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扬一直心神不宁,贤王世子要送她回去。
她拒绝了:“我想是因为咱们见面所以我才这么不安,表哥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贤王世子也让着婚事搅的心里不自在,就没勉强她,上了自己的车先走了。
钟清扬就在马车旁站着,不一会的功夫丫鬟终于回来了,她忙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丫鬟愤懑道:“小姐,周小姐奸诈无比,她说她从来没有那个意思,我看她要背后使坏,恐怕会转成带南公子去破坏您的婚礼,您和世子的婚礼,他一个前面订过亲的人去算是怎么回事啊?若是让人知道,还会连累小姐的名声,周小姐一定打的是这个算盘。”
钟清扬听林孝珏出尔反尔,恨得不行,她心想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
她咬着唇道:“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走一趟,经过南乔木不要自作多情,我是不会跟他再有往来的,他百分心急参加我的婚礼,也是于事无补。”
因为南公子退亲的时候罪名都自己担了,钟清扬街上遇见,他给妹妹买的礼物也让给她,钟清扬和丫鬟都认为南公子是对钟清扬有情,不然谁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以己度人,钟清扬没有别人的胸襟,就以为世人都没有。
丫鬟听了钟清扬的意图面露担心之色:“可是万一被人知道小姐还与南公子往来,对小姐也没有好处。”
钟清扬道:“我们防着点人,没人会看见,找南乔木说完,他也不会告诉别人,没事的。”
丫鬟又一想;“那他要是不答应呢?”
钟清扬脑海中立即浮现三个字:“不可能,我让他退亲他就退亲,并且一点没有怨怼我,退亲那么大的事他都答应,这么点小事他怎么会不同意。”
也是。
丫鬟不再自寻烦恼,扶着钟清扬上了马车。
马车在南府门口停下,门子接到拜帖忙送到花园水榭里。
南公子正在教周敬之下棋,其实是教他兵法,接到拜帖,眉心一蹙;“她又来干什么?我跟她不熟啊。”
周敬之只知道老师是个好客的人,三教九流好像都能相谈甚欢,从没见他因为有人来访而出现厌恶的神情,问道:“是谁啊?”
南公子道:“是钟清扬。”
没等他继续说,周敬之道:“那不是老师以前的未婚妻子吗?你们不都退亲了吗?”
南公子笑呵呵的看着周敬之:“你还挺八卦,这种事你也知道。”
不是他八卦,是路遥八卦,只要是他姐姐往来的人,她都关注。
因为大家都知道林孝珏跟福婉郡主好,钟清扬又是福婉的表姐,现在又跟贤王世子订了婚,所以周敬之都有搜集她的消息。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我这也是关心老师。”
南公子听语气就知道他撒谎,他眼睛看不见,其他感觉就特别灵敏,也没戳穿周敬之,道:“我去见见她什么事。”
周敬之不敢挽留,给他让出地方。
钟清扬又是在上次的凉亭见到了南公子,不过跟上次不同,上一次她背对着他,这一次发现她已经见过他,忍不住就面对着他的脸。
她发现南公子眸子很明亮,根本不像有疾病的人,但是细看之下,那目光多数时候还是看向前方的虚空,她又挥挥手,对方没眨眼睛,确定是个瞎子。
这样就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了,相貌再举世无双,也是个瞎子。
南公子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问道:“钟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钟清扬听从他语气中听不出好恶,也不再猜测,道:“上次跟公子在街上有一面之缘,还要多谢公子割爱,把南小姐的礼物让给我。”
南公子笑道:“是这件事啊,无所谓,一个护指,我妹妹怎会在意这么个小东西。世上又不是没有好货。”
他说的毫不在意,好像那么好的护指只是个风轻云淡的东西,不是好货。
钟清扬心中撇撇嘴,认为南公子在装大方。
她道:“既然公子这样大度,我也开门见山了。”
南公子心中长舒一口气,他哪有时间陪一个不相干的人,因为盼着她快点走,语气难免迅速:“您说。”
这就显得很焦急,好像很想知道是什么事。
钟清扬心中不忍,这男人这么在意自己的事,可惜自己自幼喜欢表哥,他又是个瞎子,肯定是不会嫁给他的。
她语带怜悯道;“我知道你想参加我的婚礼,但是我们已经退亲,你去了不合适。”
南公子莫名其妙:“你的婚礼?”想到了,那个什么贤王世子的,在街上他说他要成亲,邀请他去喝喜酒。
他换做了然的语气道:“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已经先答应了世子,做人怎能不讲诚信?我说去就一定会去的。”
钟清扬急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只能让大家尴尬。”
南公子道:“我喝喜酒,干什么尴尬?”
