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吵杂声将她惊醒,只见几个衙门的差役正跟着一辆马车朝肖家大门方向气势汹汹的奔来。
罗睿怡忙避退到一旁,心下暗自吃惊道,自己这身打扮连那几个熟练的锦衣卫擦身而过都没有发现,这些衙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思虑间手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那柄小刀。
但那行人从她身边匆匆而过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很快就到了肖家大门前,在拍开大门后,从车里下来了一个胖乎乎的乡绅摸样的人,在众衙役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难道是肖大哥惹了什么麻烦?罗睿怡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暗暗想道。
曹掌柜从出殡队伍的后面跑向肖潜,来不及施礼便匆匆道:“少爷,柯老爷已经带着人在我们府上等着你了,说……这钱您今天一定要跟他还清!”
肖潜眼里顿时射出两道怒火,妈的,丧事都还没办完就催着自己还钱,有这样催债的吗?
“告诉他,等老子回去后一定跟他结清。”肖潜几乎是怒吼道。
肖家客厅内,身子臃肿的柯天孚坐在椅子上,看着匆匆赶回来的曹掌柜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他冷笑了一声,把弄着右手拇指上那个硕大的玉扳指,漫不经心道:“曹掌柜,我柯天孚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所以来打搅,就是来问问,这日子到了,你们少爷的银子准备好了没有?”
曹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拱手道:“柯老爷大驾光临,我家少爷实在没有想到,怠慢您了。这个钱,少爷已经去筹备了。”
柯天孚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下眼前的曹掌柜,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衙役和身边的仆人退去,再坐起身子轻声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告诉我,这个肖潜他到底弄到银子没有?”
曹掌柜小心瞅了瞅门外,小心地凑上前去,轻声说道:“这银子不都是您给的吗?这房子和田庄都变卖了,也不过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啊!”
柯天孚想着刚才那出殡的场面,哼哼冷笑,怒容满面的自语道:“肖潜,一个小毛孩子,也想跟我斗心眼!你还嫩了点儿,大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曹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柯老爷,你打算……”
看到柯天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面没说完的话,曹掌柜就把它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柯天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阴鸷盯着曹掌柜问道:“上回让你打听的那事儿有眉目了?”
曹掌柜,惶恐地退了两步,颤声道:“还……还没问出来,那天药下得多了点,没想到老爷那么快就不……不行了,临死的时候就听到他喊了几句,骗……骗。”
啪的一声,柯天孚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曹掌柜的脸上,曹掌柜悴不及防,原地转了一个圈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一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曹掌柜不敢再出声,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柯天孚,带着哭腔说道,“那东西肯定是在这宅子里,我跟了肖老……哦,不,肖德忠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寄存在外地,要是有重要的事物都是放在家里,只要……只要这宅子在,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
柯天孚听到这话,才又瞧了瞧曹掌柜,道:“那图有没有可能在那肖潜那小子的身上?”
曹掌柜捂着脸摆头道:“不可能,这少……哦,不,这小子身体一直都很羸弱,而且做事优柔寡断,肖……肖德忠,一直都不是很放心他,尤其是上次我们给他下毒后,肖德忠更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身边,应该还是在肖德忠身上,不过这几日我一直都在他身边,他要是有什么举动,我都知道,现在看来肯定是被他藏在房子里的什么地方了,所以柯老爷你放心,只要我们仔细查抄一定会找到的!”
听罢,柯天孚盯着曹掌柜,咯咯的一阵怪笑,道:“好,好,只要能找到那份藏宝图,这宅子和肖家的庄子,以后都是你的,而且你勾搭的那个丫头,就赏给你做小老婆了,哈哈”
曹掌柜喏喏的低下头,脸上堆起献媚的笑容,心下暗骂自己造孽,要不是因为一时因色起意,在一次带着翠儿外出的时候强奸她,又恰巧被这柯天孚老爷撞见,他打死也不会为柯天孚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又哪由得他,暗叹一声后,他便再也不做声。
肖家大门外,罗睿怡终于等到了肖潜回家,远远望去一场丧事下来,肖潜他风尘仆仆,脸上淌着汗脸上,颇有憔悴之色。心神激荡之下她很想张口喊住她,告诉他先不要回家,但是还未等她张口,一大群跟随在肖潜他们身后的饥民蜂拥而至,悴不及防之下她被挤的东倒西歪,待到抬起头来想喊时,肖潜早已走进了大门里,身后的家人匆匆的将大门哐的一声关的紧紧的,将那一大群乞讨的饥民和罗睿怡挡在了大门外。
肖家大厅里,柯天孚奸笑着,踱着缓步迎上前对刚踏进大厅里的肖潜道:“肖少爷,你可真是难等啊,我都等了近两个个时辰了!”
肖潜怒目而视一拱手毫不客气道:“柯老爷,抱歉抱歉,没想到您催债都是这么没人性,真是让您久等了。”
“嗯?呵呵,这……!”柯天孚没想到肖潜说话如此直白,一下子老脸有些挂不住,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不过他此行本就没打算和肖潜好说,于是也不装着笑了,转而沉声道:“肖贤侄,今日还债之事也是你事先应允了的,不知你的银子准备好了没有?”
肖潜不怒反笑了起来,坐到椅子上,笑道:“柯老爷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知道我这么短时间没钱还给您哪?”
柯天孚“哼”了一声道:“肖贤侄说笑了,我只管你还钱给我,置于你能不能凑足这笔银子那是你的事,我又如何能得知?”
肖潜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话对,可我现在只有两千两银子,要换上你那一万两银子还需要你多给点时间,不管是十五天,还是三十天,还是一年。这银子我一定会还上!”
柯天孚瞪瞪眼道:“我说肖贤侄,是你说今天可以还钱给我,现在却说只能还两千两,我怎么能信你?”
肖潜站起身来正色道:“柯老爷,我眼下是没有钱,可人都是长脑子的。我可以靠我自己的能力把欠你的钱给你还清的!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
柯天孚一听这话,怒极反笑,高声道:“肖潜,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小毛孩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凭什么要给你时间?!”
他猛地转过身子,突然站住,目光阴鸷道:“来人!”
他带来的几个衙役和家丁闻声跑进来。
其中一个衙役快步上前朝肖潜喝道:“柯老爷已经上报官府,今肖家公子欠账不还,按大明律例,其负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两以上,违三月,笞一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五十两以上,违三月,笞二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五十;百两以上,违三月,笞三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杖六十,并追本利给主,今肖家所欠金额千两以上,着押致县衙,待知县老爷裁定后一并处罚!”
说罢后面两个衙役如狼似虎般冲上了,一条绳子把肖潜锁起,不由分说拉着就走,肖潜未料到这柯天孚下如此狠手,竟不顾人情世故在家父头七之日就行此举,一路上肖潜放开胆子将柯天孚祖上十八代的亲人问候了个遍。
合府众人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办,唯有常栓哭喊着扑上去想把肖潜拉下来,却被柯府众人甩到一边,肖潜怕常栓吃亏,喊道:“常栓,别白费力气,要是有心救我,去找李延!”
常栓回应声被周围众人的喝骂声给淹没,肖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清了自己的吩咐。在众衙役的簇拥下,肖潜很快便被塞入道门口停好的一辆马车上,不待肖府中的人追出来,马车就急急启动,直奔县城而去。
门外人群中,罗睿怡也目瞪口待的看着这一切,这短短的时间里,肖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肖潜会被衙役抓走?
来不及想太多,乘着没人注意,罗睿怡忙从人群中挤出来,紧紧跟着马车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