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到僻静处,那人才停下脚步,中年人一把拉住那人的手道:“施途,你怎么在这儿,这几年,风闻你还在跟着白于山中的大王,可甚得意?”那人正是施途,只见他笑着点点头:“一不怕官府缉拿,二不怕仇家陷害。以大地为心,以四海为家,虽不能读万卷书,却行了万里路。不过,翟宣大哥,小弟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随即施途又向左右一看,放低声音说:“我现在改名常洛,陪着我的主公一起来县城有事。”
那个被唤作翟宣的中年人顺着施途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一对缓缓前行的车队中,一个浓眉大眼,满脸胡茬的汉子在马上正向这边张望着。
“他是你的主公?”翟宣诧异道。
施途点点头,问:“你现在下榻何处?”
翟宣答道:“住在东门外仁寿堂药铺里。去年我路过你家的时候还去看望过令堂,可是没想到……
施途黯然道:“我都知道了,要不是我落草为寇,不能回家照顾,我母亲也不会走的这么早。”
“那你现在要去何处?”翟宣问道。
施途神秘的笑了笑道,“还未找到落脚处,待会儿安定下里我来找你叙叙。”
“好!”知道施途的身份他也不便多问,笑着应道。
施途抱拳施礼后,转身赶上车队。
肖潜这次进城为避免被见过的人认出来,由罗睿怡帮着打扮了一番,原本清秀英俊的面庞已被满脸胡渣所掩盖,车马上装银子的箱子上面也被买来的药材覆盖,这样的装扮在进城的时候躲过了官军的检查。
看着施途赶上来,肖潜淡淡的问了问道:“你的那个朋友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的?”
施途忙答道:“他名唤翟宣,本是给延安府百善堂的供货的一个药材商但他家祖传医术,所以他医术也很高明但不为人知,那延安府的百善堂是一个有名的老药铺,兼营参、茸、银、燕等贵重药品的批发生意。一次翟宣从西安来的时候带来许多真正的藏红花、四川银耳、犀角和麝香,打算回去时带一些高丽参和燕窝之类。百善堂原来只把他当做一位药材的供货商,殷勤招待。后来一位邻家妇女上吊,大家认为已经死了,连药铺的郎中都认为没救了,但是经翟宣扎了一针,灌下去一剂猛药,过了两个时辰,竟然活转。一时间翟宣的医术被众人赞叹,后来又有两次外科难症,别人认为不可救药,经他着手回春。从此那百善堂的人们才知道他是一位了不得的医术高手,对他更加尊敬。”
“哦,那他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身边的罗睿怡插话道。此时的她打扮成了一个留有一撇小胡须的仆人模样跟在肖潜的身旁。
施途笑道:“也许是因为他当时的年少轻狂吧,那百善堂的老板见识了他的医术后重金聘他坐馆行医,那翟宣也自应承下来,不料一日去延安府上的一个王进士家中为其女儿看病时,竟和那王姑娘暗生情愫,两人一来二去之下竟自私通。初始王府家人还不知情,待后来那闺女有身孕之时家人才惊觉,那王进士一生爱好名节,听闻女儿做出此等有辱家门之事竟当众人面不顾女儿有身孕竟将她活活打死,同时报官要缉捕那翟宣,幸好衙门中有人得到翟宣的救治,将消息透露给了翟宣,这翟宣便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延安府,由于被官府四处通缉,他四处逃难在路过白于山时被我和几个兄弟擒获,当时山上我的一个好兄弟身患重疾,这翟宣自告奋勇将其医治好,我们众兄弟非常感激于他,因那段时间都是我负责照顾他,所以他和我关系甚好,后来我见他也是个可怜人,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他偷偷放下了山,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碰见他!”
罗睿怡在旁叹道:“也是个苦命人啊!”
肖潜却是心念一动,山寨之上如今将宝藏运了上去,这次再买些粮食上去应该说什么都不缺了,但是像这样的医术高手甚为缺失,一旦有战事如何及时的救治伤病,保存更多的战斗力就是急需考虑的事情,这翟宣正是可以网罗的人才。
于是不动声色道:“今日事毕之后,你我共同去拜访一下你的故人,只要他愿意,山寨之上可以为他提供一处栖身之地。”
施途喜道:“那我替翟大哥谢过寨主了!”
肖潜微笑着摆了摆手。
此时,前面来人回禀道:“寨主,我们快到苻宅了!”
肖潜抬头望去,那一片气派的苻家宅邸赫然就在眼前不远处,门口的那两头石兽依然是那么威风凛凛,看来在经历了血洗莫家的事后,这苻家并未受到多大牵连,这气势似乎比之前还要强上不少。
肖潜沉吟了片刻后道:“我们这样大大咧咧的过去太过引人注意,先找家客栈,我们歇息下来,傍晚的时候我们再上苻家去打探消息。”
众人忙称是,施途忙去联系客栈。
入夜,一轮圆月挂在东天,关照着清涧县城中的千家万户。北方夏末的熏风,习习吹来,已给人带来些丝丝凉意。
此时在苻家大宅后院的一处院落中,苻昭仪和苻夫人正跪在小园树下,只见在她们面前摆着一张几案,案上摆有香炉、蜡烛和一些供品。那些点燃的香火和蜡烛,从高处看,就像空中的点点明星。
跪着的母女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什么人做着祈祷。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几案上的烛光摇曳起来。跪在苻夫人身边的苻昭仪赶紧站起来,轻轻的扶起了她的母亲。
只听苻夫人一声沉重的叹息后道:“唉!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有脸下去见你的父亲啊!”说道后面,声音竟哽咽了起来。
苻昭仪心下也黯然,她和母亲一样牵挂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姐姐,从小姐姐就处处呵护着她,怕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如今为了苻家,姐姐又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到现在还生死不明,不仅她母亲就连她每日避开人多处时也是独自流泪心伤,乞求上天能保佑姐姐平安!今天母女二人更是撇开众人在这后院的僻静处独自设案祈求上天保佑苻昭婉平安,苻夫人这一哭便引得她也要掉下泪来。
正在此时,园门外突然传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丫鬟在外面急切的喊道:“夫人,二小姐,外面有人给大小姐带信回了!”
本在伤心的苻家母女心下俱是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又从哪儿带回来苻昭婉的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