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静夜.守护(1)
阳光旖旎进窗,他躺在床榻上,她坐在桌前抱着孩子轻声哼吟着甜美的歌谣,脸上是浓彻的温情,阳光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晕,宛如不属于这个凡尘,她的美丽难以言喻。
这些都是他的。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这个越来越深刻的认知甚至让他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他深深的凝望着她的样子。
“孩子,叫什么?”他轻声问她。
“念姊。”她回头对他微笑。
“念姊?为什么要为她娶这样一个名字。”
“我想让她和我一样会一直念着她的姐姐。”她的眸中泛起些许的湿意,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她依然难以自持的心疼,而如今,她又抛下了另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她亏欠的太多,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祷告祈福,永远都会深念。
“莫如,我……”他不知该说什么,愧悔的痛楚让他不自主的紧握拳掌。
她不语,但却清楚的看见他的痛苦。
许久。
“琪儿。我为我们的孩子取得名字。你说过,安琪儿是天使的意思。”他的试着用轻缓的语气告诉她,却发现他的声音颤的厉害。
“琪儿,琪儿……”她低念出声,是吧,那个孩子一定是个天使。“你还记得我说过那句话?”那还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她随意的说起。
“是,你说每句话我都记起了,每个字,每句话,我都记得。”他再也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她心颤,“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记得了。”那伤,伤她太深。
“莫如……我再也不会辜负你,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我发誓。”他欲起身,却蓦地感受到胸间的伤口传来的疼痛,皱起浓眉。
见他有不适,她抱着孩子急切的走了过来,“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望着她关切的眼神,他眉宇间的纠结稍缓,微扯嘴角,说道:“不碍事的。”
“你别逞强,我去请大夫。”说完,便欲转身,他不依,执起她的手,再次允到:“真的,不碍事的,你在我身边就好。”
轻叹一声,拗不过他,只能抱着孩子坐在床畔,任他紧握着她的手,可是怀中的孩子却像是想要夺回他们的注意般,陡然哇哇大哭起来。
“乖,乖……念姊不哭……不该啊,明明刚才喂过奶。”她轻声念哄着,以往,念姊总是很乖的,只要是吃饱了,就不吵不闹。
“能让我看看她吗。”他还不曾仔细瞧过这个孩子,但心里早已把她视为亲子。
“好啊!”她微笑,侧身放低孩子。
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器奶娃,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心绪,若是琪儿还活着,现在应该能唤爹娘了吧。
他伸出手极为小心的触碰她嫩稚的脸颊,念姊不哭了,睁着水亮的眼睛看着他,蓦地,小念姊对他笑了,咯咯的声音如同银铃般。
他一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挤出一个极为僵硬的微笑。
“看来这孩子喜欢你呢。”孩子一见他,居然就笑了。
“莫如,让我做念姊的父亲,我们成亲吧。”他要给她们母女一份完整的幸福。
她微怔,轻敛眼睑,随即扯下嘴角,柔声说道:“眼下你的伤要紧,以后事情,再说吧。”
未来,还是太遥远吧。
深山晚秋,天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不觉间,已经将近两个月。
虽然追兵尚未出现,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已经逗留了过多的时日,危险又不知添了多少分。不过所幸,他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
她一直守在他身边,与孩子一起陪着他。不谈过去,也不语那些爱恨情仇,只是静默的相守,望着晨曦日落,让时光模糊过往的伤口和痛楚。
收留他们的那对年轻的夫妇,过着以打猎为生的日子,待他们非常和善热情,更是难得的淳朴和恩爱。白天,女人在家做一些针线,男人会去山上打猎,傍晚,女人总是老早备好饭菜,再温上半壶酒,等男人回来。
她印象最深的,是每天男人打猎回来时,轻敲门扉,女人总是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和耳边的发髻,露出恬然的微笑,然后为男人打开木门,一手接过猎具,一手牵着男人,两人相依,说着彼此一天的生活和经历。
一个心爱的男人,还有一个家。那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不再是一个古老的誓言。这世上还是会有那么寻常和安宁的幸福。
她想起许久以前,他们刚在一起时,他说过总有一天要带着她去塞外过牧马放养的日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那时她觉得美好,却更觉得遥不可及,他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身份,责任,民族……这些都是他无法放下吧。
如今,他却为她都放下了。
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是,却只能是仿佛,他的国家,民族,荣誉,还有熙宁……这些是无法不顾的吧。
每次,他把她暖在怀里,在耳边温柔低语,“莫如,以后,你,我,还有念姊,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过最寻常的百姓日子,好不好。”
她总是微笑着,却不语。
因为知道,寻常的平静日子,还是很远,所以,她不要他轻许未来。
那夜原本是寂静的。
哄罢念姊,她又温好汤药,端到他面前,看着他一滴不漏的全部喝掉。
一碗极苦难耐的汤药下肚,耶律斜轸不禁纠起眉头,略带尴尬的怨乞道:“莫如,可不可以不要再喝药了。”
“不可以,你的伤尚未痊愈,这早晚一副的药不能断的。还有,你别又想耍诈。”养伤是大事,姑息不得。她睁大双眼,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让步。
他灰溜溜的睨她一眼,轻轻垂首,他怎么忘了,莫如也是很凶的。
望着他如孩子般失落的表情,她浅浅微笑,说来好笑,这个大男人出奇的怕喝药呢,虽然她知道这药的确是苦了些,但是从未见到过这么不爱喝药的人,起初药端到他面前,他总是想方设法逃避,要么装睡,要么就是和她扯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要么就是,就是在吻她……总之,这个男人的“诡计”是很多的,后来她看穿他,于是每次都先要看着他把药一滴不漏的喝下去才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