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2章 求旨入谱,最后的周全
领兵打仗,领兵打仗!整日就知领兵打仗,明明有他法可以暂行解决,可他就是一味地认准这个法子!
可是这个法子正是他最无法插手的,同时亦无法控制的,就算大业已成,所有的功劳亦是他一人的,他连分毫沾染都不得的。
天下统一,四海升平,并非是他这个皇帝治理有方,而是他这个谦王领兵有功。功高盖主的感觉,他还要忍耐多久才能真正地摆脱?他真是受够了。
“皇上,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此次战役,北戎等待已久,之所以不出兵无非是等待一个时机罢了。而今时机就在他们眼前,他们怎能放过?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还望皇兄可以及早下令!”
姬墨谦望着龙座之上神思莫辨的辕帝,心中充满了疲惫。过往几年,每逢遇此问题,他这位皇都是如此。尤其当他被誉为第一战神被人歌功颂德之时,他们之间的交流就会变得更加艰困。
具体缘由,他很明白,却也从中花了不少心思进行调和。只可惜效果并不显著,而且还有越加恶化的趋势。为此他沮丧了许久,但如今却发现自己的沮丧未免傻气。
两个人的矛盾调和,从来都不是只靠单方的努力就是水到渠成。若无双方共同协力而行,无非只是徒劳。
而他,亦是如此徒劳了许久。若是他当初将这份心思放于边境之事上,只怕北戎早已不复存在,更不会有如此多的麻烦和纠缠。幸好他如今醒悟也为时不晚,否则他失去的将会更多。
“好,朕应允你,即刻便下旨,一切依从你所言。”
辕帝终究还没有冲昏头脑,懂得大局意识。虽然思索良久,但却也做出了十分明智的选择。
“皇兄英明,臣弟领命。”
墨谦神色未变,面容之间依旧波澜不惊,但是双膝却跪倒在地,对辕帝行之大礼,口中话语陡然而出:
“只是臣弟还有一请,还望皇兄成全!”
“嗯,说来听听。”
辕帝揉了揉太阳穴,而后侧目看向他,低声问道。
“请皇兄在下诏命臣弟领兵打仗之时,再下一道旨意,令臣弟和珍儿近期完婚,令珍儿入主皇家的族谱之事可以彻底尘埃落定。望皇兄成全!”
姬墨谦说罢,而后立即行礼,等着辕帝的答复。
“胡闹!领兵在即,你却要朝堂为你办婚事,真是荒唐!明日开始,朝堂之上必定人心动荡,经不得一点风雨,而你认定的这门亲事本就受不少老臣反对,到时候引起轩然大波,要如何收拾,你可曾为朕考虑过?可曾?”
辕帝咬牙切齿地说道,神色之间皆是怒火,恨不得要将跪在地上的墨谦狠狠打晕。但是姬墨谦却依旧面不改色,话语亦是行云流水,毫无影响可言。
“臣弟自然为皇兄考虑,不然这出生入死的事情又怎会奋不顾身?臣弟多年来浴血沙场,东征西讨,其目的是何您心中自有定论。
您也该清楚,臣弟从未开口找您要过任何东西,分毫过分的要求都不曾提,多年来只为您排忧解难。这个头衔,这份荣誉,不过是臣弟为了给您分忧解劳额而无法放开的束缚罢了。
皇兄,臣弟心仪素珍,非她不可。既是如此,就要给她一个名分,令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臣弟的身旁。可是皇兄屡屡推脱,始终给不下一个定论,臣弟实在无颜面对于她。
当然,皇兄也可以碍于那些腐朽老臣的意见,迟迟不给臣弟一个答案。那么臣弟亦有一法,亦是可以万全。那便是削去臣弟的王位,将臣弟从宗族中除名,自此之后再无谦王。这样臣弟便可以以普通六礼迎娶珍儿,一切亦是皆大欢喜。”
“你,你……”
辕帝指着他,狭长的眼眸径自睁大,所有怒火全都腾升,令他几乎丧失理智。只见他猛然抄起桌子上的一方墨砚,朝着姬墨谦扔过去。
然而姬墨谦却倾身躲过,令那墨砚碎裂在地,喷溅而出的墨汁立时洒落在他的朝服之上,只可惜朝服亦墨色,很快便被其吞噬。
“好好好!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连王爷都不想做了,甚至还不惜为了她威胁于朕,好啊,真好啊!……”
辕帝自龙座上下来,径自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神情之间几近狰狞。
“阿墨,你是不是以为朕没有了你便守不住这万里江山了?朕且告诉你,别将自己看得太重了。那凌素珍想要入宗谱,简直妄想!
朕不会应允,你且死了这条心吧。现下朕便颁旨,依如刚刚而行。你若识相,现下便离开,但若是执迷不悔,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皇兄,执迷不悔的又何曾是臣弟一人。这样的执念,若是轻易能够抽身,又怎会叫做执念?臣弟就在此了,等着文武百官上朝,等着您下旨肯同,今日,臣弟必是要求到这份旨意的!”
姬墨谦抬头说道,神色之间依旧波澜不惊,但其间蕴藏的力量却令辕帝心生一惊,而后便转化为无尽的愤怒,眸色之间更是疯狂显现:
“好,你且跪着吧,朕不会应允的,不会!”
说罢,怒火冲天的皇帝便快步朝殿外而去。宫门随之紧闭,声响剧烈,而后整个殿中趋于沉寂,静默落入心房。
姬墨谦依旧直挺挺地跪着,但眼眸却不禁闭合,面色一片沧然,而后便是气血上涌,一口鲜血随之吐出。
他确实是过于冲动了,而且亦是将事情的走向陷入了一个僵局。可是他亦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开战在即,只怕没有几年亦是无法全然结束的。而这样的年月对于战争而言或许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远离战线的人而言,却是可以有任何可能发生的。
鞭长莫及的痛苦,他亲身体会,而他再也不能令这份痛苦再次发生。令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深陷不测。或许他所做的并非周全,但至少比不做要强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