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沐云妍看着他走来,脸上渐笑,如是大家闺秀一般,笑起三分,笑不露齿:“父亲大人,稀客。”
“妍儿在做什么呢?”
沐严嵩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紧缩的眉头丝毫也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即使如他所说,她是整个沐家的骄傲。但是,亘久以来,他这个最了不得的女儿可是不仅在相府突然一改往日性子,如狮子睡醒般,但凡与她过不去的,她是一概轻之动口,重之动手,莫名一笑,下一秒就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倒霉,少则动筋骨,多则,不过一个死人而已。
笑里藏刀,当真是一改了众人对她的性子。见她,必卑躬屈膝,抑或,绕道而行。
即使是出嫁为妃,随意之性,竟然在大婚之后还来了这么一出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向左,向右,莫不是各走各道,各过各桥,她这样,竟连东方弦也如此,当真是让沐府丢尽了脸。
只是,这日子越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女儿的手段果然是非比之寻常,到哪儿,那股似笑非笑的气势便是震慑到哪儿,阳奉阴违的,阿谀奉承的,规规矩矩的,比之他这个一朝之相,她倒更是如鱼得水,何止快哉!
想不到,看了这么多年的人,这次,竟是连自己的女儿也看走了眼,是他眼拙了,还是她太会藏了,想来,该是后者更甚了!
“在做什么?”
沐云妍轻笑,抓起盘子上的颗粒鱼食,抬手便朝着走廊之外的池塘放了过去,指尖微松,这细小的鱼食便就这样落进了池塘之中:“自然是喂鱼了,只是,不知道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莫不是这暴风雷雨的将父亲给吹来了?”
她对他从来没有其他人见到他时那般战战兢兢的模样,对这,沐严嵩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是无疆的宸马,根本无法驯服。
“妍儿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为父来的目的了吗?”
“呵呵——父亲还是这般看的起我,当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啊。”
她继续投放着饵料,打哈着就过了去。沐严嵩不开直口,想来,她也不会自动降低身份放口了。谈条件,谁先开口,谁便落了下风。那是求人,而非讨价还价!
果然,沐严嵩听得当即锁着的面孔又是一见暗色。
“妍儿如今左右逢源,下至朝臣妻妾,上至九五之尊,哪一个不是对你客客气气,赞誉有加的。受宠若惊,妍儿这般如鱼得水,可是哪还会受宠若惊。”
沐严嵩第一次这般直来,想来,他这一次是真急了。
沐云妍越不在意,他就越是吊着心,因为,那样谈下去的结果筹码会越大。说是女儿,那不过只是披了一件“女儿”的外衣而已,比之外人强了那么一些,可是,若要真比起“一家人”来说,那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说。
当一个老爹有事要女儿帮忙的时候,又哪一次,他们之间不是以一件事换一件事的,免费的“帮忙”,从来就不存在。而且,女儿的胃口一次比一次大,也一次比一次邪,若非必要,沐严嵩是绝对不会过来这里。想他堂堂万人之上的相爷,一跺脚,一挥手,想要为他做事的人何止千万,可是,能办成他想要的事的人,可偏偏这千万里头就没有一个!
就好比现在的这件事!
非他这个女儿莫属了!
沐严嵩这边心思暗忖,那边,沐云妍则浑然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冒,因为,这般风吹一样的好话就连她手里的鱼食都不是。
“能在这样的日子里见到父亲您,我自然是要受宠若惊了,先宠,后惊,最后,是喜,还是乍,那就要看父亲说的是什么事,开出什么价了,对的上我的心,大家欢喜,对不上,父亲,您懂的。”
如何不懂!
“若不是你要将花魁送于你大哥,你大哥又怎会好端端出事,这般,妍儿还要与爹谈条件不成。”
扑哧——
“呵呵——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样的道理,父亲大人难道还会不懂吗?花都有刺,只是,有的看的见,有的看不见而已。更何况,那花魁柳蔷薇可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东方弦与东方暮的手里抢来的,也本来就是要送于大哥做他的生辰之礼,怪只怪,大哥他太猴急,见到了花,却忘了刺。”
她边说,边顺着走廊悠悠而走,沐严嵩在后,随之跟了上来。
“自己要**,就不能怨花带刺,因为,刺,不是送花的人给安上的,你说对不对,父亲?”
沐严嵩眸中微紧,这是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妍儿的口舌之力还是如此的犀利,叫为父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了。”
“父亲谦虚了不是,我不过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他不说,她也不开口,这样绕来绕进去,直叫进不了主题,最后,倒还是沐严嵩忍不住先开了口。
“妍儿可有办法让你大哥下个月回府过他的二十岁生辰?”言外之意,是问沐云妍有没有办法将沐丰年救出来了。
沐云妍走在前头,听到这句话,那一双凤眸顿时狭长了几分细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
她轻轻地扬起唇角,与天争邪气,蹙了蹙一轮弯眉:“好像有,好像,又没有。不过,明明刚才的脑子还有的,生了病,竟然连记性也差了,父亲为什么不早点问呢,这一忘,可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想的起来了。”
她随意轻飘,卖弄的语气让沐严嵩的整张老脸顿时挂了下来,她这是要价码了!
“这次,妍儿想要什么?”
“要什么?”她笑,而此刻,天气阴沉,风横卷了片压的乌云,重重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压到了地面。而她的这份笑,却是一点也不输于这份让人阴沉的窒闷。
“那倒要父亲说说,你还有什么东西让我瞧的上的吧。”
慢慢的语态,不可一世。
却,偏偏没有一丝的突兀。
风云残卷,突然一袭劲风扫过池塘扑面而来,发丝扬起飞舞,张狂霸道,二人的华服贵袍更是被吹的飒飒作响,绝世,风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