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也!”
明明只是一杖挥出,还未落下,便已幻化为漫天棒影,等到临近时,却有悄然聚合为一,因为上面裹挟的力量太大,以至于周遭虚空与之摩擦带出点点星火,撕裂空气发出轰隆风雷声,然而时间却短暂停止了刹那般,以至于声音与杖影间微妙错过,让人只觉有些难受。
不说其他,单单这一杖就已然触摸到了飞剑术中剑气雷音的境界,而且因为是在小小封闭空间内发出,所以速度更快,威力自然也更加强盛。
更何况当这位梵卓家族的话事人握起这柄家族代代相传的圣器之时,身上原本所带的血族天然具备的那股子似死非生的阴冷邪邪祟之气顷刻间荡然无存,扫涤一空。取而代之的,竟而充斥着一股堂皇正大,光彩夺目,照耀得密室大厅亮如白昼。
竟是和陈浮生之前见识过的那位光辉之主的神力有些许仿佛。
而权杖上流逸分散出去的些许光辉丝线,一与密室当中那些腾挪跳跃的血神子分神遇上,便有如湿柴之遇烈火,呲啵嗤嗤声接连不断,青烟阵阵,袅袅生起。
而那些原本刀剑难伤,万法不沾的血影身上则是被灼烧出一个个醒目孔洞,任血光如何流转吹动,都难以像之前一样弥合如初。
那头血神子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冥冥中的莫大危机,仰首发出一声凄然长啸,身形骤然拔高,直欲与顶相平,两手合拢,十根利爪紧握,而原本分化出去的那十数道血影也似受到征召一般,身子一滞,就地一滚,化作流光重新扑回本体,没有惊起一点儿波澜,瞬间融入其中。
等到血神子“消化”完毕,身上猩红血光越发鲜艳欲滴,气势更是于不可能处再次提升,隐隐突破了某道肉眼不可见的无形界限。
“原来在这诺兰德大陆居然也有所谓的阴极阳生,殊途同归。”
一道清亮嗓音突兀在密室中回荡开来,然后空气当中阵阵涟漪荡漾而起,没有触发惊动魔法阵一丝一毫,陈浮生悠然现出身形,在血神子后立定,先是一掌作势拍下,在空中化掌为爪,轻轻一拉,然后那头气势悍然被催动至巅峰的血神子便再也维持不住身形,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负手于后,然后陈浮生这才抬头看去,卓有兴趣地打量着那道杖影,侧头思索片刻,然后轻轻屈指,迎头弹向那根破空砸来的权杖。
气机涟漪在密室中层层荡漾开来,一缕富含生机与能量的血腥气晕染开来,竟是引动得大厅内这些不知品味啜饮过多少次血液的血族元老们一时间忘记了对着陈浮生这个打乱了场中局势的外人责问发难,纷纷沉醉其中。
齐齐后退一步,陈浮生,梵卓家族老者同时停手。
陈浮生随意一看,指尖上渗出的丁点儿血迹便自逆流返回体内,悉如平常。
不见老者如何动作,那根权杖便自在掌中消失不见,就和出现时一般神鬼莫测。
权杖收起,发生在老者身上诸多异象也随之消失,时间骤然跨越数十年,重新从“年轻”步入老年,金丝化为银发,眼中银色权杖形象散去,重新敛为一对眸子,然后直直盯向空中。
在那里,那缕血腥气息迅速凝聚,化为一滴青黑中隐现金色光泽的血珠。
明明只是一滴,但却直坠灵魂深处,给人一种沉重凝实之感。
脑后银发随风飘拂,梵卓老者还未将体内激荡气息调匀平复下来,便再一次鼓起体内雄厚血气,幻化出一张血光大手,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对着那位瑞缪尔家主,或者突然出现搅局的陈浮生出手,而是对着那滴血珠一把抓去。
凭着本能,他已经感受到这滴血珠蕴含的某些东西,隐隐间为他打开了一扇同样更高层次的大门。
然而出手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几乎同时,七八道法术,意念的波动在这密室中生起,同时锁定向了那粒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不休的血珠。
一时间,除去瑞缪尔与妥芮朵两位家主,几乎其他人都已经做出实质反应。
场中诸人,年纪,位阶大致相当,又都是血族最正统的一十三支氏族出身,对于血液的感应也是所差无几,多多少少都能够察觉到这滴血液的不同寻常之处。
而且,更让他们悸动的地方在于,这里面流露出的味道和瑞缪尔,妥芮朵两位家主向他们展示过的鲜血长河本源之地的气息极为仿佛。
再考虑到这滴血液出自陈浮生这个身上没有一丁点儿血族特征的人族身上,就更加值得他们为之出手了。
轻轻一笑,陈浮生抽步后退,与妥芮朵,瑞缪尔两位家主并肩而立,两人虽是早早结为盟友,又是真正的“同道中人”,然而在看到陈浮生突兀出现后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不过陈浮生对此倒也不是太过在意,看着那头气势大涨的血神子重新投入那件血池所化的血色长袍中蕴养生息,陈浮生轻轻一笑,然后借着那股冥冥中血脉相连的玄妙联系,操纵着那滴一半偶然,一半故意离体而出的血液。
血珠一涨一缩,光华流转,然后锁定某个方向,虚空一个跳跃,破开那七八道气机封锁,凭空消失。
不过刹那,血珠便自重新显形而出。
这一次,它是出现在一道雄壮身形上空。
虽然侧重不同,但血族无论氏族出身,大多还是有些共通之处,身形挺拔瘦削,五官俊美,气质阴柔。
就连法术,天赋等也是偏于诡异莫测阴损一类,极少有太过刚猛霸道。
因而这人在其中就格外显眼了,甚至身躯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而是更加接近于修行有成的妖物精怪的原形本体。
看起来,就是一头硕大异常的狼形凶兽,气势凶悍,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衣物都是魔法装备,定然要因此崩裂。
陈浮生根本不用猜测,就知道对方来历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