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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 143 章

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 袖侧 4619 2024-11-16 12:13

  在别人眼里, 李固杀伐果决、心思内敛, 自然是一个强硬、不好捉摸的人。

  但李固就如他自己所说, 终究是个人,并不因为当了皇帝就成神。

  当年嫣嫣他从未曾见过, 在军中收到李珍珍的信时,也觉得难过, 但终究没有那么浓烈。

  可虎头不一样。虎头抱起来那么柔软,身上总是带着奶香气。青雀的这个阶段, 李固还行军在外, 错过了。虎头的这个阶段,李固一点也没错过,从头开始当爹。

  这承载了他一片父爱的孩子夭折,不只是邓婉一个人悲痛欲绝。

  只在后宫里, 李固却是那个给女人们依靠的人。他心底仅有的一分脆弱,是不能给任何人看到的。

  深夜一个人在紫宸殿的时候, 睁着眼睡不着, 内心里不是不希望有人能来安慰自己的。

  闭上眼, 谢玉璋的脸便浮现在眼前。

  可她一直没来。

  她若有心, 实该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他身边的。可她没来。

  等她来了,她全看得懂他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什么。她转身走了。

  李固由此知道谢玉璋的心是有多硬。实是让他恨。

  从她回到中原, 便一直让他恨。

  想到这些,李固一时控制不住,手下用力。

  谢玉璋因疼痛微微蹙起眉头。

  李固收力, 道:“你什么都明白,你只是不肯。”

  谢玉璋道:“则我能怎样呢?”

  “你要我去见你,我每旬按时去。”

  “你要我陪伴贵妃,我尽力让她开心。”

  “你要我安抚淑妃,我令她敞开心怀。”

  “你想要我与你的妻妾妃嫔都好,现在不就是都好吗?你却总是贪心。”

  “好歹,让我自己守住点什么吧。”

  李固又将她的手捏痛了。他的力气这样大。

  谢玉璋叹息一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李固肩膀宽阔,胸膛结实,劲腰细窄。谢玉璋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李固却不伸手。

  谢玉璋抬起脸,问:“为什么不抱我?”

  李固涩声道:“你惯会骗人,我不知道你此时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若我抱住一腔虚情假意,实在可悲可笑。”

  “你呀,你呀。”谢玉璋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抱吧,现在是真的。”

  但她又补充道:“只现在这会儿,以后我不能保证。你知道的,我终究是得讨好皇帝来活的。”

  “你不必。”李固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你活得自在些。”

  “现在就很好啦。”谢玉璋道,“十一郎,别说话。”

  房中静谧,空气柔和。

  不是皇帝和公主,是十一郎和谢玉璋,从那个雪夜,这一抱迟了八年,但终于还是来了。

  那些隔在他与她之间的事都暂时忘却。

  那些因她的心硬生出的怨,都消散了。

  那些因她的容颜生出的欲,都平息了。

  李固觉得内心里说不出的宁静。

  他希望这份宁静能更长一分,但那当然不可能。世界不可能因他与她片刻的袒露真心而停转。

  谢玉璋放开了他,仰起头道:“陛下该回去了。”

  李固还不肯放开她,他低声道:“前两次不肯见你,并非想远着你。实是你让我生气,那段时间,我心里常生恶念。我怕见了你便压不住这恶念,终伤了你。”

  谢玉璋道:“我其实并没有怕,因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你知道了那几日的情形,便赐下了佛珠,那些人便消停了。”

  她没有去追问“恶念”,李固对她的“恶念”还能是什么呢,想也想得到。

  但李固却问了她另外一件事。

  “玉璋,你在大相和寺做了四场法事。”他问,“除了我的儿子,另外三个是谁?”

  叱吉设和咄苾是谁?无名氏又是谁?

  谢玉璋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是别人的孩子。”她道,“都是因为我,他们和母亲永别。”

  她道:“陛下,我没有过孩子的。”

  李固道:“我知道,只是问问。”

  谢玉璋在草原二嫁之时与乌维约定不生孩子,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李勇上京送信的时候,李固问了许多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低声道:“你很聪明。若有了孩子,连我都想不出该如何割舍。”

  他是个失去了心爱儿子的男人。谢玉璋的心终究是软了。

  她道:“陛下多生儿子吧。”

  勉强算是一句迟来的安慰。

  李固放开了她,道:“尽力生。”

  谢玉璋道:“贵妃娘娘想让我劝陛下广选秀女。”

  李固凝眸,问:“你也要劝我吗?”

  谢玉璋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又不是因为我不选秀,我管不着。”

  李固只凝视她,不说话。

  谢玉璋道:“陛下既都来了,将欢郎几个带回去吧。也省得我再专门跑一趟。”

  李固道:“好。”

  李固将欢郎等人带回了宫,叫人给李珍珍送去,告诉她是谢玉璋使人送进来的。

  隔了一日,第三日便是六月初十了。

  谢玉璋早上醒来,侍女们唤她起床。她想了想道:“再睡一会儿。”

  侍女道:“今日该去宫里了。”

  谢玉璋一翻身:“今天不去了,再睡一会儿,去谢家村。”

  侍女说:“咦,可是……”

  谢玉璋道:“听我的。”

  旬末也是休沐的日子。李卫风每到这一天便格外地开心,换上新衣,发髻梳得整整齐齐,骑着高头骏马往谢家村去。

  待到了寿王家门口,看到门外大树上拴着的一排马和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的一溜护卫,李卫风便心感不妙。

  一问,果然是永宁公主府上的。

  糟了个大糕!这祖宗今天不是该进宫去的吗?

