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做了不正确的事应该怎么处理,老师教的是要勇于承认错误,社会教的是你必需审时夺势,该勇于承认错误的时候,要勇于承认错误,当不该承认的时候就应该打死也不承认。
从太子妃的起居殿出来,玉璧一头就撞见了萧庆之随着顾弘承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她这心里纠结啊!这会儿,她还没审时夺势明白呢,到底是勇敢地承认错误,还是东窗事发了也要当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好呢?
她一迟疑,脚步就在原地打转,萧庆之见了心里明白,顾弘承则以为是在等萧庆之,遂向玉璧投去一笑道:“久不见子云,相谈不觉天晚,劳陈尚令久等了。”
“殿下说哪里话,殿下与庆之如手足情深,些许个时候过去了又有什么干系。”玉璧心想,如果顾弘承能把萧庆之拐到西伯利亚去就好了,至少她不用纠结。
可顾弘承就算能把萧庆之拐到那儿去,也不会这么做。顾弘承一走,她面对的就是萧庆之目带审视的跟她脸对脸看着,她嘿嘿笑,萧庆之也嘿嘿笑,干笑好一阵儿,她心里直发怵,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云淡风清,没犯事儿的人果然心地坦荡光明啊!
见玉璧低下头去,萧庆之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过一点她就得跳起脚来咬人:“好了,说吧。”
说是要说,可是怎么说,是主动交待争取坦白从宽,还是敷衍几句先混过眼前去。迟疑片刻后,玉璧还是决定主动交待了吧,有些事从别人嘴里知道,比从自己人嘴里听到更具有杀伤力,两相权宜当然取其轻而从之:“先说好,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许生气,听我说完。”
轻轻点点头,萧庆之心道:“这丫头今天得犯了多大事儿,这小媳妇儿的样她就从没跟我摆过,倒显得本侯爷平时尽欺负她了似的。”
“今天下午,我跟太子妃聊天来着……”说到这时,玉璧又迟疑了一下,咬着下唇不怎么愿意再说下去,人都是这样,哪怕知道该做,有些事做起来还是很为难的。
“这我知道。”萧庆之琢磨是不是今天在太子妃面前出了什么错处,这么一想,他就多安慰了一句:“别担心,若是有说错做错的,我去给太子说一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要只是这样我也不担心,我知道太子妃是周氏,也依稀记得你说过薛姑娘从前嫁的是周家,可我不知道这两个周家是一个。我跟太子妃说下午的赏花会,太子妃问芙蓉园里的花开得好不好,我就说南地的女子生得好,个个都比花还好看,不过真要论起来,还是京中来的薛氏女颜色最出挑。然后太子妃就问我说的是不是越王妃,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事儿,就答了是薛氏长女,这时太子妃面上的笑就变了样儿,还说了句薛姑娘上个月还是她娘家嫂嫂。”一口气不带停顿地把话说完,终于放下这颗纠结的心,接下来她要等的就是萧庆之的反应。
看着自家小玉璧一脸惨模样,萧庆之就是有心说她口无遮拦也都不忍心,只叹一口气,轻轻揉揉她脑袋说:“平时真是没看错你,就是个傻的,别摆这副样子了,我有什么可气的,薛姑娘的事你不说,太子妃至多是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难道过了后天大后天还不知道么。不用多想了,此事差人去知会一声,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是外人,不便插手。”
还以为结果会很严生,到头来轻描淡写就这么过去了,看来勇于承认错误果然有奖励,老师是正确的,社会这个坏孩子!
但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妃就下了帖子,请越州所有女眷到行宫赴宴。玉璧还被太子妃请去统管茶水点心,说是统管,但她现在到底是侯夫人,身份不同,这统管也无非是看看,指点一两句太子妃带来的宫女太监,其他的却是不用多动。
“侯夫人,娘娘让婢子来说一声,您这边若是事了,便燃花殿去与娘娘说说话儿。”
茶水点心这边确实不用她管,不过是太子妃开了口,她就来看看,既然太子妃又差了人来请她聊天去,她当然从善如流:“也好,茶水点心都备好了,只待到时各家夫人来了再呈上便可。”
燃花殿设在行宫西侧,也称西花园殿,满种榴花,此时猩红点点含苞映衬在绿叶之间,倒显得喜庆热闹极了。一到燃花殿前的花园里,就看到太子妃正在那儿与几位女眷说说笑笑,看到她来了,太子妃就冲她招手:“陈尚令快些来,正好说起你,昨日听你说赏花会说得不仔细,今日听了诸位夫人一说,才晓得这般有趣。不想晋城侯还是个这般逗趣的,你真是好福气,也偏是你才有这福气,若换了旁人来,有这命都没这福份。”
明摆着是说差不多和她前后脚进花园的薛甘霖,玉璧真想跟太子妃说:“你们要掐就掐,别扯上我,我只想围观!”
