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员宿舍区内。
“为什么你们留下的烂摊子非要我来收拾,我明明是来度假的好吗,还有你做的面具真是越来越差了,我才戴了一会就差点透不过气来,我看你是想闷死我。”‘邱医师’不满的嘟囔道,将脸上那以假乱真的面具取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闷死你才好,这么多废话,我可没空听你抱怨,走开走开,不要烦我。”傀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喂喂喂,我冒这么大风险,你就这么敷衍我?你是不知道,那幻境有多恐怖,我差点就出不来了,还有那个萧殊,当时那把剑离我的脖子只有零点一公分……还有还有啊,那个叶北可比你说的厉害多了……”
“行了行了,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到时候我买单行了吧。”傀有些不耐的说道。
“你说的啊!可别反悔……对了,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那个灵阵虽然厉害,但绝对杀不了他,至于那个女孩嘛,我估计也奈何不了他。”
“无论他生死与否,都没有影响,换句话说,他死了,在我计划之中,他活着,也在我计划之中,不过就是一个分支罢了,并不会改变结果。”
“闹得这么大,你就不怕被湫出手吗?”
“你真以为我们做的这些事瞒得过湫吗?他早就知道了,棋局就在眼前,难道他会看不到我的落子,只是你觉得他会管吗?对于灵道的守护者而言,其一这些事太过微不足道,就算北叶国覆灭又与他何干?其二即便他想管,也有诸多顾虑,夜或许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呵,你们这种人心都黑,我要是明白,那我心也黑了,我还是个孩子呢。”
……
诺言望着眼前已经彻底化作废墟的医疗区,灼热的岩浆把整栋楼彻底烧塌了,数不尽的冰锥林立其中,因为高温开始融化,刺鼻的味道顺着风扩散开来,别说人了,恐怕连老鼠都活不下来。
“亏陛下这么信任你们诺家,信任灵宛,可到头来却是这样一副景象,着实让人心寒啊。”
纳兰公爵冷笑道,他本想着直接让叶北在灵宛医治,毕竟伤势严重,加上中了毒,能不拖就不拖,不曾想却是白跑一趟,现在只能让侍卫先送叶北回皇宫,至于赶不赶得上就不得而知了。
诺言没有理会纳兰公爵,医疗区会出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可问题在于,为什么灵宛出了这么大的事,湫却没有出现,他身为灵宛之主,国王叶北的老师,于情于理都应该出面才对,怎么会到现在半点动静也没有。
孤高的白灵塔耸立在夜色下,时轮珠一如既往的转动着,数十年如一日,从无变化。
“许多人都说老了容易多愁善感,怎么你反倒越来越不像人了,连基本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了,你真的不担心吗?”赤盘旋在湫的身前,透过落地窗,眺望着夜色下的灵宛。
“总该放手的,这些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适当的时候,我会出面的。”
湫平静的说道,叶北遭人刺杀,月和紫罗被人替换,墨秋年和蔷薇险些身死,灵宛发生的一切他其实都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那个女孩被他放出来了,你也不担心吗?”
湫喝了一口茶,完全不在意的说道“他们能想到的事,我也能想到,不管是明棋还是暗子,总要落子才有价值,既然我知道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连我都能猜到那个外魔对你的失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错了怎么办?”
