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突然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末卡维,慢慢的,他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他说:“你自己也知道,在十三位血亲之中,你一直是最懦弱的家伙。”
末卡维喃喃的说:“懦弱,勇敢,执着,懒惰,这一切又有什么分别?”
梵卓说:“而且,除了那个最后吞噬自己亲父的乔凡尼之外,你是我们当中最弱小的一位。除了拥有可笑的法力,沉溺于胡言乱语的研究之外,你根本不配作为统治者生活在伊诺之城。”
末卡维捧起泥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说:“你们满足于现状,你们不思进取,你们急功近利,想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力量换取权利和地位,但你们根本不了解自己。而我在认识我的极限,我试图回归原点,找到我们强大的基础和原因。所以,你们必将被那些神祗牵着鼻子走。而我却不同,我利用我聪明的头脑,进一步让自己更加明智而超卓。”
梵卓踏上一步,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嘴角露出狼一般的獠牙,他说:“我记得,是你在其中推波助澜,挑拨我们与长辈的关系,导致我们反叛了那三位创造者,造成了他们的死亡,造成了该隐的愤怒,造成了我们被永远放逐出第二故乡,造成该隐从此消失不见。”
末卡维迷茫的说:“我只不过是顺应局势罢了,即使我不这么做,你们也会行动,我只不过加速了进程,我在推动时代的发展。”
梵卓俯视着末卡维,后者依旧恍恍惚惚的,脑袋前后摇摆,不知在想些什么。梵卓说:“我一直觉得我们当中有一个叛徒。”
末卡维终于露出恐慌的神情,他跪着后退几步,大声说:“叛徒?为什么你会发出这样的指控?”
梵卓说:“当我们成功躲过了洪水浩劫之后,那个叛徒与我们创造的血族神祗——亚克·墨慈——成了好友,他们两人经常亲密的交谈,几乎形影不离的走在一起,他那时可罕见的清醒,我们都以为是魔神的力量引发了奇迹。但不久之后,亚克·墨慈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们新建造的故乡,直到多年以后,我们才发现了他的遗体,但那不过是遗体的碎片罢了。他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长寿,我至今没法想通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
末卡维气得浑身发抖,他歇斯底里的大嚷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是上帝动的手,是上帝派下的使者杀死了墨慈!”
梵卓逼进末卡维,用审问般的语气怒道:“即使是所有的炽天使前来,也绝不是亚克·墨慈的对手,你在撒谎,末卡维,是你用卑劣的手段残害了我们血族的希望之神。”
末卡维发出刺耳的尖叫,表情震怒而惊慌,他粗着脖子吼道:“你们这群白痴!你们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们将希望寄托在那位堕天使身上,你们想塑造另一个撒旦,你们献祭自己的躯体,将自己的魔血融汇在墨慈的身上。你们大错特错了,就像用大火来召唤上帝的原始人,就像妄图建造巴别塔的巴比伦人一样,那不过是近乎野蛮而无知的堆砌力量。你们必须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意识,随后你们才会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弱小!”
梵卓终于笑出声来,但那笑声无比残忍,无比愤怒。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震的整座山岩发出强烈的晃动,大块大块的岩石掉落在地上,将这宽旷的近乎望不到边的地底岩洞弄得摇摇欲坠。
他森然说道:“末卡维,你就是那个叛徒。你是我们当中的犹大,是出卖自己父亲与信仰的叛徒!我在此宣判你的死刑,我会亲手杀死你。”
末卡维咕噜一下爬了起来,双手在浑身上下搔痒,锋锐的指甲将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喊道:“那你是在自寻死路,弟弟,你虽然看不起我,但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是多么无用了。”
说着,末卡维念出五个音节,与梵卓之前所念出的真名之言一样,紧接着,地面上那一块块如同小山般的石头汇聚成形,成了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
末卡维兴奋的说:“你们以为我在无所事事的发癫?哈哈!你们全都看走了眼!我偷学了你们的能力,我知道你们会怎样的把戏!这些巨人,虽然没有血族在其中充当核心,但它们却足以将你碾碎。。。。”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梵卓念出了这些石头巨人的真名,它们立即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石,末卡维顿时露出惶恐的神情,又赶忙退后几步。
梵卓说:“你确实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近乎可笑。你以为这样零碎的偷学我们的能力便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学会了艾诺亚的血毒咒语,学会了拉森魃的影子操纵术,学会了羲太的医术,学会了我的真名咒语,但却仅仅学会了皮毛。就比如说我的真名咒语,你只不过是在可笑的模仿,根本不具备灵活操纵真名的能力。”
说着,他再度念出真名,那些巨石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末卡维见状大声念出那些音节,但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音节不起作用,巨型石头傀儡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气势汹汹的朝末卡维冲了过来。
末卡维慌忙逃窜,一口气冲出数千米的距离,躲在了某个黑暗的洞穴中,一边偷偷朝身后张望,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梵卓的声音遥遥传来,却清晰的传到了末卡维的耳朵里,他说:“因为你的魔力太弱小,你虽然能看出万物的真名,但你不具备操纵他们的力量,而我却将我的魔力专注于真名咒语之中。你的三脚猫把戏也许能唬弄寻常的血族,但在我面前,你简直荒谬的可悲,疯子!”
