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在星海世界,深居幕后的那位是你,神游丹、元会级照神莲、半截神尸,都是落入你的手中。我没说错吧?”
张若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默然以对。
她又道:“血屠没有那样的魄力,也没有能力与刀狱皇叫板,他不过只是你摆到明面上的傀儡。”
“那又如何?”
张若尘如此说道,算是承认下来。
般若一双明眸,灵动而又清澈,笔直的盯向他,道:“那位边荒神灵,是被封尘剑神一剑杀死,这一剑,必定动用了剑道奥义的力量,石破天惊,蕴含他最极致的剑道。我想观悟神尸上的剑气切口,希望若尘大圣可以成全。”
张若尘凝视着她,发现她修炼出来的剑道规则,已经有九十二万道,距离圆满境界,已经不远。
久久之后,他道:“我以为,你是为神游丹而来。”
般若摊开手掌,如羊脂白的掌心,浮现出一张纸笺,向张若尘递过去,道:“我不喜欢欠人情,免得徒生羁绊,若是若尘大圣同意,这件礼物,便算是答谢。”
“礼物就不用了,只是观悟神尸切口而已,我带你去。”张若尘道。
“别这么快拒绝,打开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纸笺从般若的掌心,自动飞起来,显得很轻盈,飘到张若尘面前。
张若尘无法再拒绝,伸手一捻。
“嗯?难道……”
一张纸而已,却重达千斤。
张若尘的心中,生出一个猜测。
打开一看,果然猜得没错,是一道奥义印记。
这道奥义印记,形似水滴。
“五行水之道的奥义印记。”
张若尘心中略微吃惊,抬头盯向般若。
般若目光没有一丝杂色,很平静,道:“这份礼物,若尘大圣收还是不收?”
“不愧是命运神殿的神女候选人,居然可以猜到,我接下来要凝聚的是水之道圣意。”张若尘轻轻摇头,眼中露出深邃沉思的神色。
般若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甚至未来的一切,早就已经注定,根本无法逃脱出去。现在,你知道命运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了吧?”
张若尘不置可否的一笑,收下水之道奥义印记,站起身,道:“跟我来吧!”
他没有问,这道水之道奥义印记从何而来。
般若不想欠人情,不想生羁绊,张若尘又何尝想?
来到日晷下方,张若尘再次取出铜棺。
他早就仔细探查过神尸的剑气切口,可是,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般若说得很对,封尘剑神的那一剑,必定动用了奥义的力量。
观悟切口,犹如在观摩封尘剑神弑神之时的绝世一剑,与解析剑道奥义印记没有区别。
而且切口处,很有可能,还有大量剑道规则和剑意残留。
只不过,神尸身上蕴含大量毒素,张若尘没有进入铜棺,不曾近距离观摩。
“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忽的,般若问道。
“也好。”
张若尘和般若飞入铜棺,穿过一层层空间壁和阵法层,飞入进神魂魂雾的内部,如同穿过一片大气层,降落到神尸的身上。
在棺外看,它只是半截尸骸。
可是此刻,在张若尘的眼帘之中,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紫色大地,地面如神铁一般坚硬。空气中,有一道道雷电穿梭,头顶上方云雾缭绕。
在这片大地上,分布着青色的湖泊和河流,里面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神级毒液。
一具神尸,如一座世界。
只有降临到神尸身上,才能感受到它的庞大,还有那股压得让人难以喘息的浩荡神威。当然,以张若尘大圣级别的修为,已不再惧怕神威。
毒液没有遍布神尸,只是分布在湖泊和河流所在的区域。不过,天空偶尔会下一场毒液雨,因此张若尘和般若都很小心谨慎,不敢沾上。
来到神尸切口处,宛如走到了世界尽头,眼前出现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大量血雾、毒雾、神魂魂雾从崖下涌动上来,青紫相间,力量激烈对冲。
任何生灵,站在这样的一座崖边,都会感到心悸。
般若俏然而立,望着前方涌动着的雾气,道:“你知道吗?你在命运神域的一举一动,都在诸神的视野之中,很难藏住秘密。”
张若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道:“诸神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知尽全部。只要我愿意,自然有办法蒙蔽他们的感知,只不过,现阶段这么做,对我有害无益。”
诸神关注张若尘,是因为他们并不信任张若尘。
既然如此,张若尘所幸就让他们看,不做任何隐瞒。否则,以他现在的修为,抹去几道神灵的神念,并不是难事。
很多不想被神灵窥视的大圣,都会这么做。
大圣不是蝼蚁,不是神灵想掌握就能掌控,想窥视就能窥视,已经具有一定程度的反抗力量。
般若道:“在神魂魂雾之内,或者在神尸的体内,诸神的感知能力,甚至是推算能力,都会失效。”
“哦?”