“索性错到底。”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湫的思绪,赤见状化作一道火焰飞入了壁炉之中消失不见了。
“请进。”湫平静的说道。
“湫老师,您是否知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纳兰公爵手持长剑,身边跟着六七个护卫,他早就看不惯灵宛这幅超然世外的样子,明明只是一个学院罢了,却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把他们贵族皇室放在眼里。
“公爵大人,我不想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持剑带兵闯入白灵塔,您应该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湫微笑着说道。
“陛下在灵宛被诺家父子行刺,此刻昏迷不醒,身受重伤,湫老师您却还在这悠闲的喝茶,实在让人心寒。”纳兰公爵阴阳怪气的说道。
“公爵大人,陛下是我的学生,他被人刺杀,我很是心痛,可该被责问的人应该是您才对吧,还有,您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湫淡然说道。
话音才落,壁炉中窜出数条火龙朝着纳兰公爵等人飞去,炙热的高温顷刻将他们手中的长剑融化成了一滩钢水,只余下空空的剑柄,还不待他们反应,亮红色的钢水宛如有生命一般,汇聚在湫面前,化作一颗明亮的光球,整个房间内的温度不断的上升着。
“你……”
分不清是畏惧还是迫于高温,汗水顺着额头滑落,纳兰公爵连擦都不敢擦,他忘了面前这个老人的身份,即便这些年湫似乎真的只是呆在白灵塔喝茶,可他还有一个身份,灵道守护者,一位活着的传奇,如果没有他,人族根本谈不上立国,只能在其他种族的夹缝间生存。
只是这段历史实在太过久远,似乎只存在于书中的记载,别说纳兰公爵了,就算是北叶国最老的老人,也不曾经历过湫的那个时代,远在他们出生之前,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纳兰公爵这一辈的贵族,根本不认为,这个整天喝茶的老头值得他们尊敬,在他们眼中,湫唯一的价值,就是创造了灵宛,可以为帝国提供各种人才。
“公爵大人,您如果是来找我聊天的,我很欢迎,可如果您是来兴师问罪的,那还是请回吧,还有,下一次请不要再持剑来白灵塔。”湫微笑着说道。
纳兰公爵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走,可就连湫都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
萧殊闭目静坐,点点灵光汇聚在伤口处,膝盖以下只有焦黑的腿骨,即便忘我可以让萧殊不在意疼痛,但它依旧存在,伤势也不会因此有所减轻,这般触目惊心的伤势换做正常人别说恢复了,能活下去都是奇迹,不得不说,无魂灵偶的确神奇,强大的恢复力打消了蝶的担忧。
蝶安静的在一旁静待,不敢出声打扰萧殊,即便失去了眼睛,她依旧能感觉到萧殊身上狰狞的伤口。
莫约十分钟之后,沉重的伤势总算恢复了过来,疲惫感逐渐涌上心头,短短数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萧殊睁眼正看到蝶不停的摆弄着手指缓解紧张,不由笑道“放心吧,这可不是幻境。”
“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可以杀了我,直接带他们离开的,只要我死了,他们就会脱离幻境,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不管萧殊是基于什么原因救了她,哪怕只是出于同情也好,不管多么微不足道,她都想听萧殊亲口说出来。
“我救人不需要理由,你活着也不需要理由,所以呢,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萧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刚刚恢复的身躯。
人生灰暗不堪的蝶想要寻求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想要找一个支撑点,就如同她的母亲,如同当初的湫所给她的理由,现在也是一样,毫无目的活着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在她的心中,自己早就该死去了,活着就需要一个理由。
但萧殊不会给她这个理由,蝶如果不能适应这种为了自己而活的感觉,那么不管有多少理由,她终究走不出来。
“吃什么?”
萧殊问了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蝶愣在原地,原本想问的问题都被这一句话给带偏了。
“是啊,你不饿吗?我还挺饿的,我带你去吃东西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醒,到时候给他们带两份回来。”
萧殊从桌子上取过莫仟留下的戒指说道,里头可有整整八万叶纹金,总算体会到了有钱人的感觉,他也难得大方了一次。
“有人来了,一个女的。”蝶忽然说道,伸手指了指门。
“帮我个忙……”
……
墨玲儿一天时间排的很满,结束课程之后还要去图书馆查阅书籍资料,准备大灵士的考核,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去关心什么舞会,反正也没有有人强迫她参加,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打算在休息之前去看一看墨秋年的情况,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就这样交给一个外人照顾,仍是不放心。
“玲儿,考核准备的怎么样了?”蔷薇笑嘻嘻的从背后跳了出来,一把挽住了墨玲儿的腰。
“啊……蔷薇老师是你啊,你吓我一跳。”墨玲儿身子一僵,还以为遇到了色狼,灵阵已经凝结在手蓄势待发,可转头却看到是蔷薇,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除我还有谁敢这么搂着你啊,对了,我带了晚餐,这些日子都是你弟弟在请客,现在成了伤员,你又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当然只有我来了。”
在蔷薇的推搡下,墨玲儿走进了宿舍。
“姐,蔷薇老师你们总算来啦,亏他还是我老师呢,明明跟我一样半知半懂。”墨秋年手上绑着绷带,面色比今早要好了很多,和萧殊两人一起翻看着灵道书籍。
“你姐累了一天,还要早点回去休息呢,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赶紧来上课,到时候再给你补课。”
“啊……不要吧,正常上课就好了嘛。”
“听话,吃完就去休息!”墨玲儿瞪了一眼,墨秋年不敢顶嘴,只能乖乖的放下手中的书籍,慢吞吞朝嘴里塞着食物。
白灵塔尖定格在二十二,今夜一切如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墨玲儿总觉哪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