末卡维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他自言自语的说:“没错!专注!我的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这小子暂时技高一筹。但没关系,那些笨重的傀儡奈何不了我,我是最古老的血族,我拥有最纯正的该隐血脉,单凭我的体力,我就足以能将这些傀儡打得七零八落!”
他想了想,又满意的笑了起来,他说:“而且,梵卓无法念出我的真名。他的法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操纵同辈血亲的程度。他奈何不了我,我们两人最多平手。”
梵卓忽然出现在他藏身的洞口,末卡维吃了一惊,白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如同狮子张扬的鬓毛,他威胁般的朝梵卓怒目而视,说道:“你根本拿我没有办法,血亲,就这样罢手吧。”
梵卓用万分痛恨的语气说:“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疯子!”他朝前一冲,刹那间来到末卡维背后,末卡维吓了一跳,回头朝梵卓挥出一拳,但他的手臂瞬间被梵卓的长剑斩断,鲜血泼洒而出,末卡维痛的厉声惨叫,但梵卓毫不留情,一拳刺穿了末卡维的胸口,将他高高举起,随后用力砸在地上。
隆隆巨响从洞穴中扩散出去,这遥无边际的地底空间差点儿被这一击震塌。梵卓扭住末卡维的脖子,将他衰老的身躯拖出了塌方的洞穴,随手将他抛在地上。末卡维挣扎了一会儿,开始让大脑指挥躯体修复伤势,但梵卓一把扯断了末卡维的脖子和腹部,让他的残躯变得惨不忍睹。
梵卓说:“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体力?你太弱小了,末卡维!你能看破布鲁赫与托利多族的天堂神速吗?你能抗衡刚格尔族系的野兽神力吗?即使我不用任何法术,我依旧可以凭借强大的魔血轻易击败现存的任何血族,就像捏死缓缓爬过我面前的渺小蠕虫。但你不行,你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末卡维身子蜷缩成一团,凄惨的笑了起来,他说:“我才是最强大的,梵卓,时间终究会证明我的英明,但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梵卓用骇人的表情凝视着末卡维,他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杀死你?刚刚你几乎已经成了肉末,但却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是你的脑子吗?没错,你的脑子。只要它还活着,你就依旧能重生,这倒是我从没见过的新鲜事儿,你可能拥有血族中最强的生命力,但这又怎么样呢?”
他举起拳头,一拳猛击在末卡维的脑子上,他的脑袋顿时粉碎,连鲜血都被这一击极致的巨力打得凝固在一块儿,连一滴血珠都没有溅出来。
做完这一切,梵卓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他低声说:“永别了,我的哥哥。”语毕,他朝着上方黑暗深邃的空间望去,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曼龙还没有失去灵魂?他遇到了什么阻碍?”
他纵身一跃,如飞行一般急速上升,很快就从末卡维的尸体前消失了。
过了许久,当一切彻底沉寂之后,末卡维的尸体慢慢挪动起来,器官恢复正常,血管重新连接,血液自动回流,粉碎的脑子也汇聚成原来的模样。
它们很快就拼凑成了一具完整的躯体。
那是“我”的躯体。
我摸着脑袋,要命的疼痛仍然阴魂不散,我说的“要命”可并非危言耸听,刚刚那一击的确差点儿杀死了白面具。
但可惜的是,这老家伙还活着。
梵卓说的不错,大脑的确是末卡维重生的关键,他也的确瞄准了末卡维致命的要害,但他做的还不够彻底。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末卡维将自己的脑细胞分散开来,急剧的改变身体的构造,将自己的大脑塞进了自己的肛·门。
他凭借这样的方式存活了下来,但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因而重新将“我”推向前线。
他已经用生命对梵卓施加了无可抵抗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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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真名咒语——梵卓是最伟大的建筑师,即使天堂和地狱也无人能与他相比。他可以凭借自己的真实之眼看破万物的真名,并凭借体内的法力随意操纵被获悉真名的目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