可眼前的事哪里容得她围观,要知道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硬着头皮走上前,冲太子妃一礼道:“娘娘,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但凡夫妻之间,福气都是相互的。您只觉得嫁给庆之是我的福气,可是庆之能娶我不同样也是他的福气么。”
太子妃和一众女眷怔了怔,很快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越州刺史夫人掩着嘴笑骂道:“真个是人比人气死人,依妾身看,侯夫人这是特意消遣我们来了,瞅瞅,都让我们眼红成什么样儿了。”
“故早就听说过,萧家的儿郎个个重情重义,诸位仔细想想,萧家的儿郎多是只娶一房正妻的。且不说远了,就只说晋城侯府上下,从萧老侯爷到晋城侯、萧二爷哪个有别室,都是守着一房正妻过日子。闻说徐氏女嫁到萧家数年无子息,萧家都没有另聘高枝,足见萧家门风清越,非俗流可比。”这位说出来的话就更好听了。
一时之间,众女眷都在感慨着萧氏儿郎如何如何好,要不是适龄的儿郎曲指可数,而且多已经有婚约在身,只怕萧氏儿郎一夜之间就全能订出去。
“你们再夸下去倒显得我不惜福了,就前几天还闹得不愉快呢。他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不是说没话谈,只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却总是爱放在心里。诸位夫人说说,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能掐会算的,哪能猜得中他心里想什么。事儿吧,往往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就容易生误会。白白生了几天气,到头来发现事也就是那么大点儿事,你们说我得有多怄呀。”玉璧现在说起来还挺不痛快的,虽然知道萧庆之能解释清楚,她也明白不是多大的事,可不痛快就是不痛快。
她话音一落,太子妃就笑起来,伸手食指点了点她的肩说:“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碰的,我倒觉得晋城侯才不舒畅呢,多大点事你却到现在还气愤着,晋城侯这是有多冤枉,一件事你难道要怪他一辈子去。噢,你真要怨怪上晋城侯一辈子,大约晋城侯心里也是极欢喜的。”
一旁,薛甘霖脸色煞白,她说服自己不要再干涉,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种种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样的幸福,本来应该是她的呀,只是她却把大好的福分错失,然后现在看着旁人拥有,心里生出无比凄凉与怨怼来。
看着太子妃,薛甘霖怎么会不知道太子妃想做什么,无非是想让她心生绝望,再让她生无可恋。但薛甘霖是谁,薛氏长女,从小看着种种争斗长大的,连头发丝的争斗智商都比玉璧整个儿要高:“太子妃离皇后还远得很,小姑子,你不应该高兴得这么早!”
如果说对萧庆之只有不甘和自我怨怼,那么薛甘霖对周家,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恨,这种情绪使得她在面对周家的人和事时无法保持原本的清醒与冷静,甚至带着一股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劲儿!
太子妃正与众女眷说话,倒没看到薛甘霖阴狠狠的眼神,但是玉璧却好死不过去经地看到了,还以为薛甘霖是冲她来的,顿时间整个人一抖,本来还有点没睡醒的困意,这一下就精神抖擞了:“怎么办?跟萧庆之说的话,他会不会做我的挡箭牌?”
如果真要让萧庆之在她和薛甘霖之间做选择,萧庆之会不会选择她?都说过爱了,应该会吧!
不过,旧爱是很危险的存在,她目前心里没多少底。
就在她心里揣测种种的时候,忽然见薛甘霖凑到越王妃耳边说了句什么,越王妃点点头,冲左侧指了指,然后薛甘霖就往那边去了。玉璧念头一动,这时她已经身处人群外围,要想不被人注意地溜开去倒是不难,抬头远望一眼,薛甘霖已经到了门洞那里,玉璧再也站不下去了,迈开退就朝薛甘霖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玉璧可不觉得薛甘霖是去如厕的,所以她要很想知道,薛甘霖到底去做什么。
是不是去会萧庆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