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五是个个五十岁的瘦老头子,也是是清涧县的老街蠢,三教九流,人缘很熟。
他在叔伯弟兄中排行第五,所以生疏的人们多称他魏老板或五老板,这老板是人们对衙役头目的尊称,并非他开过什么店铺。
市井年轻人和那些小偷小摸、青皮无赖,捕、快、皂三班后进,都亲热地尊称他五爷。那些有点身份的人,例如青持士子、地主富商,都叫他老五,既不失自己身份,也使他感到亲切。
他一向和李延的关系挺好,平素他找李延打秋风,总是满意而归,因此听闻肖潜是李延的故交,所以进了牢房后,魏老五也和肖潜闲聊了几句。
正在想着如何跟这魏老五搭上线的时候,忽然听见门上的铁锁响了。随即魏老五便推开门进来神色有点慌张的走来进来。肖潜忙亲切的问道:
“老五,怎么了?”
老五低声说:“肖公子,你可知道,今天押来的一干人犯是什么人吗?。”
肖潜奇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被官兵从石空寺带回来的叛逆,他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公文稿子,递给李信,一面接着说:“刑房的几位师爷真是狠起初硬不肯卖出这张底子,一口咬定说县尊大老爷已有口谕,凡是公文一概不许外抄。我想到公子是李典史的好友,后来我找到刑房相熟的一个书吏,说了许多妇话,他才答应帮忙。好说歹说给了他一两银子,才把底子抄给我。”
听到这里,肖潜赶忙浑身上下摸索了一下,还好,上次苻夫人给的盘缠为了应付父亲的丧事,他身上也装了些,那些衙役绑他来的时候忌惮他是乡绅人家的公子也为细细搜身,这下这些银子可派上用场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些散碎银子,大概有一锭二两,忙递给魏老五说:“老五,这是一锭二两,我和李延是至交,怎能让你为我的事破费。”
魏老五假意推辞几次,见肖潜十分坚定,便讪讪笑着停着手,望着肖潜,嘻嘻笑着说:“那,那,这可沾光啦。”便将碎银子放进怀中。
魏老五又悄悄地对肖潜说出了两个消息,都使他感到吃惊。第一个消息是,知县在城外抚慰饥民,李延则到一处堡寨中处理饥民抢大户的案子还没有回,肖潜的这个案子是刑房里的一个姓谢的师爷主持安排的,另一个消息就是手上抄录的这份公文底子,这个谢师爷在呈报给抚台、藩台、桌台府上的呈文中用口气,可是黑了心,诬称“现经多方查明,肖潜今因父肖德忠欠账于石林镇柯天孚数千两已逾一年,其父死后,肖潜现拒绝还债,无故拖欠。而且今查肖潜存心谋逆,操纵石空寺饥民滋事,意欲煽起民变,一哄破城”。只是这份公文还未得到知县大人的首肯。
肖潜看着详文中尽是颠倒黑白、捏词栽诬的话,怒不可遏。将底子投到地上,不禁叫道:“哼!他们竟如此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必欲置我肖潜于死地。苍天在上,我肖潜死不瞑目!”
肖潜完全没料到,柯天孚做事竟如此毒辣,心中不禁怒火中烧,但苦于身陷牢狱中不能冲出去和那个老东西拼个你死我活。
在房间了忿忿不平的踱了几个来回后,肖潜心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着急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这份公文还未得到知县的点头,那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且即便是上报上去,还要得到层层的批复,那也非一时半刻就能定下的事情,所以他还有时间,但现在需要找到能帮他的人。
肖潜被囚禁的单人房间是在监狱的后院,接连着的两间房子住着看监的人。他不像住在前院大班房中的囚犯们消息灵通,他不知道;监狱中增添了十几个挂刀执杖的捕快,他也不知道;街巷中和城墙上有传呼守城的声音,他虽然听到了,但不很重视,只认为是常有的一般匪警,所以他的心思都用在他自己赶快向“上宪”辩诬申冤的问题上。李延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那还有谁能帮助他呢?半晌一个黑衣的俏丽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老五,”肖潜探头向门外听听,轻声喊道
“肖公子,还有什么事?”魏老五诧异道。
“我肖莫能在此处得到你的照应,内心感激不尽,只是我遭人陷害,必定会有出去的那一天,只待我出去后,必当重谢与你。”魏老五憨憨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心下暗想,这话等你真出去了才算数。
肖潜看他脸色也猜到了他的心理,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嗯,只要不让我丢掉饭碗,但凡公子交待的事我魏老五定不推辞。”
肖潜听到这魏老五应承的话倒是直率,便忙笑道“呵呵,放心,老五我怎么会为难你呢?”说着,肖潜又从身上摸出仅有的几两碎银一并塞到魏老五的手中,说道:“麻烦你今晚再到城里的苻府去一趟,告诉他们家苻大小姐,肖潜在牢中,即可”。
“您说的是城西北那儿的苻府?”魏老五睁大了眼睛,问道。
“正是”
“肖公子你可真是贵人啊,这些豪门富户你都有交情,而且是那苻大小姐?嘿嘿,莫不是这苻大小姐已是肖公子的相好吧……”说到后面,魏老五的脸上堆起一阵让人恶心的猥琐笑容。他心里清楚,这趟肯定不会白跑,那苻府的管家他也很熟识,几次去打秋风都没让他空手而归过,这次又是为苻家大小姐报信,那肯定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咳咳,这个……?!”肖潜强忍心中的不快,装着递过去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拍着魏老五的背也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便又正色道:
“此事甚急,还望你要为我尽心办好。”
“嗯,省的,”魏老五也不再多说话,装好银子,端着一副尽心办事的样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门上的铁锁被魏老五轻轻的锁起,肖潜这才把心思掉转过来,重新盘算他将如何用上这有限的人脉资源从而赶快设法替自己洗脱冤情,从这牢狱中走出去。
“柯天孚!”肖潜抬头盯着那小窗外那黑黝黝的夜空,狠狠的喊道,“老子出去了定要你不得好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