  蛮头明明说前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进了院子果然见不到谢宝珠。

  寿王说:“永宁来了,她们两姐妹在后院说话呢。”

  寿王问:“带什么吃的来了?我看看。”

  谢永宁果然是来跟他抢人的!定是十一把他卖了!

  谢玉璋在后院知道他来了,当着婢女的面提高声音道:“以后就固定下来,我就在休沐的日子过来看姐姐。”

  谢宝珠对这两个人颇无语。

  两个婢女只绷着脸,也不敢笑。

  回去路上李卫风快马追上来:“祖宗!祖宗!”

  谢玉璋笑吟吟勒马:“七哥这么客气。”

  “呸!”李卫风气得鼻子要歪,忍气吞声道,“咱们不玩这个了行不行,哥哥给你赔不是。”

  还挺能屈能伸。谢玉璋“呵”一声,一夹马肚向前走。

  “哎,我说。”李卫风忙夹马跟上,“今天不是你该进宫的日子吗?”

  谢玉璋道:“不进又怎么样?你那么大本事,叫陛下杀了我啊。”

  果然是记恨前天的事!李卫风扼腕。

  他道:“都说了赔不是了,我就是不小心跟十一面前说秃噜嘴,把欢郎带出来了。”

  谢玉璋怎么会信他。

  李卫风又不是没去过北瓦子,又不是没见过欢郎。人皆知欢郎是个净过身的阉人唱家,他说秃噜嘴会不说这个重点?

  骗鬼。

  谢玉璋不搭理他,李卫风没办法,拍马跟上,与她并辔而行。

  “其实就是那啥,”他道,“十一为了你不肯选秀,他倔得很,我们几个都说不动他,我就想给他一下子试试看。”

  谢玉璋放慢马速,转过头来,粉面含威道:“七哥,咱们兄妹玩笑归玩笑,这等事别往我头上扣,皇嗣何其重要,这等罪名永宁担不起。”

  李卫风心想,我什么时候跟你成兄妹了。

  他道:“是真的,我要瞎说,天打雷劈。”

  谢玉璋道:“七哥说的不过是七哥的猜测罢了。陛下后宫的事,毕竟七哥只是外男,自然不了解。陛下与淑妃贤妃少年夫妻,伉俪情深也是有的,为了她们不选秀,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卫风道:“你信我,就是你。”

  谢玉璋道:“七哥实是好笑。根本就不可能是我。我们错过许多年,他娶也娶了,纳也纳了,儿女都双全了。现在为我不选秀,是为着哪般?”

  李卫风道:“你不懂的。”

  谢玉璋哂道:“对,我不懂。”

  李卫风又道:“其实我也不懂,但我就是知道。”

  谢玉璋骂道:“你知道个灯笼!这么大的罪名,本宫不接!”

  邓婉在后宫里有李固给她撑腰,任性的结果尚被众人所指责。

  这等迷惑帝君、耽误皇嗣的罪名,有着前朝血脉又生得美貌却是孀居之身的谢玉璋是决不肯让别人按在自己头上的。

  李卫风道:“我也没跟别人说,我就跟你私底下说说。你也别担心,十一更不会说,除了我,再没人明白。”

  谢玉璋说:“七哥是明白人。”

  李卫风道:“只我想告诉你,十一当初娶也是没办法。再说了,那时候谁知道你会回来啊。都以为一辈子的事了。”

  谢玉璋道:“正是呢。所以当年我曾经托人带话给他,愿他功高权重,妻妾满堂。我当然是希望他好的。”

  李卫风道:“你那句话扎死他了你知道吗?他当天就喝了个大醉。你根本不知道他的酒量,他竟然能喝醉。”

  谢玉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说了。”

  李卫风道:“我偏要说。”

  谢玉璋夹马提速。

  李卫风跟着提速,在她耳边说:“当年十一娶了,当日便去打刘从义,打了两个月才回来,回来硬是扛了一个月不肯圆房。大姐跟我压着他也不行,他就这么倔。还是老陈,你认识老陈,就陈子鹏,他把你嫁给了乌维的消息告诉了十一。那天十一又醉了,我把他扛到后院去的……”

  谢玉璋马鞭一抽,她的漠北宝马撒开四蹄就箭一样窜了出去。

  卫士们随即跟上。马蹄声踏雷一样,带得李卫风的亲兵们的马都不安起来,鼻子直喷气。

  亲兵们问:“侯爷,追吗?”

  李卫风道:“追个屁。”

  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听清楚没有……”

  可恨那件事十一不肯告诉她。

  这个心硬的女人。她可知十一都为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固一早便问谢玉璋来了没有,结果福春道:“尚未。”

  他便去前殿处理堆积的奏章,接见几个有事来奏的臣子,间歇中又问了一回。

  福春额上微汗,道:“尚未。”

  李固觉得奇怪。

  待他批了一堆奏折抬起头来再问,福春可背后都是冷汗了,道:“这个时辰了,怕是、怕是不会来了吧?”

  他偷觑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很微妙。

  李固道了声:“知道了。”

  待福春退下,李固咕哝道:“这个家伙……”

  竟敢不来了。

  他笔尖蘸了蘸墨,嘴角勾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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