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之间,就到了巫皇考验的日子。不同于入族仪式,这次的巫皇洞之行,是秘密的。
在族长和几位长老的注目下,在巫后安妮担心的目光中,许敬辰和伏长卿走进了巫皇洞。
黑暗……
完全的黑暗……
走进了甬道,许敬辰不但不能辨别方向,而且完全看不见。不是单单没有光,仿佛一切的光线和声音都被断绝了。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本来一开始,许敬辰还能靠放出的精神力察觉一下周围的情况。到后来,他的精神力也不管用了,就好像,被周围吞噬了一般,完全没有给他反馈任何信息。
他已经顾不上跟着伏长卿的脚步了,甚至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伏长卿和周围了。他只好停下了脚步。
许敬辰站在原地,不能看,不能听,甚至不能用精神力感觉。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有一丝的慌乱。在这种情况下,别说通过甬道到达巫皇秘境,就算是让他不撞墙都不可能了。
该怎么办?许敬辰思考着,要不要先退回去?
忽然,他想到,应该向旁边移动,甬道并不宽,只要摸到甬道的墙壁,就可以沿着墙壁走出甬道了。他伸出右手,向右移动了一下,再移动一下,可是还没有摸到墙壁。他有些着急,向右跨出了几大步,可是依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许敬辰又恼怒又害怕,这有点像鬼故事里说的鬼打墙。
鬼,许敬辰是不怕的,可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却让人很难忍受。
踌躇了一会儿,他才想到,灵巫为了增加灵觉,和灵沟通,要用画满符文的头巾把眼睛和耳朵等屏蔽起来。现在的样子,不正是像灵巫们一样吗?难道是为了测试自己的灵觉?
可是,他没有特意锻炼过灵觉,还不知道自己灵不灵。灵觉,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精神力,算是精神力结合了灵魂力量的特殊用法。以灵魂力量为根本,用精神力作为媒介,对周围的灵进行探测和观察。无论生灵、死灵、草木之灵,乃至万物灵气,都逃不过灵巫的灵觉。
许敬辰静下心来,搜索记忆中灵觉的用法,战巫巫术中几乎没有任何灵觉的记述,只有巫皇心经中有相关的记载。现在只能姑且一试了,他也没想到一进入甬道就以这种方式考验了他的巫术。
随着许敬辰把灵魂力量和精神力结合,他的灵觉慢慢打开,虽然不熟练,虽然很模糊,但是眼前已经不是完全的黑暗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各种光亮,每种光亮都表示不同的灵。而一种淡青色的光亮,仿佛飞机跑道的指示灯一样,向前无限的延伸下去。
就是这个!这个估计就是指示甬道前进方向的。许敬辰马上沿着这条光带向前走去。眼前,不,不是眼前,而是四周,灵觉并不局限眼前,简直是上下左右,全方位、立体化的显示着信息。各种光亮,不同颜色,不用形状,有的不动,有的却在闪烁不停。他不知道这些都代表什么灵,所以只好避开那些闪烁的光亮,沿着淡青色的光带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许敬辰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有点枯竭了。可是光带还在向前延伸着,他很着急,应该要加速了!
他跑了起来,速度很快,周围的光亮都仿佛被拉成了光带,向他身后快速退去。突然,他的眼前一阵光亮,不是灵魂的光亮,是真正的光亮。
许敬辰眯缝着双眼,适应着这些光亮。到了出口?不对啊!不是说要到达一个巫皇秘境吗?难道秘境是在洞外?
渐渐适应了光线,他睁大了双眼,对眼前的情景不可置信。
青纱帐!眼前居然是连绵不绝的青纱帐。他就身处这个青纱帐中,四周都是玉米,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靠!巫皇秘境居然种着苞米地?”许敬辰喃喃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该往那个方向走?
笛声!
是竖笛,清越悠扬的低声从许敬辰的身后传来!谁说笛声一定要在水边才能显出味道?在这青纱帐里,许敬辰也已经被这笛声吸引了。透过仿佛丛林的玉米地,笛声虽然悠扬,却又听不太真切,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许敬辰辨别了方向,快速朝笛声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撞倒了不知道多少苞米。既然有笛声,就必定有人!他现在已经不敢想,这个巫皇秘境为什么这么古怪了,先找到人再说吧。
渐渐接近了,笛声仿佛故意引诱他一般,不急不许的轻轻吹奏着。许敬辰慌乱的奔跑,向笛声的方向冲去。他害怕这个笛声忽然中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反正他就是在拼命的跑着。
一下子冲出了苞米地,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女孩笑吟吟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只洁白的竖笛。
女孩子好像**岁的年纪,虽然美丽,却很稚嫩。她用同样稚嫩的声音说道:“真笨,每次都不辨方向……”说罢,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咯咯地娇笑起来,甚至转变成了大笑。笑罢,她把手里的竖笛抱在怀里,歪头看着许敬辰,只是微笑。
许敬辰有点发懵,他发誓自己不认识这个小女孩。而且现在给他的感觉很怪异,真的很怪异,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怪异。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他喃喃说道。
巫皇秘境里有苞米地?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可是好似认识自己的小女孩?那竖笛,那笛声?不对,不是这些,不是这些让自己感觉怪异。
那,究竟是哪里让自己感到怪异呢?
