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力争保研, 一雪前耻。——毛赵氏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陆赵两家的各位领导同志忙得无暇兼顾其他,除了守在自己岗位上指挥救灾工作,还要不停地参加大大小小各种会议以及不时去灾区进行慰问考察。于是陆沛和赵曼曼的婚礼便顺理成章地往后推迟了一个多月, 定在十一期间。
转眼进入六月,赵曼曼也要开始好好复习准备各科的期末考试。b大近年来大幅增加了不少推免生名额, 赵曼曼也有点心动,毕竟如果能够顺利保研, 那比参加考研大军要轻松许多。这个想法自从在赵曼曼脑袋里滋生后, 她便迫不及待地跟杨秋敏商量了起来。
杨秋敏当年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b大的,其实她脑子很聪明,高中时理科成绩也相当优秀, 只是在语言方面似乎缺乏一定的天赋, 这也是她为什么考了这么多次四级还没过的原因。
也许很多人会奇怪,既然没语言天赋, 干嘛还要学德语?这又不得不戳到杨秋敏的痛处了。她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一心想进光华管理学院, 所以专业也都是填报的会计经济之类。
很悲催的是光华门槛太高了,多少人想挤破脑袋进去啊?她这个体育特长生还不得给那些各省市的状元榜眼们让路?于是她被学校调剂去了外院德语系,能怎么着?上呗!
不过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是,杨秋敏的德语专业成绩每次都名列前茅,但她的英语依然是烂调子。对那种有语言天赋的人, 他们觉得学好德语会对英语的提高有帮助。但没有语言天赋的人学了德语只会把英语越忘越光,英语考试时脑袋里蹦q的都是德语单词。
杨秋敏便属于后一种,而她德语之所学得不错完全是因为她对德国足球的痴迷。德甲和欧冠时期, 她是拜仁慕尼黑的死忠。到了欧洲杯和世界杯时期,她又变成德国队的铁杆。她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去慕尼黑安联球场看一场真正的德甲,见见她的偶像们,这也是她拼命学德语的唯一源动力。在她的影响下,赵曼曼也成了德国队的粉丝。
相对于外校生来说,本校生申请保研更具有优势。对杨秋敏来说,如果能成功保研,那再好不过了。如果参加明年年初的全国统考,那么她的英语将不可避免地拉低她的总分,落榜的可能性非常大。
除了英语四级还没过是杨秋敏的硬伤之外,以她的专业课成绩排名来看,保研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反而赵曼曼的专业成绩实在不是很突出,只能用差强人意来表达。但死马当活马医,在没有定论之前,谁都会幻想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申不申是一回事,成不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曼曼和杨秋敏两人倒是没有想过换个专业念研究生,杨秋敏是因为转专业需要考英语,而赵曼曼完全是因为懒得学新花样。
两人分别给导师发了封电子邮件,概述了下自己的情况并表明了意向。赵曼曼想起之前老巫婆说让她报考心理学研究生的事儿,还是不由浑身一颤。说起老巫婆,她都忘记告诉杨秋敏这令人咋舌的消息了。
“小白羊,我跟你说个事儿啊。”赵曼曼一屁股挪到杨秋敏旁边,贼兮兮地说道。
杨秋敏正聚精会神地玩□□连连看,听得赵曼曼说话,便只是动了动嘴,目光依旧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放。”
放者,乃有屁快放之缩写。
赵曼曼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视,便接着说道:“你知道老巫婆是谁吗?我靠,她居然是陆沛的大姑姑,亲姑啊,绝对不是什么表姑堂姑的。那天我在陆沛他那爷爷那儿见着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听她这么一说,杨秋敏倒是有点兴趣了,转头看向赵曼曼:“扯了吧?要是他大姑,你家那位就没跟你提过?你被老巫婆整得多惨他不知道?”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他肯定知道的嘛,就是没告诉我。不过你不知道,上次在陆家,陆沛差点把老巫婆气死,也算是替我出气儿了。我就当他是将功补过了,所以我原谅他了。”赵曼曼开始得瑟起来。
