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慢向张城等人走来,仪态闲适,步履从容,他回应楚曦凌厉眼神的只有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庞。
张城不再说话,嘴角绷的很紧,他在等男人的解释。
“不用紧张,她不会伤害你们,”男人在楚曦面前站定,他能感受到四人眼神中的不善。
“你事务所的同事曾经帮助过她,”男人顿了顿,突然以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向张城,“你不是很好奇那三位同事所做的事情吗?现在就在你们面前。”
“这两个夏晚安与他们有关?”张城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女,不禁恍惚了一下。
男人点点头,没有否认,“其实你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夏晚安,而沁儿身边的......只是她的一部分。”
或许是读懂了张城等人脸上的疑惑,男人继续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是类似分身的一种存在,有本体的一部分能力与力量,但没有太多的意识,她执行的只是一种意志。”
“保护,”男人强调说。
“你的意思是分身的存在意义只是出于对李沁的保护,而她本身并没有思想,她只会攻击一切她认为的,会对李沁构成威胁的人或者其它一切什么东西,”沉思了几秒钟,张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荒谬,却不难理解。
“可以这么说,”男人言简意赅的答道,接着又补充说:“你们应该也能感受到,这具分身并没有太多的思维,甚至难以交流,她的思维逻辑完全是以李沁的喜好为态度,简而言之,她就是因为李沁的存在而存在。”
“而保护李沁平安长大,就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楚曦一直在听着,沉默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认可了男人的话,李沁身侧的红衣女确实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头疯掉的,只保留下护仔本能的野兽。
“这一切都是我......的同事们做的?”张城反应很快,瞬间圆了过去。
“不,不是他们,确切的说......只是其中一人,”男人注视着张城,缓缓说道。
“是谁?”
“领头的那个男人。”
男人话音未落,张城的心中仿佛翻起了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那是他的父亲,已经失踪一年有余的原事务所负责人,张凌南。
张城心中猛的升腾起一种感觉,似乎觉得自己的世界与父亲的世界开始越来越多的产生重合,而那个熟悉的男人也越来越多的,开始展露出自己陌生的那一面。
没来由的一股冷颤袭来,父亲曾走过的路......令他不寒而栗。
男人的故事不会因张城心中所想而沉寂,他的声音很深,很沉,夹杂着水浪声,有一种特别的代入感。
将面前的一行人都带回了那个夜里。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几天后的一个夜里,那个男人找来了我的家。”
“只有他一个人,”他开口说道。
“他有双很特别的眼睛,似乎能堪破一切,与他对视,刹那间就仿佛过了千年,那目光就像刀一样,会将你分割拆解成最细微的零件,然后一点点解析,研究。”
男人说道这里时不禁紧了紧衣领,眼神放空,即便现在再回忆起那个男人的目光,依稀昨日。
虽然男人的形容很特别,但张城却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甚至因为男人的形容而对他添上了几许信任。
他清楚的记得父亲的那双眼睛,就与男人说的一样,所以对他的话信了大半。
“他让我带他去水库边,并且......并且还让我带上那面镜子,”男人的声音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镜子?什么镜子?”
月色下,张城的瞳孔陡的一缩,他忽然想起了任务提示中的那句水月镜花。
如果说刚才的异像对应的是水月的话,那么这面突兀出现的镜子,很可能指代的是提示中的后半句——镜花。
“就是夏晚安贴身带着的那面小巧的梳妆镜,也算是她唯一的遗物,”似乎又想起了往事,中年男人的嗓音低沉了几分,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片刻后回头看向红衣女的位置,开口道:“我将它藏在了水中。”
“每当我有事想见夏晚安时,就去翻动那面镜子,她便能感受到,然后出来与我相见。”
张城默默点点头,看来那面镜子就应该是夏晚安的寄托物,就类似楚曦的琴板,段医生的手术刀。
“可我从来没将镜子的事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我与夏晚安之间的联系!他......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好像能进到我的脑子里,看清他想知道的一切。”
最初的宣泄过后,中年男人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他深呼吸了几次,又变回了那个张城他们曾经见过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他,就仿佛是身体中的另一个我,通过我的嘴,替我答应了他一样,”男人缓缓摇了摇头,“等我再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站在了水库边的防波堤旁。”
“他踩入了水中,夏晚安就站在他不远处的水面上,面对面,也不见男人说话,但我肯定,他们一定在交流些什么。”
“画面再一晃,我就看到男人带着夏晚安朝岸上走来,我本能的想迎上去,可余光却发现水面上居然还站着一个夏晚安。”
“出现了两个夏晚安!!”
“后来呢?那个男人与你解释了吗?”张城按耐住内心的焦急,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他几乎没与我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他已经将镜子放入湖中浅滩处,如果以后有事的话,可以触发镜子,那样夏晚安便会出现。”
“还说以后会另有一个夏晚安陪在李沁身边,伴她长大。”
“怎么,夏晚安以前无法出现在李沁身边?”
段医生眸光一闪,他的切入点很准,立时找到了男人话中的重点。
“当然,她只能在水库范围内活动,”男人又意味深长的瞥了张城一眼,“若是她能走出水库,在水库外现身,那些......那些该死的男人早就该受到惩罚,她也不必在湖中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