张若尘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道:“你的意思是说,诸神很难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事?也无法推算?”
“有人想要见你一面,这里是一处不错的地方。我先去悟剑,你与她慢慢谈。”
说完这话,般若纵身一跃,跳下悬崖,身形消失在迷茫的雾气之中。
张若尘仔细思考般若留下的那句话,突然,明白过来,将那张纸笺取出。
纸笺的中心,是一滴水滴。
张若尘紧盯着水滴,突然,意识和圣魂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剥离出来,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海面,没有浪,没有风。
水,清澈而又平静,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海面。
她明明站在张若尘的面前,张若尘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如同一道影子,却又真实存在,水中月,镜中花。
相当诡异。
“你是谁?”
张若尘感觉到一丝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花影轻蝉。”
她的声音,在海面上响起,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花影”是昆仑界的一个古姓氏,张若尘曾在圣明中央帝国的典籍上看到过,诞生过不少轰动一时的大人物。
可惜,中古之后,这个姓氏消失在了昆仑界。
“你是昆仑界的某位古神?”
张若尘看得出,眼前这位,只是神灵的一道神念。
神念藏在水之道奥义印记之中,来到这里,与他相见。
“昆仑,多么遥远的名字,好想回去看看。十万年了!大明河的水,枯竭了吗?画宗的儒祖茶树,又长出新茶了吗?巍峨的祖龙山,辽阔的北海水,繁华的万香城……,还有昔日的故人,都还在吗?他们苏醒过来了吗?”
名叫花影轻蝉的女子,目光迷离,声音中,充满感伤。
像是在问张若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接天神木的声音,在张若尘的脑海中响起,道:“她是昔日殒神岛的圣女,也是殒神岛主的孙女,十万年前,昆仑界的盖代奇才,第一美人。”
“她在的那个时代,压得所有天骄尽低头。同境界,难遇一招之敌。血神的大弟子血灵仙,也算是天纵奇资,可是,在同境界与她交手,只是硬撑了七招,便是吐血倒地。正是这七招,让血灵仙一战成名,成为那个时代,仅次于她的强者。”
“如今,在天庭,威名赫赫的黑心魔主,当时只能算是她的跟班。”
“只可惜,她和血绝战神和荒天,没有生在同一个时代,迟了三个万年。否则,他们二人,未必可以成为上一个元会的绝代双骄。”
没等接天神木说完,张若尘已是猜到了花影轻蝉的身份。
千骨女帝。
难怪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在鬼门关时,他曾隔着遥远的星空,看到过她的身影。
张若尘的心,剧烈一震。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够与传说中的人物,面对面的交谈。
“在你身上,我感知到了接天前辈的气息,我能去见一见她吗?”花影轻蝉道。
“当然。”
张若尘对千骨女帝,有着一股敬意,很坦然的打开乾坤界的世界之门。
花影轻蝉走到接天神木的下方,与它交流,张若尘则是站在远处,没有靠近过去,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多久过去,花影轻蝉走了过来,仔细打量张若尘,道:“须弥圣僧能够选你做他的继承人,能够将接天前辈交给你来蕴育,说明你必有过人之处。张若尘,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一面。”
“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一次了吗?”
