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又鸣响了……一声又一声,静谧而安详,即使在女人做新娘的那个好月份里,钟声里也总带有秋天的味道。《喧嚣与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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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了行装,决定返回大陆,那边的调动命令已经下来了,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机场入口,几个关系不错的香港同事都来送我,团团围着,说些道别的话。
“雷局,下次来香港,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当然,”我笑着捶了面前之人的肩膀一下,说道:“还来跟你斗酒,上次还没有比出胜负,下次可一定要分个输赢。”
“雷局,要是哪天我们去大陆你可一定要招待我们啊。”一个女同事有些不舍的看着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能回应,装着傻,笑呵呵的说道:“当然啦,咱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会不招待呢。你放心,你要是去了我那儿,请你吃我们那里的特色菜——不过话说回来我们那臭豆腐相当有名。”
大家哈哈笑着,说道:“听见没有,雷局请你吃臭豆腐。”
那女同事半开玩笑的嗔怪道:“就只有臭豆腐啊?”
“啊——臭豆腐有名吗!哈哈,”看她脸色微变,我赶紧改口道:“你要想吃别的,我也一样奉陪,哈哈。”
她破颜而笑,我暗自松了口气。嘻嘻哈哈的说笑完,拉起行礼跟他们告辞,扭头走进了登机口。他们谁都没有看到,转身的瞬间,我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好小子,跟我玩阴的,好吧,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飞机腾空而起,向着故乡飞去,我闭了眼睛,舒服的靠在沙发椅背上休养精神,离开——不过是以退为进,看着吧香港,我终究会回来的。
回到局里,我先去见了老局长,他还是那么悠闲,喝着茶水,看着报纸,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局长,我回来了。”我推开门说道。
局长头也没抬,看着报纸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啊?”
我走到近前,双手撑在了他的桌子上,说道:“老局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你们年轻人火力壮,还需要我一个老头子帮忙啊?”
“局长,这回只有请您出面了。”
老局长放下了报纸,抬起头扶了扶老花镜,从眼镜片后面不明白的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说道:“局长,这回要动用你的人脉了!”
老局长拿下了眼镜,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眯了眯眼睛,势在必得。
“好吧,先说说情况吧!”老局长打量了我好久,似乎在考虑我的事情值不值得他动用那些宝贵资源,终于松了口。
我喜开颜笑。
“喂,老赵啊,现在忙啊?嘿嘿,一把年纪了还忙什么啊,看孙子吧!哈哈……对啊,我还好,每天早上还跑步呢!……我哪里吹牛了,你真是……当然,咱们好久不见了,哪天你来我这里逛逛,我请你……当然说话算数,咱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嘿嘿,你还是这么鬼精鬼精的,一点小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对啊,就是那方面的,遇到难题了,需要你帮忙啊!……你这老骨头也动一动吧,别闷坏了,说吧,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对啊,一个很难的案子……哈哈,好,回头我让他带着我的信过去,你见信就知道是谁了……唉,好,再见!”
挂了电话,局长回头看见我眼里闪烁的光芒,不由的笑了,说道:“你看你这样子,呵呵,回头你可别饿虎扑食的把人家老专家给吓着。”
我一乐,摇摇头。
老局长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写封信,你去吧。”
我重重点头。
我要去见的,是一个有名的刑侦专家,长于案情和嫌疑人心里分析,曾经破获多起全国挂名的重大案件,是警界人人敬仰的前辈,他和老局长曾经是一起参军的战友,交情颇深,这回要不是这案子,只怕也不会有机会能见到他。
拿着信见到了老专家,原本以为是相当严肃的人,谁知见了面才知道和我们那个老头原来差不多。老专家乐呵呵的把我迎进客厅,笑道:“你就是那老头的爱徒啊?”
“赵教授,你说笑了。”
“那老头身体怎么样?在电话里还跟我吹,说每天跑步,不会是假的吧?”
我笑道:“我们那老局长您还不知道吗?”
“是啊,他说话总是习惯性的夸张,一分也说成是十分,哈哈。”
我也乐了。
“嗯,你先坐吧,跟我说说案情,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从和金溪重逢,一直到最近他们失踪,没有遗漏半点,只是,隐瞒了我和金溪的关系,我们那不能公开的关系。
老专家皱了眉头,久久的沉思着,我不敢惊动,默默的坐在一边。
“你和犯罪嫌疑人曾经是同学?”
“是的,还是关系非常好的哥们。”
“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非常恨你的!”
“是,他恨我,恨我坏了他的事,而且还抓了他,虽然他最后跑了。”
“那你到香港之后是怎么碰见他的呢?”
“应该说是无意之中,因为我一直在寻找他,所以留心,但是能在当时那种地方碰见他,也属于运气。”
“他什么反应。”
“害怕,畏惧,怕我抓他回去,虽然他想回来,可是不敢。”
“他是不是还恨你?”
“说不来,他一方面也恨我,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怀念过去,毕竟我们曾经是很好的兄弟。”
“也就是说八九年间他并没有放下对你的仇恨,而你却在顾念过去的兄弟之情。”
“不,”我有些冒冷汗了,赶忙辩解道:“他对我的情绪很复杂的,也不是完全的恨我。”
老教授不说话了,研究似的看着我,判断着什么。
“你首先破坏了他的晋升,害的他无法顺利升职,其次破坏了他的犯罪计划,让他出手杀人,再接着抓了他,识破了他的杀人计谋,要将他送上法庭;接着,你到了香港,有心中的无意再次见到了他,照你的说法,他既恨你,又不恨你!还答应你做卧底,因为你不相信他,离开香港,害他丢了一条腿,这又是一重仇恨,接着他又被人下药虐待,跑来投奔你,结果你又怀疑他,他又失踪……”
老专家停了停说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之复杂,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可是有一点你是明白的,他恨你!而且是非常的恨!你们之间的仇怨不是一年两年堆积起来的,这一点你明白,可是你不敢去面对!我说的对吧?”
我后背一阵冒火,冷汗直流,半晌抬起头,看着老专家说道:“你说的对,他恨我,可是我不希望他恨我,因为我——愧对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