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战争的临近,木联的气氛在惊慌中透着压抑。
木联作为一个独立的行政体有着自己的政府和军队,虽然和帝国与共和比起来木联的武装力量几乎能用渺小来形容,但木联的民众始终认为自己的国家并没有置身于两大国度的争霸之中。
“渺小、中立、富裕、不可完全忽视,担心她投入敌人的怀抱所以必须对其友善。”
这是鹰帅帕里斯对木联下的定义,相比矿产丰富但是过于偏远的土联,木联无论人口还是经济都排的上人类社会的第三位。战略位置突出,却始终因为政治上的原因不能下手,这一点上帝国和共和有着一定默契,而这个小小的默契保证了木联的安全。
自从印科尼多建立,木联本星未经历任何战争,即使号称宇宙第一的兰斯洛特要塞就在木联本星的不远处。
十一月五日,在木联外围帝国军巡逻部队——十艘小型驱逐舰与共和军前线先遣部队的六艘小型炮舰、两艘补给舰遭遇。经过短暂的接触与试探,木联方面果断的发出攻击,利用炮火与数量优势拖住了对方。
但是共和方面出人意料的利用独特的小范围战术几乎全歼了帝国军巡逻部队,这个结果让兰斯洛特要塞的高层大为光火,若不是考虑到要塞的新头目罗伊基德的态度,这些大佬们早就把这个巡逻小队全都革职查办,就算是死人也不能例外。
事发后,作为要塞实际最高指挥官的罗伊基德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在特勤队的保护下以兰斯洛特要塞军需采购人员的身份来到了木联。
由于这次遭遇战就发生在木联共和军先遣队撤离之后帝国巡逻队残部把伤员全部就近送到了木联首都欧罗巴的木联国立第一医院。在兰斯洛特要塞的威压下,木联实际上已经渐渐成为帝国军的外围属地,若非如此这次失利的帝国军巡逻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木联医院的救治。
看着运送回来的士官遗体,一身棕色军服的罗伊一言不发的站在木联国立第一医院后方的广场上。这次遭遇战共有七艘巡逻艇被击沉,死亡人数接近四位数,而运回的尸体的只有三十多具...
太空战就是这样惨烈,不要说死无全尸,只要能保留尸体残骸的一部分就已经算是幸运。
罗伊身披帝国军后勤部队统一的棕色大衣,肩膀上有一颗银色的五角星,后勤部队直接被二公主尤里菲妮雅管辖,这是皇室的特例,除了皇帝本人之外按理说任何皇室成员都不得接触军需后勤部队的实权。
罗伊身后站着自己的好友维森特,维森特和罗伊一样穿着棕色的军服,只不过肩上的五角星是两颗。维森特身边是特勤队的大黄同学,这位俊美无比的东方男子也用一种忧伤却无奈的眼神望向面前的一具具棺木。
木联的天空比爱斯卡勒斯还要昏暗几分,天空透着不自然的蓝色与灰色。罗伊扶了扶眼镜,不知是对维森特还是黄说着自己的感慨:“这个世界真的有好的战争还有坏的和平吗?”
这些运回这些棺木和医院里的伤员就是罗伊此行的目的,罗伊选择了先处理死者的遗体,再去医院找伤员了解情报。
维森特凝视前方,脸上露出罕有的严肃:“为了欲望,吞噬与抗拒的过程罢了。不过看多了这些事情总会让人觉得厌恶,毕竟这世界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
罗伊没有回身,只是把手从眼前收了回来,伸出手指对着那些棺木说:“他们都是小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他们的死伤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黄望着罗伊手指的方向怔怔出神:“他们的悲伤我们没有资格揣测,即使我们经历过。”
罗伊仍旧抬着手臂,手指微屈,这个过程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从上战场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不停的问自己,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呢?”
维森特拍拍罗伊的肩帮说:“别去想了,这种事情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才对。”
“印科尼多保卫战,双方伤亡人数达到了八位数。要塞战役前前后后也有六万多人阵亡...”罗伊细数着这些字数:“我参与的战役就有那么多人死亡,其中很大一部分都算是死在我的手上,细算起来我绝对算是历史上排名靠前的刽子手了。这算是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是造化弄人?”
