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声终于惊动了宗强长老,只见他提着一个花锄从山顶飞来,长袖飘飘,神仙一般,落于众人之间,翕动着鼻子,问道:“葱花的香味,你小子又搞万能的葱油饼了。”
南宫宙嘻嘻哈哈地笑着,道:“长老,我大哥这口好真是没得说,我从小没发现葱油饼这么好吃。今天我哥来是想当葫芦岭的管事,你没意见?”
东方宇连忙摆手,道:“我当什么破管事,我自己练功还忙不过来呢。宗长老,这是我给您觅的十棵奇花异草,我也不懂,希望能入得您老法眼。”
东方宇说着,连忙一溜摆出十盆异种,一时香气弥漫,芳菲四溢,灿若云霞。
宗强的眼一下子直了,猛得扑了过来,捧起一盆兰花,惊呼道:“你还说不懂,这是悬空兰啊,上古异种,你看这荧白如玉的花瓣上是不是好像有星辰起落,价值连城啊,好宝贝。怎么能养在盆里呢?糟蹋宝贝啊,我想想,种在哪?”
宗强长老一边说着,一边捧着花盆乱转,思考着哪里的环境最适宜它生长。
东方宇古怪地看着那兰花,虽然他能轻而易举地看透灵阵,可怎么也看不出这花瓣上有星辰起落,这不是见了鬼么?
一个美女一撇嘴,道:“见过什么啊,这东西在我们家都是一簇簇的连片生长,我经常采了插瓶的。”
宗强长老耳聪目明,听了一跺脚,连呼着:“焚琴煮鹤,南宫世家这么俗吗?”
那美女伸了伸舌头,抱着葱油饼跑开了。
终于陪着宗强长老移栽了十盆奇花,东方宇正要告辞,一个冷厉的身影突然挡在面前。
他穿一身灰扑扑的长袍,稍有些宽大,主要是这人有些偏瘦,站在那里如同铁铸一般。脸形也比普通人偏瘦,但浑身充满力量感,如竖着的一尊铁像,而且身后还燃烧着一个洪炉,那是强大的真元威压。
他的眉骨有些高,在眉骨和颧骨之外,密布着细密的金毛,是淡金,嘴唇非常薄。
东方宇有些恍惚,有些像人,也有些像猴,但比猴或猿要更加像人,这是人?还是化形的妖兽?抑或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正在疑惑间,宗强呵呵笑着介绍:“东方宇,这是我的兄弟,他是山魈宗涛。我们签订契约时,我还是一品天枢境武师,没想到他的进境比我还快,现在已是七阶的高级大妖了。”
七阶妖兽,这是东方宇见过的最强大妖兽,他的初期、中期和后期,分别相当于二品,三品和四品武师,这应当是一位七阶后期大妖。
东方宇恭敬地施礼,口称师叔,礼数周全。
宗强听了非常高兴,这孩子终于想明白了,没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
然而那山魈却冷冰冰地道:“谁是你师叔?最多算半个朋友。”
声音如同铁刷子刷铁锅,刺耳难听。
东方宇一征,心想,报应啊,宗强长老让我拜师时我不拜,这回报应来了。是不是他当时看到了,这是给宗强报仇?
他正沮丧呢,只听那如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山魈步怎么练的?还不如猴子,像一匹瘸马。”
几个美女想笑又不敢笑,辛苦地忍着。
东方宇大汗,怯懦地道:“师……我刚刚学,今天第一次练。”
“我知道。”声音斩钉截铁,不容质疑,“但你的发力不对,你心里只是想着踩对步点,根本没考虑发力的角度。那步点是死的,踩对踩错有什么关系?”
