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两声怪叫后,金鱼眼的双眼竟然变成了红色。将方才那举在头顶的黑色玉牌放在面前,同时,金鱼眼大嘴一张,从口中吐出一股略带些紫色的黑气来。
经金鱼眼口中喷出的黑气包裹住后,黑色玉牌竟然迅速的变化起来。只见那黑色玉牌急速膨胀,进而在金鱼眼身前变化成了一只硕大的黑色骷髅头。
这黑色骷髅头双眼中冒出两股黑烟,大口一张,一大股夹带着腥臭的黑气便向林雨和张海天滚滚翻腾而来。
“不好,是玄阴煞气!林雨,你先走,我来挡住!”张海天大惊失色,猛然将林雨拉扯到了自己身后。
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玄阴煞气,但从张海天紧张的神色中就能看出,对面喷过来的那一大股黑气肯定相当可怕。
张海天咬破了舌尖,朝着奔涌过来的黑气将口中的鲜血啐了出去,然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事托在手上,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尊铜制的小塔!
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哦,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儿时看过的电视剧《西游记》,里面也有一个手托宝塔的天神,好像叫做“托塔李天王”。
张海天将这尊小塔向涌来的黑气抛了过去,当小塔钻入那股泛出点紫色的黑气后,从黑气中突然绽放出一片红光,在红光中隐隐看见,一尊通红的小塔正停在半空,在那小塔塔身上,不时的窜出白色的三味真火火焰,同时射出阵阵红光。
由那黑色骷髅喷出的一大股黑气被小塔钻入后似乎遇到了某种阻力停滞不前,而金鱼眼看到了那尊小塔后也不由一惊,对张海天说道:“六和玲珑塔!”。
黑气与六和玲珑塔放出的三味真火和神秘红光进行着缠斗,一时间似乎分不出伯仲,可金鱼眼和张海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管是黑色骷髅也好,还是六和玲珑塔也好,都是他们以自己的本命精元炼制出的一件法宝,法宝与自己的精气神紧扣相连、同气连枝,可以说,如果法宝有损,则自己也将受到重伤。
金鱼眼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内心也开始焦急起来,没想到对面的张海天竟然炼制出了六和玲珑塔这样的法宝,而那个年轻女子的五彩仙光更是惊人。现在自己和张海天的两件本命法宝缠斗在一起,如果那个年轻女子趁此机会向自己袭击,自己就会非常危险,考虑到此,金鱼眼再也顾不得许多,只看他又从怀中抽出一块牌子,原来是一块白玉做成的灵位牌。
金鱼眼将这块白玉牌用力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从摔碎的白玉牌中溢出一大股青烟来。这股青烟很快的消散在了周围的空气中,但似乎激起了静静湖水中的涟漪一般,使周遭的空间发生了轻微的震颤。
霎时间,周围突然莫名的传来一阵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声,这种诡异的现象不禁使我暗暗心惊,不知道金鱼眼到底搞了什么名堂,我从心底感觉到周围出现了一股极深极重的恨意和杀气。
之前在金鱼眼施展万魂噬仙阵时,已经将整个楼顶封锁起来,不管楼顶上发生了什么,从楼顶之外看上去一切正常,因此没人知道,在医院的楼顶上,我和张海天正与一只强大的邪鬼奋力斗法,也没人能听到,从楼顶上正传出一阵阵沸腾的战场杀声。
此时,楼顶上奇怪的升起了一片大雾,这片大雾相当弥重,将整个楼顶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我看了看张海天,他表情凝重,一面继续控制着六和玲珑塔与黑色骷髅喷出的玄阴煞气纠缠抵消,一边警惕地看着周身的大雾。
在这片灰蒙蒙的大雾中,金戈铁马的嘶鸣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听到了战士的厮杀喝骂声,令人不禁怀疑,这究竟是金鱼眼造出来的幻觉还是真的来到了某处广阔的战场边上。
“林雨,小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海天望着身前慢慢清晰起来的一片灰色世界说。
原来,周遭的大雾已经慢慢散去,而我们刚才置身的楼顶竟然消失了。这片大雾将我们带入了一个灰色的世界里,天是灰的、地是灰的,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我们前方,在残留的一些淡薄灰气之后便是那片传来马嘶人喝声的战场,而随着最后那一片灰色雾气的散尽,我终于看到了刚才只闻人声不见人的战场。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我和张海天前方的,分明是成片的古代军士,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前方,中间还有一位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进行着指挥。
这些军士手拿长戟,面目模糊,披着简易的盔甲。在那高举着的战旗上,画着某种图腾野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朝代的,从穿着上看远在明、清之前,整体的服饰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但我一时就是想不起究竟属于哪个朝代。
金鱼眼此时站在那名骑坐在高头大马的将军身前,有点卑躬屈膝的和那名将军讲着什么。照此情况来看,这批古代军士应该不是金鱼眼自己幻化出来的,否则,他不至于低三下四。那么,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心里想到。