黄听后苦笑:“死在我手里的人不比你少多少...你的不安我能体会,但你更多的应该是无奈。我们只能投入其中,却不能阻止这些事情发生。”
维森特耸耸肩说:“我杀人也不少,但是现在不是比谁杀人更多或者谁罪孽更深重的时候吧?我那无良的老爹曾经对我说,人类是种原罪的生物,既然不能毁灭,那就必须选择适应其中。”
说完,维森特看了看身边的二人然后苦涩的笑了:“现在的我们,勉强还算是人类吧?”
罗伊也苦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走向医院重症区大楼。
...
欣布哥少尉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身子,浑身绷带的少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自己的最高指挥官。
罗伊并不怕别人认出他来,毕竟自己的容貌已经通过媒体被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记住,更何况是自己的兵。
“将军...”欣布哥少尉始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试探性质的叫了一声,但是他的手几乎废掉,根本无法行军礼。
罗伊听到“将军”二字不禁有些恍惚,这段时间的境遇在这恍惚间也让他本人感到很不真实——原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将军了,而且还是帝国的。
罗伊摆摆手阻止了对方抬手行礼的动作,罗伊一向不在意繁杂的礼节。
“欣布哥少尉,你提供的资料我已经看了。”罗伊坐在床侧的椅子上问道:“我这次来想了解一下一些细节,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少尉条件反射般的应道:“是!将军!”
维森特用领口掩着下巴,帽檐也拉低了一些,站在罗伊身后担任保镖的角色。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人,病房门外被卫兵把守,无关人员是无法靠近的。而特勤队的大黄同学则负责那些战死官兵的善后工作。
“你在报告上说敌方部队只有六艘小型炮舰?”
“是的将军。”
“身为巡逻队的指挥官,按理说因该受到严厉的处分。”罗伊淡淡的说:“但你没有因为回避而隐瞒事实,很好。”
少尉惭愧的低下了头,被劣势兵力打残,这样的结果使他自杀的心都有了。隐瞒事实?不,一旦被查出来,自己不仅会被枪决,而且会株连自己的家人。
“将军,我有罪。我的无能造成了战友的牺牲。”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
“是,将军。”少尉抬起头说:“我会如实详尽的回答您的问题。”
“好吧。”罗伊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问题上帝国军士兵比共和军士兵更加合格:“报告上说对方劣势兵力下还摆出了圆锥阵型?”
“是的。”少尉略微回想了一下说:“遭遇后双方都没有选择后退,攻击很果断。我方的阵型为正常的克里斯方阵,前方冲击部队为五艘炮舰,三艘压中,两艘迂回。而对方摆出了分散式的圆锥阵型,但中间的旗舰竟然冲破了我军的第一方阵,然后撒网式的配合分散后的周围五艘炮舰攻击我方第二方阵,最后回转火力攻击我方第一方阵。”
罗伊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模拟着当时的情景,突然问道:“对方旗舰如何突破第一方阵的?”
“对方旗舰就这样冲了过去,速度很快,甚至没有开火。”少尉皱眉道:“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这艘旗舰竟然出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而且这艘旗舰防御力恐怕比得上中型炮舰了。”
罗伊叹了口气说:“不是他们没开火,而是这艘旗舰根本没有攻击武器。竟然把旗舰改装成盾舰...共和军基层什么时候出现这么狠辣的军官了?”
欣布哥一点就透,愕然道:“将军,您是说对方把旗舰改装成基德舰,然后让旗舰在中间吸引火力,分散后的其他攻击单位对我们整个阵型进行包围?”
盾舰在刚出现之后就被很多人称为“基德舰”,罗伊也不想去更正什么,他点点头,拍拍欣布哥的肩膀说:“此役,非战之过,不要太消沉,安心养伤。”
说完起身,维森特压低声音说:“我怎么感觉这次共和军先遣队的那个指挥官用的手法和你特别像?”
罗伊耸耸肩:“谁知道呢,原以为共和军没什么人才了,看样子共和军的军官储备做得非常出色啊。对方既然敢出现在木联周边,我想应该是为后方部队铺路,一个月之内肯定有大规模行动,我们也要好好准备了。”
所有人并不知道的是,这次规模只有十几艘小型战舰参与的遭遇战,竟然是共和军“提尔之剑”司空岚所指挥的第一次实战,这位罗伊基德的学生和他的老师走着十分类似的路线,并且在之后的木联攻防战中一战成名。
(PS:克里斯方阵,骑兵战中常见的分层次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