“哟?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赶紧的。”杨秋敏直接退出游戏,一脸听戏的表情。
赵曼曼回想了一下,又忍不住笑场了,平复了下气息,这才把那天老巫婆怎么刁难她,又怎么被陆沛一招击回的事一一告诉了杨秋敏。
杨秋敏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老巫婆至今小姑独处啊,难怪整天阴阳怪气的。你说她想把你弄到她门下读研?这招太毒了,不死也残啊。不过老巫婆不是说她跟咱院长熟吗?弄个保研名额没问题,要不你回去问问能不能让老巫婆给你要个名额,顺便也捎上我一个。”
“青天白日的,别做梦了。老巫婆是说能弄保研名额,可她是一心要我去她的心理系,我疯啦?唉,虽然我也知道以我这三年的成绩,想保研,希望十分渺茫。但我想过了,如果没申请到,我打算豁出去一次,准备明年一月份的研究生考试。要是考不上,那我就回家生孩子去。开后门这事儿就算了,别人传起来难听。”赵曼曼说得一本正经。
“出息!”杨秋敏十分不屑:“开后门怎么了?有本事他们也开后门去。那些没事儿就爱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通常都是自己没本事,又见不得不人好的。这年头谁不希望找个有背景的靠山?有关系不用的才是傻子。物尽其用才是最大程度实现经济价值的正确方式。要我大姑是b大教授,我四级早过了!用得着等现在头发掉了一撮又一撮,还不知道这次过没过吗?”
赵曼曼不同意她的看法,反驳道:“就是因为很多人都是你这种思想,所以现在这个社会才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贪污腐败屡禁不止,行贿受贿歪风肆起。开后门对那些家境普通又不擅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优秀人才是极大的不公平。”
其实赵曼曼说这话是相当没有底气的,因为当初进人大附中她就是开后门进的。但她自我解释是,当年她还小,无能力左右父母的决定,被送进人大附中也是被逼无奈。
杨秋敏很同情地拍拍赵曼曼的头,叹息一声说:“二曼啊,以后少上天涯猫扑那种没营养的论坛,你已经被他们洗脑了。你刚刚的说辞是那群没事儿就泡坛子的愤青因无力抵制社会普遍现象而咆哮的发泄,没有任何价值。在□□,官僚主义一时半会儿是消灭不了的,既然无力抵抗,那就认命接受吧。”
中午吃过饭,赵曼曼和杨秋敏回寝室午休。薛娇和吴海燕早已在寝室里,向来不主动和她们说话的薛娇看见她们进门,居然破天荒的开口说普通话:“秋敏,你也申请保研了吧?你打算跟哪个导师?”
“能保上再说吧,哪个导师都无所谓。”杨秋敏不在意地耸耸肩,并不对薛娇忽然的热络回以热情,依然不冷不淡。
薛娇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能拿到名额就谢天谢地了。曼曼,你不会也申请了吧?要是你能上,那我就放心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要是你赵曼曼都能被保研,那她薛娇肯定没问题。赵曼曼虽然平时反应慢半拍,但不傻,好话歹话还是听得懂的。她听薛娇叫她曼曼,叫小白羊秋敏,实在有点受不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如此融洽亲密了?
杨秋敏听了薛娇的话也极为不顺耳,想都没想就蹦出一句:“只要赵曼曼想上,就一定能上,你有什么好放心的?”
薛娇当时脸就刷白了,没想到杨秋敏会当场给她难堪,死撑着说:“我的意思要是希望我们都能被保研。”
“哦?是吗?谢了。”杨秋敏面无表情地说道。
薛娇僵直着身子回到自己位子上,宿舍一下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赵曼曼躺到床上,给陆沛发了条短信:我一定要被保研!
