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恶魔崇拜者与魔虫的战争,很难说我希望哪方获胜,最佳的策略在于袖手旁观,令他们两败俱伤。
于是我将身躯紧贴着山岩。
我沉默着。
那个巴尔血族惊恐的吼叫起来,就在大难临头的时刻,另一个血族出现在他面前,在那个刹那,我看清那人的脸,她是玛格丽特,萨罗布利族系的医生。
她额头上裂开第三只眼睛,散发出紫色光芒,她张开身体,挡住了金字塔魔虫的巨镰,巨镰刺入她身躯,她体内响起肌肉撕裂的声音,鲜血泼洒而出,她高声惨叫,撑住魔虫,一脚将它踢开,随后她顾不得自己伤势,拔出巴尔血族身上的尖锥,扶着他跳落在地,急忙躲在一块石头背后。
当他们藏身妥当,玛格丽塔伸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面透明的墙壁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只金字塔魔虫气急败坏的在那面墙壁前头走来走去,背上那张空洞的脸一直对准墙壁背后的伤者们,但它却好像忘了自己该干嘛,只是像发了疯一样逛来逛去。
透明墙壁似乎是一个力场,但我可以断定它并不牢固,不知道能承受多大的力量。
我悄悄朝石头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受到透明墙壁散发出的平和的气息,我感到它在催促我的大脑分泌出一种令人迷茫的激素,我深怕自己因此而现形,立即终止了这一非法指令。
我绕过墙壁,见到玛格丽特身上裂开两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从她的肩膀处一直蔓延到盆骨,其中的骨骼和肌肉几乎全部被切断,内脏也受损严重,鲜血已经止住,但伤势极为可怖。
但她正在用手掌抚摸着那个肥胖的巴尔血族,用黑色的雾气治疗他肩上的伤口。
她自己受的伤显然更加紧迫,可她却全然不顾自己,这是多么崇高的精神,多么善良的心地啊。
玛格丽特轻声说:“莫比扎,我亲爱的兄弟,魔神会保佑你伤势痊愈的。”
等她确定她的教友已无大碍,她虚弱的倚靠在墙边,想要治疗自己的重伤,可她额头上的眼睛却在慢慢闭合。
她流了太多血,魔血无法彻底治愈她,她怎会如此虚弱?我猜,也许是之前的战斗正已经让她接近极限了。
她喊道:“娜米拉,娜米拉!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在叫唤她的同伴,但她迟迟没有现身。她是因为贪生怕死而龟·缩起来了吗?还是遇上了另外的麻烦?
我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她并未显得惊慌,反而沉着的回过头来,看着缓缓现形的我。
那个肥胖的巴尔血族莫比扎跳了起来,恶狠狠的说:“该死的赏金猎人!是你们把我们带到了这该死的地方。”
我一见他这副凶狠模样,心里登时追悔莫及,但此时可不能服软,否则只有死得更快。
我冷笑着说:“没错,你见到了我强大的法术,我可以随意召唤巨大的魔虫与爬虫,我还有更厉害十倍的手段呢,你有兴趣领教领教吗?血族?”
莫比扎后退几步,眼中流露出怯懦的表情,他惊恐喊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刚刚那个怪物..也是你召唤出来的?”
在草坪上,我用金币唤醒了羲太的造物们,这当然令在场所有人印象深刻。
我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沉着自若的语气说:“没错,没错,我的本意是驱逐入侵者。它非常厉害,但我本人比它更厉害许多。可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饶恕你们的罪过。”
我散发出强烈的信息素,凝聚精神,将它们传送给那只金字塔魔虫,它正在暴躁的来回巡视,接收到信息素之后,我感觉到它产生了不耐的情绪,于是它发出格格格的叫声,肢干踩上雪峰,很快隐去了踪迹。
莫比扎敬畏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威胁道:“我可以召唤来更多的魔虫,瞬间把你撕成碎片,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来吧,让我先治好玛格丽特的伤势。如果你有胆量,大可以试着偷袭我。”
莫比扎从喉咙中挤出一丝不满的声音,但我能看出他极为恐慌。
我露出阴森的笑容,割破手腕,凑到玛格丽特嘴旁,她犹豫片刻,舌头在鲜血上舔了舔,顿时欲·望炽烈而生,咬破我的皮肤,用力吮·吸起来。
我熟门熟路的压抑吸血过程中产生的快·感,这是我长时间尸鬼生涯而累积的经验,可谓一路血泪,一言难尽。
但这些付出并非没有收获,在被轻蝉大人吸血的时候,我学着在血液中分泌出一种营养素,它可以成倍的令血族感到满足,产生所谓的“贤者时间”,就和凡人自·渎后进入的空明境界一样。
而且,虽然这样的营养素中魔血含量不高,但可以促进血族在体内加速生成魔血,算得上是制造魔血的催化剂。
因此,并非是我自夸,我恐怕是世界上鲜血最可口的尸鬼,比起珍贵的处·女之血,可算得上独领风·骚,各擅胜场。
不知为何,我这样想着,又不禁有些悲哀与可怜。
大约一分钟后,玛格丽特吸完了血,闭目养神片刻,缓慢的站了起来,她在我伤口上轻轻一碰,那伤口立即痊愈,连一丝伤疤都没有留下。
她说:“谢谢。”
我装模作样的淡淡点了点头,平静的说:“记住我的恩惠吧,女士。”
她朝我友好的微笑,险些让我迷丢了魂,还好我控制住心神,没有当场出丑。随后她走出石柱,喊道:“娜米拉!你没事吧!”