“罢了,罢了,林雨,看来,今天我们要把命放在这里了,没想到,这个邪鬼这般厉害,竟然还找了这么多古代的军魂!”张海天似乎明白了什么,摇着脑袋沮丧的对我说道。
这时,金鱼眼已经收回了他的黑色玉牌,黑色骷髅及玄阴煞气立时不见,于是张海天也重新将六和玲珑塔托回在手心,只是看到对面的那一大片古代军队后,张海天的表情似乎绝望了。
张海天是觉得,我们两人没有生还的希望了。那么照此看来,这些古代的军魂,必然有着无比的实力。只是,金鱼眼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生活在古代的军队,已经过去了上千年,这些亡魂为什么还没有轮回转世呢?我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那骑在马上的将军一声暴喝,随着他的暴喝声,近一千人左右的步兵方阵迅速的摆好了作战阵型。那将军接着又是一声暴喝,所有士卒顿时全部齐齐垂下长戟,那尖尖的长戟一致对准了我和张海天二人。
此时金鱼眼似乎有点得意,冲我们招了招手后,便躲到了古代部队的方阵后方。
我向后看了看,不知道此时我们是否还在医院的楼顶上,身后一片灰色,脚下也是灰色的土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张海天看了看我说:“逃不掉的,我们在对方的万魂噬仙阵中,加上这么多古代军魂的阴气,除非能破开阵势,否则身处在这由庞大阴气构成的阵法中,不论如何也跑不出去。林雨,我们赶快合计一下,眼下这个情况,只有放手与这些军魂最后一搏了。”
“唰、唰。”对面的士兵方阵开始踏着齐齐的步伐向我们开进过来。从未领略过战场的感觉,此时身处其中,一种巨大的气势和杀气迎风而来,不禁让人汗毛直立。
在这个灰色的无尽空间中,没有风,也没有云,只有肃杀和压抑的残酷战场,这些曾在几千年前战斗而死的士兵们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悍不畏死、军纪严明,在冷兵器时代中,一支部队的精神和意志,便是战场的灵魂,这股子灵魂,显然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按照张海天和我的临时计划,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必须要尽力一搏,即使最后拼尽全力,也要叫对手损兵折将!
我赶忙闭住双眼沉下心来,将对面大军带来的强大压迫感摒除在外。一年以来,我已经对自己的潜力有所认识,在之前的几次驱魔过程中,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被逼至绝地,到了这个份上,我决定施展全力做最后一击。
其实,刚才在对付冤魂的那一波里,我灵魂中的那如一片五彩光湖的湖水已经倾泻了一半,这会已顾不得太多,我将剩下的全部湖水灌入到两个手掌心中。随着如水的光不断的顺着双臂涌入手掌,我感到,自己的双手似乎已透出了五色的光芒。
这是我用尽全力的一搏,但愿,能有所奏效吧。
“是时候了,林雨。”张海天向我喊道。
睁开眼睛后我才发现,那些士卒的长戟已冲到面前二十米以内。此时,由于双方近距离相见,我看清了一些对方士卒的真实面目。不看则已,一看则是奇怪无比。
原来,这些兵士从面目上看起来竟然有点像兵马俑,全身到处都是黄土,甚至鼻孔、嘴巴里都是泥土。除此之外,这些士兵的腰间都被粗大的绳索绑束起来,几十个人为一条纵队绑在一条绳索上集体冲锋,也不知道这是否为过去的一种战场习惯。
我脚下的灰色大地在震颤,是因为这些悍不畏死的战士在统一迈步。这些面带黄土、似乎才从土地中爬出来的古代兵士一脸悍勇,他们的步调使大地振动,他们的长戟要划破天空,仿佛不论前方有什么,都要用铁靴踏过。
顾不得多看,我连忙伸直双臂,将意念延伸至手心,全力将灌注到手掌和小臂上的五彩湖水从掌心中逼射出去。
如大河决堤一般,奔涌而出的湖水再也收刹不住,在灰色的世界中爆出一大片五彩霞光,这片霞光是如此的灿烂绽放,完全不顾及的四处漫射,仿佛在黑暗中憋屈了很久,迫不及待的要射穿这片萧杀的世界。
仿佛像怒风一般,冲锋而来的战士被大风席卷而过!那些满面的黄土被风吹的一干二净,露出了这些战士们本来的面目。
我发现,这如狂风一般的五彩光芒在扫去了他们脸上厚重的尘土后,这些兵士似乎露出了些许安详的表情,有的战士脸上还出现了一丝迷惑和不解,仿佛多年后重见光芒对他们来说极不寻常。
这些战士果然不同于冤魂。之前的冤魂,在五彩光芒的照射下,很迅速的便烟消云散,而这些战士,这些身经百战的军魂在被五彩光芒照过后,只是吹掉了他们的一身尘土。被吹掉黄土的战士放佛获得了某种解脱一般,脸上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欣慰和喜悦,全部站在原地静止下来,而且令人奇怪的是,绑于他们腰间的那根绳索,也不知为何神秘的消失了。
可我的光终究还是太有限了,在穿射过对面部队前十几排的兵士后,再也没能继续透射下去。我明白,此刻我已经透支的干干净净,这就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这时,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情。对面步兵方阵中前十几排的兵士们在经过某种思索后,全部转过身子调转长戟,竟然阻止起后排兵士们继续前进的脚步来。
后面的那些士兵显然已不再将前面十几排的士兵当做同伴,开始用长戟戳刺起来,这导致前后两股士兵们顿时开始了一场混战。他们抽出腰间的短剑,挥动手中的长戟,带着呼喝与叫喊声,展开了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无情战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从那被劈断的胳膊和脑袋、被刺中而倒地惨叫的古代士兵身上,古代战场的残暴和血腥顿时让我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