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我披上外衣,轻轻的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我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学生宿舍的门上不装猫眼呢?难道说学生宿舍的门上用不到猫眼吗,尤其在这种要命的时刻。
就在我郁闷没有猫眼的时候,门上又是“铛铛铛”三声,好像在我的心脏上敲了三下一般,让我轻轻的颤了三次。不管是谁在敲门,还挺有节奏的,每次之间的停顿似乎把握的刚刚好。
“谁!不说我不开门。”我发出了最后通牒。可对方就是不理你,无声的门外仿佛在说;我就是在逗你玩!
又等了一会,我心想干脆不要管了,大不了爱敲他就敲下去,我自己睡自己的。也不知道换了别的女生会怎么做,会不会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或者拿起电话打110。
我不会这样做,从小就不会。不知道是不是性格的原因,打小起,不管遇到多害怕的事情,如果逃不掉的话,我就会正面面对它。想起来,儿时的自己应该比现在勇敢的多,长大后,反而有点胆怯了。
就在敲门声再度响起时,我咬了咬牙,猛然打开了宿舍门。
一阵小风吹了进来,门外空无一人。我探出了头,黑黑的走廊里空洞无物、一片死寂。
这一刻,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争气的剧烈跳动着,虽然我脑子里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出自本能的恐惧依旧使身体不自觉的微微战栗起来。
关了门,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比这更害怕的都经历过,这点事算什么呢。不许怕,不许怕,心中正气在,万邪不能敌!
转过头,我正准备回到床上时发现,烛台上的两根蜡烛不知为何已经灭了。
窗外是淅沥的小雨,狭小的寝室突然显得无比幽深,一股寒意悄然袭来,使披着外套的我身子发凉。
宿舍里还是刚才那个样子,可我却觉得多了点什么。走回床边,我再度脱衣睡下,钻进被子后,心才踏实了一点。转过身子,将脸对着墙根,我默默的对自己说:快睡吧,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我做着深呼吸去放松我紧张的神经和身体,尽量转移注意力去回想刚才小说中的描写。我的胆子真是小了,想起小时候,不管见到什么我都不会害怕。
就在我呼吸逐渐放缓,神经开始松懈时,背对的那张空床铺上好像传来了抽泣声!天哪,我确定,是有一个女子在轻微抽泣着。
我知道,它终于还是来找我了。闭上眼睛,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转过身子去看对面的空床铺,我就不信它能把我怎么样。
当然看不到什么,但是我知道,它就在对面,我的感觉。我就这样侧身看着对面的空床铺,听着它微微的抽泣声。当我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对那空无一人的抽泣声时,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害怕了。
我好像找回了一点当年的勇气,那来自七岁以前的胆色和记忆。它依旧在抽泣,我却不着急,静静的睁大眼睛看那张无人的床铺,那本该是由张丽丽睡在上面的空床。
不知道抽泣的它是否有点吃惊于我的淡定,它或许还不知道,我不同于一般的女生,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遇鬼。
从我能记事起,大约三岁左右吧,我总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时候,除了父母外,凡是见过我的人都说,我的眼睛要比寻常的同龄孩子的眼睛还要亮,就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黑玛瑙,闪出些水晶般的光亮来。
可惜,眼睛太亮了也不是好事。起先,我以为自己看到的世界大家也都能看见,所以并没有在意。而最早发现问题的是我的父母,因为他们总会看到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或厕所做起鬼脸、自说自话。
当他们问我时,我会说,妈妈你看,这个阿姨真可笑,舌头都伸到胸口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后,我的父母有点不安了,因为我平时从不撒谎,所以他们只能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确实看到了一些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又后来某一日,我和父母去农村的奶奶家玩。傍晚时下了一场阵雨,天上顿时乌云遮日漆黑一片,等雨渐停后我和奶奶取出了小凳子准备在园子里吃刚蒸出来的新鲜玉米。
这时,我看见东边的天上突然飞着一条黑色的长蛇,头上两只犄角、长长的身子下边还伸出几只爪子。当然,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可能是一条黑龙。
于是我拉着奶奶将我看到的天边长蛇指给她看,并说那蛇摇着身子特别好玩。
奶奶瞧着我正兴冲冲的望着东边的天空指指点点、栩栩如生的说着看到的长蛇,可她自己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禁被我的怪异举止吓了一跳。
时至今日,我也要说,我不仅看到了那条黑龙,而且在听到我叫它后还冲着我点了三下头才消失在天边的云气中。
儿时的记忆断断续续,但我还记得自己时常看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半夜蹲在我家墙角的那个无脸的人、一个半夜挂在柳树枝杈上冲我做鬼脸的小孩,还有那个我曾替他给家人送信的老爷爷。而小时候,我完全不害怕,并将它们当做了朋友。
还有一次,父亲带我去一座很有名的佛教大山旅游,上了山后,自然要烧香拜佛,祈福佛爷的保佑。
很多香客都虔诚膜拜,因为那里传说是地藏菩萨的道场,山上还有几尊高僧圆寂后的不灭金身。我因为是个小孩子,看热闹的成分远远大于拜佛,于是东看看、西看看,只觉得那些大殿中的佛像各个都和蔼可亲、活灵活现,不禁看得心生欢喜、心情愉快。
就在父亲领着我走到一处规模宏大的正殿时,斜处里站着个老和尚。印象中,那老和尚雪白的长眉能垂到脸边,额头和脸上布满皱纹,穿着一身灰布僧衣,看着来往的香客、人流。
这样一个苍老的和尚站在一边,不禁让我多看了两眼。他虽然看似老迈,但满面红光、气色饱满,尤其是双眼炯炯有神,站在那里腰板挺拔,自有一种如松的气势。而且我发现,自我远远进了这个诺大的院子后,从一进院门起,这个老和尚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
我跟着爸爸来到正殿前磕头拜佛,当中正坐着的就是地藏菩萨。看着菩萨慈眉善目的坐在莲台上神态安详,我不禁抬头端详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地藏菩萨好像冲我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我顿时怔住了。
揉了揉眼睛后,菩萨依旧正坐不动、法相慈祥。恐是我的错觉吧,我内心嘀咕着。
刚走出佛殿,之前那个老和尚便走到了我和爸爸身前双手合十后微微一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爸爸被这老和尚突然的一礼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也忙跟着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就听那老和尚亲切的问:“施主领的可是女儿?”。父亲点了点头说:“对,带的是我女儿。”老和尚点了点头又说:“老衲见施主女儿一身宝气、灵光四射,此等气运非同凡人,恭喜施主能有如此灵妙的女儿啊!”