其实赵曼曼也就是跟陆沛发泄一下郁闷的情绪,虽然不想承认,薛娇话里暗含的鄙夷确实让她很不爽,但成绩不如人也是事实,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发完信息她就关机了,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睡觉。夏天的午后能听到知了的叫声,赵曼曼听着听着很快就睡着了。
等一觉一醒来,打开手机一看,一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都是陆沛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你会的。
赵曼曼抬起手想回拨过去,但按了绿键又很快按了红键,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陆沛的意思她懂,她要保研,他会帮她。而之前她还跟杨秋敏信誓旦旦说不要走后门,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变卦了,她真的很鄙视自己。
想了想,赵曼曼还是回了一条短信: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要帮我,我想靠我自己。
这一次陆沛很快回复:傻瓜。
最后一堂心理学课,赵曼曼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进了教室。大教室内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赵曼曼正打算找个靠边角的位置坐下来,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看了眼,竟是郑可。
郑可指了指她身边空余的位置,意思让赵曼曼坐过去。赵曼曼虽不太理解她的行为,但还是坐到了郑可的旁边。
“秦小飒回英国了,你知道吗?”郑可开口问道。
赵曼曼就知道她三句不离秦小飒,点点头:“嗯,上个礼拜走的,他叫我去送他来着,我没理他。你为什么问这个?”
“哦,没什么,我以为你不知道。上次心理课是你帮我点名的?为什么?你不讨厌我吗?”
赵曼曼应了声:“上次啊?不是我,是我同学。没为什么,顺便而已,她陪我来上课的。以前是挺讨厌你的,现在为什么要讨厌?”
郑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以前讨厌我是因为你还喜欢秦小飒,现在不讨厌是因为你已经不喜欢他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那就是吧。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还是别强求了。青春很短暂,耗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不值。”赵曼曼第一次跟郑可这么说话,虽不中听,但很中肯。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以前讨厌,现在还讨厌。”郑可忽然转头盯着赵曼曼,说得很平静,这句话像是在她心中复习了成千上万遍,以至于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阻力。
赵曼曼余光瞥见老巫婆进教室了,便说:“你知道的,就像从前一样,你的讨厌,我根本不在乎。以前不在乎是因为我知道秦小飒不喜欢你,现在不在乎是因为就算秦小飒喜欢你我也没关系。老师来了,上课吧。”
郑可忽的眼眶通红,趴在桌上不可自抑地哭起来。她最恨的就是赵曼曼的自信,因为那只会让她更自卑。
赵曼曼看了看她,想出声安慰,但还是作罢。这个时候,谁安慰都没有用,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只是压抑了太久,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赵曼曼心里暗骂秦小飒,狗犊子真不是东西,不喜欢人家就躲远点,别给人家希望,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擦!
老巫婆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对,好像就没见她几次心情好过。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这最后一堂课,她老人家肯定是要点名的。
点到郑可的时候,郑可依旧趴在桌上抽泣。赵曼曼推了推她,没反应。老巫婆有点不耐烦,又点了一次,赵曼曼这回使劲儿掐了郑可的细胳膊,总算把这悲春伤秋的小妞给弄起身了。
这丫眼红得跟兔子有的一拼,站起身点了个到,也不待老巫婆示意就坐下了,继续趴桌上自顾伤心。
赵曼曼听到老巫婆点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发怵,没办法,条件反射。自从上次在心理课上睡得天昏地暗后蹦出句“生理需求”后,她就想着这学期又完蛋了,下面的课也基本可以不用来了。
但直到在陆家看到老巫婆,她的心立马死灰复燃了。她侥幸地想,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老巫婆的侄媳妇了,再让她挂科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于是她又重新出现在心理学课的课堂上。
这学期最后一节课,赵曼曼打足精神认真听讲,生怕老巫婆又丢个问题过来让她闹笑话。幸而,老巫婆这节课并没有提问到她,不知是不是有意放过,总之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剩下的便只是期末考了,及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