东方宇一愣,隐隐觉得有很深的道理,但又不是很明白,自己刚学,如果连步点都没踩对,那学什么呢?这可是步法。
一眼看出东方宇并没有懂,宗涛四下一打量,看中了一块宗强刚刚犁平的松软土地,冷硬地道:“看着。”
东方宇刚一恍惚,只觉眼前猛得一花,一道模糊的身影刮风一样在狭小的范围内来去如影。身影根本看不清楚,只感觉地面上同时出现了三十多个脚印。
耳边刚刚传来宗强的低呼:“我刚刚撒的花种……”听到宗涛问道:“看明白了么?”
南宫宙结结巴巴地道:“乖乖,这能看明白什么?太快了!”
宗涛根本不理南宫宙,盯着东方宇,又道:“问你呢?”
东方宇看得是目眩神迷,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发现所有的脚印几乎同时出现。”
“只比他强一点,过去看。”宗涛喝道。
东方宇有些迷惑地走到软地之前,南宫宙脸皮厚,也跟了过来,不久,南宫宙开始嚷:“我发现了,所有的脚印深浅不一,说说明什么?”
还是没人理他。
东方宇仍在仔细观察,良久露出思索的目光,半是陈述,半是询问地道:“除了深浅不一外,有的前深后浅,有的前浅后深,还有的左深右浅,等等。在平地上,发力却不一样,难道仅仅是为了转向吗?”
宗涛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也许这是赞赏了,但也许不是。只听他又道:“你再看!”
东方宇刚刚抬起头来,只觉一道罡风扑面而来,一个幻影几乎贴到自己脸上,以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全身寒毛陡然炸起。
但他仔细看时,宗涛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根本没动。
这不可能!
东方宇低头,只见自己面前有一个脚印,浅浅地,看不出玄虚。
“再看!”
随着一声低喝,那幻影再次扑来。
“啊!”
东方宇一声惨叫,一只脚已被踩进了土里。
其实也不是太疼,主要是太出乎意料了,堂堂一个七阶大妖玩小孩子踩脚面的把戏,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东方宇看向仿佛没有动过的宗涛,等他解释。
“我们的每一步都不完全是为了躲避,其实都蕴含着攻击,山魈步无论踩在哪里,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可以通过发力的控制自由落在任何一个落点。我们当然也可把每个落点当作攻击点,关键要通过发力的控制确保我们还能最快的离开那个点。你明白了吗?”声音如铁,目光灼灼,宗涛紧紧盯着东方宇。
东方宇只觉得字字珠玑,全部都是真知灼见,竟是不停地点头,脸上现出大喜悦。
宗涛终于露出一丝好像是笑的表情,道:“跟我来,我带着你到崖上练习。我会放慢速度,你主要看我如何发力、变向,可以暂时忘了步法的落点。”
东方宇非常高兴,拔起深陷土中的左脚,暗道,师叔脑子不会不灵光,让我练步法,却先踩伤我的脚。
一会儿功夫,宗涛已变成一个小点,东方宇连忙狂奔着追了上去。
山崖之上,宗涛只比东方宇略高,几乎平行,很显然他是刻意在教东方宇如何利用落脚的发力在几乎垂直的悬崖上四处闪避。
东方宇仗着自己的手上功夫,并不怕,但旋即便被宗涛用小树枝狠狠地抽了几次,耳边传来:“不许用手!收起你的爪子。”
不用爪子东方宇哪行?蹬不了几步便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宗涛凌空一抓,像贴烧饼一样糊到悬崖上。东方宇下意识地用爪子劲扣崖缝,自然又会被狠狠抽上一记。
本来,南宫宙是打算死皮赖脸跟着学的,看了东方宇的遭遇,愣是吓跑了。
整整一下午,东方宇在挨摔、挨糊、挨揍中渡过,不过知道没有真实的危险,他毕竟有极高的武学素养,竟渐渐地能连续在崖上奔驰近百步。
宗强在崖下看着,不禁赞叹,这进境也太快了。
终于,东方宇攀上了一座矮崖,回头拱手道:“师……不能再练了,我要吸纳星辰之力了。”
“是哪个师娘告诉你吸纳星辰之力时必须坐着,不能练习其他功法的,以后,每夜你都得过来,直到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