她的同伴依旧没有回答。
我问:“我见到你还有其余的两位同伴,玛格丽特女士,另外一位呢?”
莫比扎并不急着呼喊,但我察觉到他有些鬼头鬼脑,在某个瞬间,他嘴角微翘,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我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莫比扎极为恐慌,霎时垂下脑袋。
玛格丽特焦急的说:“你认识他,他叫戴默尔,是这位莫比扎的父辈,他们为什么不答复我?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吗?戴默尔兄弟!娜米拉,娜米拉!”
就在这时,我见到从远处的山坡之下走来一个身影,那正是巴尔族系的大妖魔——“恶魔黑手”戴默尔,他的子嗣险些死在魔虫手下,可他却好像吓破了胆一样跑的那么远,这人的人品之差,品行之恶劣,令我都有几分不屑。
玛格丽特迎了上去,喊道:“戴默尔兄弟,你见到娜米拉了吗?”
戴默尔一副喝醉了的模样,宽大的脸上露出丑恶的笑容,他说:“当然,当然,女士,她的鲜血非常好喝....”
玛格丽特惊呼一声,尖声叫道:“你...你干了什么?”
我突然感到背后风声响起,顿时明白过来,我抱住玛格丽特,就地一滚,躲开了莫比扎的扑咬,莫比扎马上站起,站到戴默尔的身边,用戒备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惧怕。
玛格丽特刚刚吸完鲜血,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可她却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出我的怀抱,我死死拦住她,不让她轻举妄动。
她厉声喊道:“你吸了她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你杀死了她?你....混蛋!你吞噬了她的灵魂!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畜·生!”
她所料不错,戴默尔的表情有些迷离,这正是噬魂之后的典型症状,就像发酒疯的醉汉一样。他笑道:“血族的血都挺难喝的,而且这小姑娘脾气挺倔,我差点儿反而被她吞了魂儿。说实话,我挺不愿意噬魂的,收获虽然不错,但风险挺大。”
玛格丽特哭泣着喊道:“为什么呀?我们不是教会的兄妹吗?我们这半天与山谷中的魔虫战斗,是她一次次用魔血治愈你们的伤势,恢复你们的精力呀。她为了照顾你们,自己反而变得非常虚弱,可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她?”
戴默尔痴·狂的笑了起来,他说:“你可不能怪我!我正好找到机会对她下手,我可不能错失良机,现在你也逃不掉了,姐——妹——。”
他最后的那个单词着重强调,拉长了声音,显得异常邪恶。
莫比扎咳嗽一声,轻声对戴默尔说:“先生,那个赏金猎人....就是召唤那个巨型变色龙的家伙,咱们最好还是别惹他了。”
戴默尔神志不清,口无遮拦的喊道:“就算该隐在我面前,我也一样让他变成灰尘!任何人都无法与我抗衡,尤其是现在!”
我算是瞧明白了,这两个恩将仇报的血族一直就没安好心,他们混入墨慈教会,恐怕打的就是阴谋破坏的主意。被传送入恒雪山之后,他们陷入了虫群的包围,玛格丽特与那位娜米拉一路医治他们两人的伤势,消耗严重,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一直在盘算着何时动手,现在可算给他们碰上机会了。
巴尔族系的血族一向举止邪恶,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十三大族系的公敌,我不明白墨慈教会为什么会招收这样的信徒,更不明白为什么吉亚斯德的立夫伦特没有看出他们心怀鬼胎。
我虽然憎恨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妖魔,但我也明白情势十分不妙。戴默尔昏头昏脑,根本不惧怕我的威胁,如果他执意要杀死我,我的谎言立即就会被拆穿,而莫比扎呢?他恐怕会暴跳如雷,凶神恶煞的追杀我。
我沉思片刻,朝他们身后看去,惊呼道:“糟糕,我召唤过头了!”
他们两人一齐回头望去,朝着蒙蒙雪雾中仔细张望,一时难以分辨远方情形,我趁势靠在墙头,缓缓钻入雪堆中,同时捏住玛格丽特身上的穴位,顷刻间连接她的大脑,劝服她与我一同隐去气息。
我使用了诺菲勒的隐形术,我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我的隐藏十分完美,他们也许找不到我们,虽然我说不准,但我只有这样祈求了。
法术注释:
黑暗医疗:牧羊守卫——萨罗布利的血族可以制造一面散发出平和气息的力场之墙,它能够吸收大量的能量,并消减攻击者的敌意,令他们拿不定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