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苻昭婉身着一袭蓝裙匆匆走来,只见疾行之下那衣裙飘飘,衬托着那如雪肤色,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仙子落入凡尘,但那裹挟着苻家家主气势的满脸怒容却又让人望去顿生几分敬畏。
莫吉安顿时一摆手,那些衙役和兵丁只得硬硬的止住脚步。
“原来是昭婉啊!”莫吉安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儿媳亲切的喊道。
苻昭婉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底的那股强烈的厌恶之情冷冷道:“不知莫大人今日到我家查抄可有皇帝的旨意和朝廷刑部的勘劾?否则我爹在世时好歹也是从二品官职上致仕回家,如此随意查抄一个官宦之家,请问莫大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苻昭婉一连串的质问让莫吉安后背顿时冒出了一阵冷汗,他手上确实没有来证明他可以查抄苻家的凭证,幸好查抄还未开始,否则苻家就凭借这一点都可能让他乌纱帽不保,不过他自己清楚,今天这阵仗只是用来吓唬吓唬苻家众人的,查抄苻家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中。众衙役兵丁倒是在旁满的吵杂着。
只见莫吉安猛地喝命道:“不许罗唣!本官自有决断。”随后朝知县挥了挥手,那知县便识趣的带着众衙役和兵丁退出苻家的大门外,只留下了莫吉安贴身的两个侍从和那个师爷。
莫吉安缓缓踱到苻家母女面前沉声道:“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今日我莫某并不是一味来查抄你们苻家的,我相信昭婉也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恐你们犹未知之,所以老朽今日所为也是为了给那欲置苻家于不义之地的宵小之辈一个震慑!”
“那多谢莫大人的厚爱了,”苻昭婉皱着眉头施了一礼道:“不知道莫大人口中所说的那宵小之辈又是谁呢?”
只见莫吉安盯着苻昭婉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正是那石林镇的肖潜。”
苻昭婉心里一沉,断然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与那乱民有勾连,也断不会有谋逆之心,他……他是为救我而去!”说到最后苻昭婉的声音激动的以至于有些哽咽了,那有些迷蒙的双眼中似乎又现出了那个在乱军中无畏的身影,那张在路途上“坏坏”的笑脸。
莫吉安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苻昭婉这有些出神的表情,他招了招手,身边的随从会意的从大厅里搬出一张椅子放在他的身后,“苻夫人,昭婉,眼下事态已远远超出你们所知道的范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莫吉安缓缓的坐在那椅子上,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立着的苻家母女,接着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如果如昭婉所说那意图谋逆的人不是肖潜,那岂不是所有的罪证指向了你们苻家?窃以为此事对你们苻家极为不利,正是因为我与苻大人有数年的同僚之谊,所以我并不希望在他谢世之后苻家却要遭到灭门之祸,所以今日上门也是迫不得已为之。”
“哼,迫不得已为之?”苻昭婉冷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莫大人真要是念及与先父的情谊,真的是为我们苻家着想,就不会想出如此卑劣的主意嫁祸我们苻家,要让我们栽赃陷害肖公子,我们万万办不到。”
“对,婉儿的意见就是我们苻家的意见,”苻昭婉听到母亲在面对莫吉安以苻家家族命运来要挟的时候仍然如此支持自己,不禁又泛红了眼眶,走上去喊了“娘!”便紧紧的握住苻夫人的手轻轻的依偎在她的肩头。
莫吉安一看这母女二人都是一个意思,不禁有些微怒,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真是妇人之见,即令退一万步说,”莫吉安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不出来指认肖潜,就凭着我手里现在的人证和物证那肖潜就能脱罪?只要我的奏本抵上朝廷,朝廷岂能宽容?恐到时还要牵连到你们苻家,到时候灭门之祸,即旋踵而至。肖潜不过介草民,纵然凌迟处死,何足挂齿!而苻家世受国恩,门第炳耀,原非草木小民。况且如今苻家在苻老爷的操持下好不容易打下如此家业,如今在昭婉手中正是应该蒸蒸日上的时候,你们却甘愿让苻家受此污名,连累伏诛,上贻祖宗之羞,下负成友之望,更永为清涧县之耻。无论识与不识苻家之人,均将为苻家扼腕痛惜,抚几长叹。昭婉你们今日对此事可曾三思过?”
饶是苻家母女见过不少大世面,但是在当时这样一个人们对声誉的爱护有时比对生命的爱护都显得更重要的氛围中,莫吉安的这番话确实极具杀伤力,一时间母女二人都是脸色惨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莫吉安斜眼一瞧,看到自己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心下不禁暗自高兴,心下也暗暗佩服儿子莫志海的计谋确实有效。
半晌,苻昭婉才颤声开口问道:“莫大人此事便无回转余地了吗?”
莫吉安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昭婉,瞧你说的,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和令尊毕竟有同僚之谊怎么会不想着帮你们呢?现在只要你们写下证词,将这一切推给那姓肖的小子,那么我可担保苻家无忧,怎么样?”
苻昭婉脸色愈发的苍白,但是她坚毅的摇了摇头道:“莫大人,刚才我也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断然不会栽赃陷害肖公子的,你……你还有什么办法?”
莫吉安装作为难的掉过头去,叹了一声道:“难啊!这么大的罪名谁敢担责啊!除非……。”
“除非什么?”苻昭婉明知这是陷阱但仍忍不住追问道。
“
除非本官冒着丢官之险将这案子压下不奏报于朝廷,拖上个把月自然也无人问责了,但是……但是这却要担上我莫家一大家人性命的风险,这让我也很为难啊!”莫吉安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叹道。
“要是……要是你这是为你莫家人所做呢?”苻昭婉咬着嘴唇问道。
“婉儿,你不要做傻事,你疯了吗?”旁边苻夫人似乎明白苻昭婉想要干什么,大声的劝阻道。
苻昭婉回过头来凄婉的一笑道:“娘,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我不这样做,我们苻家和那……那肖公子怎么办”豆大的泪珠已是顺着苻昭婉那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苻夫人望着这一生要强的女儿竟如此被人胁迫,心中也是大不忍,竟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劝慰,只是抹着泪哽咽道:“你……你莫要亏待自己啊!”
莫吉安倒是在旁装作不解的问道:“不知昭婉你是什么意思?”
苻昭婉转过头来,那似寒剑般的眼神让莫吉安不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我的意思是,我要是成了你莫家的儿媳,莫大人你能担心这个重责吗?”
莫吉安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昭婉,你可要考虑好啊,我家志海可是一个残疾之人,我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啊,但是如果你不嫌弃嫁入我苻家”莫吉安挺了挺胸脯陡的提高声音道:“你苻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案子自不会和你苻家有半点干系!”
“那肖公子呢?”苻昭婉没有给莫吉安留下后患的机会
“那个姓肖的?”莫吉安顿了顿道,“只要他不会清涧,那自然也不会与他有半点干系”
“那好,”苻昭婉道,“我答应莫志海的提亲。”
“好,”莫吉安拍手笑道,“这是喜事就不必拖延,过两天就是黄道吉日,到时我莫家定会八抬大轿来迎你过门!”
苻昭婉已是面如死灰,空洞的眼神也不知望着哪处,只是茫然的应了声“好!”
此时天空中突然一个明闪,天好似要裂成两半似地脆响一声,不一会儿那久违了的滂沱大雨直泻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