父亲一时不明白老和尚在说什么,正要开口询问时这老和尚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递给父亲说:“天道无情、佛法有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我见小女机灵可爱,特赠送一串佛珠给她,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就在父亲接过佛珠正待感谢时,老和尚却转过身子步进了佛殿到地藏菩萨身前的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闭目打坐起来。看到如此,父亲也不便再做打扰,只得鞠躬三下表示谢意后带着我离开了正殿。
就这样,一件件事累积起来,家里人慢慢相信,我身上是有点不同于其他小孩的地方。
听说,如果见多了不干净的东西,会对小孩的身心产生影响,于是家里人四处打听看能不能把我变回成一个正常人。终于,在我刚刚七岁的那一年,从很远的地方请来了一个据说有些神通的老瞎子。
那老瞎子是个干瘦的老头,颤颤巍巍的拿着根盲杖,榆木杖头上刻着个形似的龙头。瞎老头两只眼珠子是全白的,据说有点什么讲究,叫“天瞎之眼”,就是一般人所讲的“睁眼瞎”,意思是天生下来的有眼无珠。
老瞎子眼皮眨起来有点吓人,看到这瞎老头后,我便被吓的不敢说话了。家里人将老先生让进屋后自然是端茶送水奉上定钱,这都是之前说好的,请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不管办成办不成事,还是要表达一些心意的。
听说这老瞎子办事也很讲规矩,不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先“看一看”这事情自己能不能解决,如果他说解决不了的,那么他不会再要一文转身就走;如果他能办的,那么经他办妥后就真的不会再发生任何“质量”问题。因此,这老瞎子有不错的口碑和声誉。
来之前,介绍人已经将我的情况给老瞎子大致的说了一下,进了家后,他又随便问了几句,比如我的生辰八字、属相外貌等,听了家里人的诉说后,只看他闭上瞎眼手里一掐以拇指在其他四指上轻点,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这样掐指算了一小会,他突然睁开瞎眼说了声:“快快把你家小孩带到我的面前来!”
我被迫强拉到老瞎子身前,当他用黑瘦的双手抓住我的胳膊后,我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他的一对白眼直盯盯的看着我,仿佛从那双死鱼肚子一样的眼睛里冒出了点光在扫射着我。
我记的很清楚,那老瞎子确实是在用他那有眼无珠的双眼看我,并看的相当仔细。这是他当时给我留下的一种极深的感触,我觉得,他一定不瞎。
将我看了一小会,老瞎子有点发颤的用左手摸了摸我的头后示意家人可以把我带出去了。等我出去了以后,他和大人们在屋子里又说了一会,直到再度把我叫进屋子。
再次进去后,老瞎子已经取出了一个雕花小木盒,黑色的漆、金色的雕花,盒子里面有些像红色的泥巴一类的东西。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以食指在小盒子里搅动着那红色的泥巴,又让家人把我带到他的身前。
看着老瞎子一指头红泥的按在了我的眉目之间,我赶忙吓的闭住了眼睛,只感觉老瞎子的那根指头在我额头眉间的地方画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呼出了一口大气后才算画完。我还是不敢睁眼,老瞎子口里念咒一般的又低语了几句后,我只觉得额头上似乎被绑了一条绸带,然后就被父亲抱着出了屋子。
瞎子走了,而我头上绑着的那条红绸直到七天之后才被解开。至此,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家里人都说,瞎子果真是有几分道行的。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这事过了也就过了。直到我上了中学后,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就会觉得很好奇,我便去追问我的父母,可他们总也不说。就在我考上大学即将独自一人去外地生活时,有一天,父亲在我房门口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进来告诉了我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