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心思涌动,那方也不安定。温玉蔻承着头上的金步摇之重,看着这*宝相的大殿,心中暗自道了声阿弥陀佛,佛门清静之地,却被俗世玷污,在这长安闹市普渡众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众人上完香后,安嬷嬷在老太君耳边悄悄说了几声,老太君闭着眼睛听完,恭恭敬敬地捻香,嘴中念念有词,不久之后,她缓缓睁开布满褶皱的双眼:“今日跪着有些腿酸,想把香插上去也不能。”
一直守在一边的温玉澜红裙掠过脚踝,清新娇嫩的脸上露出绝美的笑意。往常老太君要做什么而不去做,一定有人代劳,而那个人,必然是她最为宠信的人。现在站着的人里,除了安嬷嬷,还有谁呢?自然是自己。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老太君,让玉澜扶着您,也许腿就不酸了呢。”她的母亲窦氏触怒了老太君,被罚在家思过,可是她却被老太君带了过来,还同乘一车,已经表明她在老太君心中的分量不可小觑。而温玉澜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一路上只与老太君说话去闷,并未提及母亲半分。老太君或许是赏识她这一点,才会越发的宠爱她。
在温玉澜的手就要碰到她之前,老太君突然一摇头,眼光落在不远处的温玉蔻身上:“蔻丫头,你过来,帮我把香插上。你如今大了,也该学着站到明面儿来帮我做些事,给底下的妹妹们做个好引头,不求出色,只求稳当罢了。”
老太君话一说出,引起不小的骚动,插香虽然不费力气,可却是莫大的尊荣,往常都是安嬷嬷和窦氏母女负责,再不济也是谢夫人,何尝轮得到其他人呢?现在老太君突然让温玉蔻插香,又说了这些话,莫不是真的要提拔这个默默无闻的嫡女?
温玉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伸在半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而温玉裳更是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二姐受宠也就算了,凭什么大姐也得到重视?为什么所有人都比她幸运,为什么老太君就是看不到她……
在众人或是疑惑或是惊讶或是不屑的目光中,温玉蔻缓缓踏出步子,走到老太君身旁,低头双手取过香,恭恭敬敬地插在佛龛上,拜了两拜。回过身时,脸上却满是泪痕,两眼泪汪汪的,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谢氏见了立刻上前,轻轻拿帕子为温玉蔻擦泪,笑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竟欢喜哭了,快擦干眼泪,以后啊,有什么委屈就来同我说,我虽不是你生母,可也算半个亲人,也能为你做主。”
温玉蔻娇弱可怜,玉似的人儿,说话声音小的可怜:“玉蔻没有委屈,只有欢喜。”
老太君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心知这个嫡孙女实在是吃了太多苦,一时情难自禁,便道:“好了,你和你二妹一同扶我起来,上香上的我头晕,怕你二妹扶不住。”
温玉蔻柔声道:“是。”而后扶住老太君右边的胳膊,正待走时,发现温玉澜一动不动,温玉蔻惊讶:“二妹?”
温玉澜晃过神来,忙扶住老太君的左边胳膊:“老太君莫怪,方才我惊喜过度,一时想出神,才……”
“惊喜?”
“是啊。”温玉澜一脸天真无邪,面对温玉蔻眼中满含笑意:“我常想姐姐幽居深闺,不爱和我们出来,也无法在老太君身边承欢,实在是我心中积成已久的心事。如今老太君让我姐妹俩陪同,不仅成全了姐姐,也成全了我,故而玉澜惊喜。”
“澜丫头,你这话说的我喜欢。好了,既然你们姐妹感情如此深,今日就一同坐在我的马车上去赴宴。”老太君微微笑道,温玉蔻和温玉澜都露出高兴的样子,很亲密,很灿烂。
到了四合塔,众人下了马车,纷纷入场。四合塔非常高,可以远观皇宫内阁,也可以俯瞰整个长安街的盛况。而与寻常人家不同,他们这些人会在四合塔周围摆上与外面一模一样的灯谜、诗会、小吃、戏台、瓷器、火龙等,供尊贵的各府少爷小姐们玩赏用。当然,外面的盛况更加有意思,可是却绝对不属于里面的人。
此次来的人,大多都认识,比如曹家的曹锦荣公子,许家的许闲琤小姐,欧阳家的欧阳海棠,还有多格尔?倾鸢,以及与他们有关的人,镇国公大人,葛老太君,沈太子妃……
温玉蔻眼睛微微一扫,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沉默不语。一人从胖侧走了过来,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看似很不耐烦这形同禁锢的宴会,因等待良久显得急躁:“温小姐,怎不见你今日抱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