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就是过来拿个行李箱, 拿完就立刻滚蛋那种,压根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
这个程咬金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上下打量她好几遍,“你叫什么来着?”
“乔茵。”
“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乔茵:“……”
感情重点在后半句。
乔茵没接她这茬,又扫了一眼房门顶端挂着的门牌,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才问了句:“您也找纪总吗?”
夏姐拧眉,她早就过了一枝花的年纪,眉心间褶皱层层叠叠,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对乔茵第一印象本身就不好,这会儿听了个“您”字更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 语气比刚才还恶劣几分:“纪总没空见你,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
乔茵点了下头。
“听见还不赶紧走人?”
乔茵随意弯了下唇角:“我就是想看看纪总有没有空见你。”
上海温度比北城高不少,这几天又有降雨的前兆, 阴阴沉沉又闷又热。
乔茵本来以为自己穿的就够少的, 直到看到这个夏姐——
女人穿的比她更少,裙子是吊带的,又短又薄,遮不住几两肉。
乔茵刚才可能还没搞清楚这个夏姐这么不待见她的原因, 但是现在基本心里门清儿:耽误了人家的好事, 再被待见就奇了怪了。
她抱着胳膊往墙壁上轻靠了一下,见夏姐手抬起来又放下,然后又抬起来,反复几次之后,她没忍住出声提醒:“需要我帮你敲门吗?”
夏姐动作立刻僵住, 转头瞪了她一眼。
乔茵站直了身子往前挪了两步,然后抬手,在门上轻扣了三下。
她不是正对门口站着的,胳膊伸直了敲门,敲完又收了回来。
如果这时候门打开,里面的人不刻意出来看,甚至可能不知道她在这里站着。
乔茵低头盯了几秒脚尖,她想得简单,待会儿门一打开,她正好能在暗处看看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是怎么对待这些找上门的女人的。
结果就几秒钟的功夫,她只是分神了一瞬,开门声响起,乔茵抬了下头,然后看到夏姐回头得意洋洋地丢了个眼神给她,抬脚就进了门。
乔茵:“……”
她居然就这么进去了?
乔茵深呼吸几口气,本来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结果吸进去的气明显比呼出来的多,整个胸口被气堵得跟要炸了一样。
她就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头空荡荡的走廊,以及走廊尽头的玻璃窗。
天色渐深,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在夜空上方漂浮着,看不见半点星星和月亮。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站了有没有两分钟,乔茵回过神来,皱了下眉,憋了一肚子的气要回自己房间。
刚转过身,身后的门就又被打开,又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步子紊乱,嘈杂的“哒哒”声响起。
下一秒,她听见男人叫她:“乔茵。”
乔茵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
“进来。”
乔茵还是没回头。
“哒哒”声越来越近,夏姐已经走近,经过她的时候白了她一眼,她明显是被气得不轻,把高跟鞋踩得震天响,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扭到脚。
乔茵的视线一直跟过去,等那人身影完全消失,才低低说了句:“我来拿行李箱。”
身后男人轻应:“进来拿。”
“不想进去。”
乔茵终于侧了侧身子,偏头看着他:“我没打扰你们好事吧?”
纪寒声明显也是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半湿着搭在额前,他轻眯了下眼:“什么好事?”
都是成年人,跟她装什么纯洁无知呢。
乔茵视线移开,没说话。
纪寒声倚在门框上,又重复一遍:“进来拿。”
乔茵觉得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儿,不仅没敢进去,反而下意识地要往后退。
她跟夏姐不一样,出来一趟还穿高跟鞋,只踩了一双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因为不太合脚,她步子都不敢挪大,刚挪了半步,纪寒声突然上前半步,握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拉进了房间。
这次拖鞋都不是不太合脚了,完全变成了太不合脚。
乔茵被拖进来的时候,右脚上的拖鞋还掉了,门一关上,连带着她那只拖鞋都关在了门外头。
乔茵被耳边上的关门声吓得心脏都缩了一下,她喘气声骤然被放大,没过几秒就又放轻。
房间里似乎挂着一个钟,这会儿连秒针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乔茵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酒味,似乎是因为洗过了澡,只留了淡淡的一层,距离远一点可能都注意不到。
乔茵把自己手腕往外抽了抽,一边抬眼环顾四周:“行李箱……”
话音未落,男人轻轻开口:“打扰到了。”
“什……什么?”
“打扰到我的好事了。”
“……”
乔茵顿时就忘了自己刚才想问什么了。
她觉得纪寒声的语气和夏姐差不多,都透露出来一股子浓浓的欲求不满。
乔茵:“那,那我……”
她是想说再替他把夏姐叫回来,结果这话刚开了个头,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怎么都说不连贯。
乔茵一咬牙:“我拿完行李箱马上就出去,今天绝对不打扰你们了。”
男人眼角轻眯,偏着头看她,“你不打算赔我吗?
乔茵:“赔你什么?”