小女孩感到很奇怪,蹦蹦跳跳的跑到许敬辰身旁,说道:“笨蛋敬辰,怎么了?发什么呆?还不回家吃饭?”说着,她轻轻向下伸手抚摸了一下许敬辰的脸。
等等!向下抚摸我的脸?
许敬辰猛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对,伸出手,再看向了自己的身体。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什么感觉怪异了。
自己,居然变成了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这里是哪里?难道这是所谓的心魔?可是我的心魔是什么?为什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许敬辰想的头都痛了,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这样傻愣愣的,任这个拿竖笛的女孩牵着自己的手,沿着乡间小路向夕阳的方向走去。
夕阳的余晖中,是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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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皇洞外,丹铢长老略带担心的说道:“他们真的能通过心魔的考验吗?特别是敬辰,他还太年轻,我担心他会失败……”
玉伦族长笑道:“不必担心,如果能突破心魔,即使没修炼过巫术也一样;如果不能突破心魔,即使几百岁了也没用。”说罢,玉伦族长别有深意的看了红部大长老伏言盛一眼。
伏言盛老脸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而伏颜莀长老绷着美丽的脸蛋,面色寒如秋水,轻哼一声。
安妮却是不管这些老怪物打哑谜,焦急的看着巫皇洞的洞口。她很担心,里面的两人都对自己很重要。一个是亲如兄长的伏长卿,一个是爱慕有佳的许敬辰,他们两个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平安。
伏颜莀见安妮焦急的神色,轻轻笑着安慰道:“安妮啊,别担心,他们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有危险的。历代巫皇会保护他们的,他们也许要在里面呆很久呢。我们先回去吧,这个林子里寒气很重呢。”
见族长和长老们都有回去的意思,安妮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巫皇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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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小女孩进了村子,许敬辰还是有些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这里,这里不是小时候住过的村子吗?那时候,父母还没去城里工作,自己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可是,为什么自己对那时候的记忆不是很深刻呢?只记得,在这里住过,这里有几户亲戚,还有很亲切的乡亲。
小女孩拉着许敬辰,回头埋怨道:“看你造的,跟个泥猴似的,等回去后,大婶不打死你!”
许敬辰没来由的一个激灵,不再移动脚步。
小女孩头也不回,死命拉着许敬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还不想回去?再晚一点,打你打得更狠。要是你再敢跑,估计连我回去都要被我妈揍了,你别连累我啊!”
许敬辰越来越晕,仿佛这一切发生过,又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这真的是自己的心魔,但是自己为什么一直想不起这个女孩是谁?
正在想着,小女孩已经把他拉到了一个篱笆院前面了。
许敬辰有种想跑的冲动,小女孩却笑嘻嘻的死命抱住了他,嘴里更是喊道:“大婶!我快抓不住你家的野马了!”
一个女人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笑骂道:“小兔崽子!又去哪里撒野了?让你英子姐这样找你?”
许敬辰停止了挣扎,恐怖的看着这个出来的女人。
是母亲,年轻的母亲!
母亲一看到许敬辰,就是一声惊呼,再次骂道:“又造得跟个泥猴似的,一会让你爸扒你的皮。”说罢,母亲在许敬辰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许敬辰仍然傻愣愣的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年轻的母亲。母亲笑道:“这个孩子,玩的魂都丢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洗,马上吃饭了。”
然后母亲又向那个小女孩说道:“英子啊,在我家吃饭吧。大婶做了你爱吃的小米粥,还有大酱炖豆腐。去,领我家敬辰去洗手,我帮你去和你妈说,就说你不但在我家吃了,今天晚上也在我家住。”
英子笑嘻嘻的拉着许敬辰走进了篱笆院,而母亲则走了出去,想来是去和英子的母亲说去了。
难道回到了自己的童年?还是,这里是自己的心魔?可是,如果是心魔,有这么温馨的心魔吗?
许敬辰被小女孩拉着,走到了院子中的一个大石台边。她麻利的拿起一个大瓢,在一口大缸里舀起一瓢的水,倒在了许敬辰面前的一个洋铁皮脸盆里。
许敬辰暗暗咋舌,这个大缸比他高,也比英子高。女孩是踩在一个板凳上舀的水,要是掉进了缸里,还不得淹死啊。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小典故“司马光砸缸”……
英子见许敬辰愣愣地看着大水缸,揪住了他的耳朵,骂道:“真的把魂玩丢啦?快洗脸,你不饿吗?把你的小狗爪子也好好洗洗,都是泥!”
许敬辰鞠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忽然有点想哭。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童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这里,但是他由衷的感激,不管这是幻觉,还是心魔,他都由衷感激。
“别光撩水,用胰子洗!”身后英子稚嫩的喝声传来,俨然是一个小监工。
可是,这个叫英子的小女孩是谁啊?
许敬辰确定自己的记忆中,绝对不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她,究竟是被自己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这时候,母亲已经回来,在院子里放下了饭桌,摆上了碗筷。而年轻的父亲也从篱笆院的大门走了进来,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笑着和母亲说着什么。
母亲和父亲说笑了几句,就大喊道:“英子,敬辰,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