之时,情报处和督察处两边都行动了起来,情报处和督察处的眼线,几乎遍布了整个大宋,就算是蒙古,也是有一些眼线存在的。
很多一直没有动用的线人,这一次,也被调集了起来。从长安往北,直到蒙古边境,一张大网缓缓的铺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