纪寒声:“赔我的好事。”
乔茵觉得自己被说得跟个备胎一样,她眉头皱得越发得深,不满都快要冲破整张脸溢了出来,“你房卡收了那么多,给过你房卡现在又在上海的肯定也有不少,你随便一个电话打过去,她们半小时内肯定就能到。”
这像一个死循环。
纪寒声把她说得像备胎,她把纪寒声说得像渣男。
乔茵觉得自己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而且说完之后也不觉得后悔,她抬眼瞄了一眼纪寒声的表情,补刀补得非常欠扁:“你要是不好意思叫她们,我可以替你叫。”
纪寒声:“……”
他盯着乔茵看了半晌,然后才低低笑了一声:“我没叫她过来。”
乔茵不说话。
叫没叫结果不还都是一样的?
估计这人要不是因为考虑到还有个电灯泡要过来拿行李箱,说不定这门今天关上就开不了了。
“我刚才以为是你敲的门。”
纪寒声当时根本就没看外面的人,结果门一关上,他一回头,看见了一张不太熟悉的的脸。
那女人笑成了一朵花,但还不如乔茵绷着一张脸看得顺眼。
纪寒声话都懒得说,直接开门又把人给请了出去。
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门一打开,他正好看到了不知道在外头站了多久的乔茵。
这丫头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儿。
纪寒声晚上刚从一场饭局回来,酒喝得挺少,但是这会儿好像酒劲儿才上了头,他握着乔茵手腕的手力道松了几分,身子微微站直,轻声问:“乔茵,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乔茵被他问得一愣,愣完之后,很快直接了当地否认:“没有。”
怕这句话没有说服力,她还特地又加了一句:“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一直把您当长辈……”
“吻都接过了,你是怎么把我当长辈的?”
乔茵:“……”
这种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她还以为纪寒声压根不记得。
毕竟不是刻意去想的话,乔茵自己都差点不记得这茬事。
乔茵牙齿轻用力,在下唇上咬了一下:“你上次喝醉了,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这次没喝醉。”
这话就跟某种事发生之前的信号一样,乔茵这次反应极快,在男人凑过来之前,声音微微拔高喊了一声:“纪寒声!”
男人动作果然顿了一下,手轻抬,指尖在她下巴上轻蹭了几下:“叫我什么?”
乔茵脸一偏:“我不想找男朋友。”
纪寒声挑了下眉,然后听见乔茵又加了句,“尤其不想找你这种招蜂引蝶,隔三差五就冒出一堆烂桃花的男朋友。”
乔茵对恋爱对象的要求无比简单:看得顺眼,平平淡淡就好。
纪寒声这种明显不行,惦记着他的人太多了。
光是乔茵撞上的,到现在就两起了;她没撞上的,听纪念说起过的,两只手也数不完。
乔茵说完,趁着纪寒声手松开的功夫,手腕从他掌心挣脱开来。
她一只脚踩着拖鞋,一只脚赤这,一瘸一拐地直奔自己的行李箱。
拉着行李箱回头的时候,一双拖鞋扔到了她脚边,纪寒声声音很平,不温不淡:“鞋穿上。”
他和乔茵酒店的房间不一样,连拖鞋的级别都不是一样的。
脚边这双明显比她脚上现在穿的要高级,乔茵也没扭扭捏捏,直接丢了自己脚上那双,踩了新鞋上去。
她低着头换鞋,再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刚好俯了下身。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进,四目相对,间隔可能还不足三厘米。
这男人长得好看,而且脸上完全没有刚刚被拒绝的失落,眼角轻挑,眼底深深,像是带了半分的笑意:“乔茵,你脸红了——”
“……”
“从我刚才要吻你的时候开始。”
“……”
乔茵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下意识抬手挡了下脸,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男人提醒:“门在那边。”
乔茵:“……”
乔茵本身就有点认床,睡觉前又发生了那么一段事,本来以为晚上要失眠,结果刚碰到床不久,就出乎意料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也比前几天好。
今天正式开始工作。
一同来的十几号人分头行动,乔茵和陆夏一起,要去坍塌的大桥现场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这天天空阴沉沉,乌云黑压压地盘旋在头顶上空,仿佛下一刻就会盖下来。
乔茵在包里装了带的折叠伞,等到现场的时候,刚好有雨点飘下来,倒是不大,就是稍微有点密集。
淋在身上都湿不了。
因为拿伞干活不大方便,乔茵就没开伞。
她和陆夏把车停在一边,走路过去。
前头一堆人堵在那里,有当地人,还有向他们一样其他报社的记者,乔茵擦了擦相机镜头,往那边走的时候听着陆夏八卦了句:“我听跟夏姐一起住的人说,她昨天晚上出去了。”
乔茵随口应了一声。
“然后我今天起得早,出门的时候在纪总房间门口,看见了一只拖鞋。”
陆夏感叹:“好激烈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昨天太冷漠了,所以...
今天你们看着办吧,还是老规矩,5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