随即,张若尘将鬼门关相遇的事,讲述了出来。
花影轻蝉沉思了片刻,道:“你们看到我的时候,我们应该不在一条时间线上。”
张若尘道:“女帝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同一片空间,却不在同一个时间。你们看到的,只是我多年前,去往未来,留下的一道影像。”花影轻蝉道。
张若尘道:“女帝也是时间掌控者?已经拥有,前往过去未来的力量?”
“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未来的我,也时常出现到我的面前,传我更深层次的道。”花影轻蝉淡淡的道。
古往今来,能够穿梭过去未来的生灵,屈指可数。
她居然说,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而且,她居然还可以从未来,穿梭到现在,给自己讲道。
自己做自己的师父,这也太变态,让别的修士怎么活?
张若尘生出更大的困惑,既然千骨女帝的未来身,可以穿梭到现在,给自己讲道。为什么他的未来身,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不是意味着,他根本没有未来?
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就已经死去。
花影轻蝉猜出了张若尘的心中所想,道:“你别想得太多,别的时间掌控者,就算拥有了穿越回过去的能力,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不能对过去,造成任何影响,更不能直接与过去的自己见面。”
“我之所以能够做到,那是因为我掌握了一件能够对抗时间的神器,拥有天地间大概三成的时间奥义。即便如此,能做的事,也非常有限。”
张若尘的心志很坚定,淡淡一笑,没有继续去想未来的事。
花影轻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冒险来到命运神域,亲自见你一面?”
“与狩天大宴有关?”张若尘道。
花影轻蝉点了点头,道:“命运天令和命运奥义,是我必须要得到的东西。我知道,璇玑已经给你讲过,但是,这件事存在巨大的风险,你完全可以拒绝,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女帝是在质疑我绝心?还是在怀疑我的人品?”张若尘道。
花影轻蝉道:“我若是怀疑你,绝不会亲自来见你。地狱界诸神若是知道我来了命运神域,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我找出来,以最凌厉的手段将我镇杀。”
“我之所以来见你,是想要看看你的决心。也想看看须弥圣僧的传人,璇玑弟子,寒雪的师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狩天大宴上,遇到天庭万界的修士,你下了的手?遇到昆仑界的故人,昔日的朋友,你能够做到杀伐果断吗?”
见张若尘久久不开口,花影轻蝉又道:“你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去参加狩天大宴。般若会顶替你的位置,夺取命运天令和命运奥义。”
“非杀不可吗?”张若尘道。
花影轻蝉道:“能杀多少,你就得杀多少。”
张若尘眉头紧锁,无法回答千骨女帝,因为他不知道,在狩天大宴上会遇到谁。到时候,真的能够做到,杀伐果断吗?
花影轻蝉道:“问你一个问题,你拼命的修炼是为了什么?你参加狩天大宴,是为了什么?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张若尘自言自语的念道:“为了什么?师尊说,只要救出那位阵法太上,可以改变昆仑界的格局,或能让地狱界退兵。”
“你是为了昆仑界?”花影轻蝉道。
张若尘道:“或许……是吧!难道女帝不是吗?”
花影轻蝉伸出两根纤长的玉指,拔起地上一株嫩绿的小草,草根上,沾有泥土。
“我就像是这一株草,已经离开地面。大地对我来说,只是回忆和故土,我现在只想做我想做的事,该做的事。”
“昆仑界若是灭亡,我的心,会有感伤,但,它不是我的全部。”
“十万年来,我只想做一件事,救出祖父,与他团聚。昆仑界的生灭,对我而言,并没有这件事重要。”
“或许祖父他们那一辈,有过豪情壮志,对昆仑界有很深的感情,也有远大的理想,有对辉煌的憧憬,对宇宙的规划。可是,我没有。”
“璇玑参与进来,是因为他对祖父有十足的信心,对昆仑界有深沉的感情,对那里万事万事留恋不舍。”
“可是你呢?你是为了昆仑界?还是为了自己?又或者,是为了你师尊璇玑?”
“你若是想不清楚这一点,就别参与进来,不要受昆仑界生死存亡的裹挟,也不受所谓的大义的影响,毕竟你和我祖父,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活着没有,其实,我都不好判断。就算活着,能不能逼地狱界退兵,也是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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