钟清扬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公子是放不下,可是若是被表哥知道你的身份,他会很不高兴的。”
南公子道:“我什么东西放不下?再说是你表哥请我,我答应他的事,就不能食言,他若不高兴,让他亲自告诉我,说不用我去了。”
钟清扬一噎,她的表哥一向大大咧咧,可能知道南公子的身份也不会怎么样,自己的名声就不行了。
可表哥亲口说出的邀请,就算有人拿刀逼着他,他也不会收回的。
钟清扬一想到南公子的不配合就很急躁:“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跟我表哥都要成亲了,难道还会跟你联系?你即便参加我们的婚礼,以表哥的朋友身份出现,以后我也不会跟你有往来。”
南公子听着不对劲,这女人是不是以为他故意接近贤王世子,是为了跟她余情未了啊。
他们也没有清啊。
南公子哭笑不得:“钟小姐,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会认为我心里放不下你吧?”
被南公子这么直白白说出来,钟清扬猝不及防,难道不是?
她蹙眉。
南公子听对方呼吸比前面重了。
哈哈大笑:“你真的这么以为的?为什么啊。”
钟清扬感觉对方在讽刺自己,沉着脸道:“难道不是?我让你退亲你就退亲,你妹妹的礼物也让给我,你这样对我,不是呵护我吗?
好在南公子修养不错,没有抱着肚子笑。
但语气还是带了些不敢相信:“我南家家风如此,不就退个亲?还跟你一个孤女一般见识?你没相中我,我正好找更好的,这是好事,我干嘛要闹的不可开交呢?至于我妹妹的礼物,说了家风如此,我妹妹也不是小气之人啊,再者说周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值得为一个护指伤神吗?”
钟清扬面黑如墨:“周小姐?!”
“是啊,清野啊。”南公子语气变得落落寡欢起来:“同为京城女子,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他又寻着钟清扬的方向看,道:“钟小姐,那我这次说清楚了,即便你不跟我退亲,经过这两次打交道,我也不会娶你的,你实在……”他笑着摇头:“不好形容。”又问道:“你很漂亮吗?国色天香?所以喜欢你的人很多,所以你习惯了众星捧月,可我是瞎子啊,你漂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人只看个性。”一顿:“又或者从来没有人呵护过你,我只不过做了两件是男人就应该有的大度的事,就让你念念不忘,因为你很缺爱吗?”
从来没人呵护过。
你很缺爱。
这两句话像是无情的匕首,深深刺痛钟清扬的心。
钟清扬感觉南公子的话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翻涌起的巨浪,打得她呼吸困难。
她恼羞成怒:“你是在挖苦我?”
南公子一愣:“不会吧。”拍着胸脯:“让钟小姐觉得是挖苦,真是抱歉,若是被祖父知道,会责骂我心胸狭窄,真是抱歉。”
他的道歉更让钟清扬羞愧的无所遁形,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个叶子,差点晕倒,原来人家只是家教好,跟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清扬不想承认南公子说的是真心话,但南公子给他的感觉是真的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掩面羞走,落荒而逃。
南公子听见脚步声远去,一笑,转身往水榭的方向去了。
钟清扬回到家后更加坐立难安,她深怕南公子把她对他说过的话传出去,以前是抱着他爱慕她的心态,自此之后她再不敢这么想了。
可是几天之后也没传出关于她和南公子不好的传闻。
她又稍稍安心。
可是这安心总是不彻底的。
因为她的婚礼越来越近,南公子又坚持要参加婚礼,他真怕在婚礼之上,南公子会把这些事告诉给贤王世子。
随着她的不安,婚礼这一天终于来了。
八月初十,桂花飘香,万里无云,京城王府大街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林孝珏在张氏的带领下,和刘氏,旁氏,周清晗一起来王府参加婚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