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攀看着众人投来的期许目光,吓得身子之往后缩。
兰君垣看着了,手提着他的后脖领:“怎么薛公子?您没这个本事啊?”
薛世攀惊恐的看着兰君垣,一个劲的摇头不说话。
陵南偷偷问林孝珏:“这薛公子怎么就怂了?他到是答应啊?”
林孝珏心道:“许文馨和薛大人收徒岂能儿戏?什么资质都收那不是要坏名声?薛世攀当然就不能做父亲和师父的主,所以才会害怕。”
薛世攀的确不能提先生和父亲答应什么,可林孝珏都在开门收徒,他的先生和父亲德高望重却什么事都没做,如果他说不能答应,面子和里子就都输了。
想了想,用手打开兰君垣的钳制,道:“你少强词夺理,我们现在说的是林孝珏她要收徒,她不配,跟先生和家父有什么瓜葛。”
兰君垣道;“你才是强词夺理吧?大家可看的分明。”手摊向众人,让人众人看着薛世攀;“大家都见识过这位薛公子的德行了吧?还要信他说的话吗?”
众人看薛世攀的目光确实变了,不似方才的那么崇拜和支持。
薛世攀指着兰君垣:“你这莽夫,不要贻害大家,我就问你,男人跟女人学本事,还是不是男人?”
兰君垣道:“昔日孔子说治国能人中,芈八子排行第一,这可是你的圣人亲自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你的圣人可没有让你看不起女性。”
“对啊,孔子可不是真的看不起女人。”
“子说过这样的话,没错。”
“你这莽夫懂得什么?”
有人道:“薛公子,兰公子可不是区区莽夫,人家兰公子六年前就中了进士,然后又去考的武状元。”
本朝自太祖以来,武官地位比文官越来越低下,而朝廷武官中,都是公侯之家的公子少爷,读书不济才送到卫所中去,某个一官半职,但算是根红苗正。
可多被读书人看不起,读书人认为他们目不识丁,只有四肢发达。
薛世攀恰恰忘了兰君垣就是其中一个例外,好好的文官他不做,非要做侍卫。
等他想起来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薛世攀见形式被兰君垣三言两语就逆转了,点着头道:“你别以为你就是清白的,认得的人都知道你跟林孝珏不清不楚,你一个鳏夫,勾引懵懂少女,你最不知羞耻,现在站出来指责我,你才是私心作祟,卑鄙小人。”
众人再次惊讶:“怎么这我兰公子跟这位小姐也不清不楚啊?小姐到底跟谁是清楚的?”
陵南急了,骂着薛世攀:“你读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说学问就说学问,引经据典就引经据典,你老拿我家小姐私事做什么文章?”
薛世攀也怒道:“无德者,不配为学。”
兰君垣道:“德是什么?你现在的所做作为哪里体现在德上?德用于律己,而非指责他人。”
“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维护住天下学子的尊严,这是我的责任。”
意思他现在做的事非常正义。
林孝珏听薛世攀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要贬低女人,拉了拉兰君垣的袖口道:“说不通的,懒得争执。”这样的拉扯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薛世攀被林孝珏的动作彻底惹怒了,瞪大了眼睛道:“总之你今日休想收徒,本公子就是那句话,谁入林孝珏门下,谁就是我圣门的败类,我薛世攀的仇敌,大家可群起而攻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再次安静下来,但跟上一次还对他带点崇拜不同,这次剩下的只有畏惧。
若说圣门三分天下,薛家和许文馨个占一片,还有一片在山西。
这样谁跟薛世攀作对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是学什么,读书人最终还是要科举,可是把大儒都得罪尽了,还科举个屁?考上也白搭。
陵南也最怕薛世攀这一套,因为他发现每次薛世攀说这句话,她们家小姐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说到底,小姐的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人可以依靠。
林孝珏也在思考这件事,读书人中,真的所有人都投在朱熹门下了吗?
都不敢忤逆薛世攀吗?
一点别的思想都没有吗?
如果真是如此,她输了这次赌约到没什么,可她要做的事就太危险了,传播心学思想,任重而道远。
眼看林孝珏和薛世攀的对峙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薛世攀一句话就能让林孝珏一个徒弟都收不到,这是学术界的只手遮天。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白梓岐犹豫了很久,他落榜了,本打算去死,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他为什么要怕得罪薛世攀呢?
是了,他其实还很期待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所以他怕被薛大人记住,怕被穿小鞋。
可如果他就这样一直惧怕权贵,就算金榜题名,朝中做官,他又能做一个什么样的官呢?随波逐流,没有建树,对百姓毫无用处?
好像读书的目的也不是这样。
突然想起林孝珏的话,跟了我,我保你不负平生所学。
对,他一生求学,不就是为了施展抱负吗?
这位小姐巾帼英雄,学识过人,最重要的心有大善,这样的人哪里不配为师?
这样的人,他跟随一点也不丢人。
白梓岐身旁的老伯看这小伙子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道;“你好像很激动啊?你要干什么去?”
白梓岐回头看他:“谢谢您老先生,我活了。”
老者:“……”
“你刚才死了吗?你别吓我。”抬头看看青天:“这不光天化日的吗?”
白梓岐笑了,刚才他差点死去,现在他活了。
“小姐,我愿意拜您为师。”
现在在这个贡院门口,敢说这句话的人,都是不打算要前途的人。
众人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胆量,全都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就见一身形落魄的男子形销骨立被人群闪让出来。
他三十岁不到,瘦的已经看不出美丑,但此时的目光,充满了希望,人就好像很精神了一样。
陵南还记得白梓岐,也记得周敬之还到处找过这个人,看就是他,目露惊喜:“白……”让林孝珏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如果又是相识的人,就算薛世攀不攻击她,旁地人对她的信任也会降低,还不能相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