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标题,加了个括号备注,因为后面没多久,这个标题还会出现,当然括号的里是掌柜~)
秦国的开国前三十年,都在动荡不安中。秦历十四年的时候,正值壮年的秦国第一位皇帝,也就是如今世人口中的秦先皇就传位归隐,去了不可知之处,但如今是否还活着,则无从得知。
知道秦先皇退位原因的人极少。如今似乎除却秦先皇身边那位活在传说里真假不知的龙脉武者,也便只剩下大将军项武和如今的皇帝了。
小皇帝其实也不小,和沈小猎一般年纪。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秦先皇以武立国,其本身实力的强横,犹在龙将之上。
莲空城一役世人都以为天下第一弛砚南和前代龙将沈潮崖乃是因为帝星四将加神兵绝将营的高手们尽数出动,才最终失败的。
但那场战斗里,小皇帝和项武是知道的,击败了天下第一的,乃是秦先皇。只是弛砚南本就垂垂老矣,身受重伤,所以那场战斗,也不能说明谁强谁弱。
只是可以肯定一件事,曾经的秦国,皇帝,除却拥有着最高的权力,还拥有着最强的武力。
但观如今的小皇帝,却是权力似乎被架空,更兼手无缚鸡之力。秦先皇是否还能指望上,小皇帝并不知道,因为伟大的父亲大人,似乎在做着某件可怕而又神秘的事情,这事情似乎比皇位更有吸引力,当然,如今的先帝已经生死不明。
当年他也很喜欢的那位帝国第一忠义大将沈潮崖,只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要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
那个秘密,小皇帝不知道,项武不知道,沈小猎,应该也不知道。
所以那天,当他接到了父亲早就写好的传位诏书后,面对着跪在大殿外的项武,他硬是让项武等了一天,让项武跪的满朝皆知。
最终,才赦免了沈小猎。人们知道宰相家的儿子是个真正的天才,却不知,其实如今的皇帝,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小孩。
他只比沈小猎大两岁。那年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才九岁。但他已经开始为自己,培养一批绝对忠诚的人。
他其实很早就听过,沈家的孩子和言家的孩子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他很想知道,沈小猎,一个如今的叛将家的儿子,会做出些什么,而言醒,一个如今如日中天权倾朝野之家的孩子,又会怎么做。
这些年,他一直观望着,他将政事公事全权交给了言家,因为他知道一件事,言番乃满朝老官都是很忌惮自己的父亲的。所以在没有确定父亲死之前,言家会是一把利剑。
他也在关注着言家的那位公子,言醒。同时还关注着帝国的将星,帝月洛,帝云独。
这些都是自他上位以来,或者说自先帝走后才出现的新人。
他需要真正的心腹。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他也知道一件事情,如今的自己,看似万人之上,实际上,军权在项武手上,项武他认为可以信,而政权,在言番手上,言番却只能说暂时可以信。
所以为了表明自己对言番的信任和盲从,他将很多事情都毫无道理的推给了言番,做一个看起来,昏庸无能贪图享乐的皇帝。
他在等机会。
然后这些年,他听到了沈小猎的事情。说沈小猎已经沦为了一个痴傻的废物。
这个说法,流传在每一个官员口中,他们津津乐道,他们喜不胜收。那个时候小皇帝才发现,原来有人跟自己一样。
他开始慢慢的暗中关注沈小猎,才猛然发现,沈小猎跟自己还是不一样的。自己没有沈小猎那么能忍。他的探子告诉他说,沈小猎每天都要被毒打,还承受过胯下之辱,甚至还有人当着沈小猎的面,欺凌过他那时只有八岁的妹妹。
在小皇帝看来,沈小猎太能忍了,这样的人很可怕。
他以为在军试之前,沈小猎不会展露出才华,在明正一家谋反私通铁黎国这件事情发生后,他将这一切推给了言家。
他听闻明正家的孩子是个很不错很有骨气的正直之人,最后因为阻止王成羽凌辱一个九岁的女孩,而殴打了王成羽。
他也听说,明正在进入书院的大半年来,与沈小猎成了很好的朋友。
小皇帝想着,沈小猎和自己不一样,沈小猎更狠一些。所以他以为,明家这次大概不会有人来救。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带着言番言醒在御花园散步,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了一下明家的处置结果后。
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言醒很坦诚的说道,沈小猎求情,说能在夏初的一个月找到证据证明明家清白。
这件事情让小皇帝意外了很久,一直到他前去参观军试大比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自己原本以为沈小猎和自己不一样,只是现在看来,不一样的地方更多了。
他低估了沈小猎,也低估了那个已经故去的明家的公子。
而军试那天的成绩,他虽然早就有了预感,沈小猎会一鸣惊人,却万没想到,会惊到这个地步。
参加军试的人与政试不同,前来选拔的乃是神兵绝将营中智营的人,军试比的则主要是勇略和谋略。
沈小猎在勇略上,也就是武艺上,分数很低很低,在人们一如既往的以为这个废柴在接下来的谋试环节也会如同过往一般垫底的时候。
人们听到了主考官,也就是如今神兵绝将营智将欧阳洗的一声轻咦。
紧接着,没多久就会传来,咦,噫,呀,这样的声音。
谋试的第一环,乃是对弈。
这样的对弈,并不是围棋,而是在两个巨大的沙盘上,各执三百棋的两军对垒模拟。前面的所有人,都没几个回合便被欧阳洗杀的精光,全歼。
这沙盘对垒乃是军中之人最为喜欢的一个消遣,棋盘之上有山川河流森林沙漠,有沼泽雪地平地险滩,每个棋子,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地形可以走的步数不一样。而这样的棋盘有两个,因为下棋的二人,要被确保无法看到对方的落子。故而两个人对垒,是在两个不同的房间。
在书院里,便是分为考生间与考官间。在军营里,则就是两个不同的营帐。
这样的对弈需要三人进行,第三人负责摆棋与记棋,同时也是仲裁之人。军中往往是军官与军官之间进行这样的对弈,而第三人则多是身边的亲卫。或者他们觉得哪个军人在谋略上值得栽培的时候,也会让那个人做仲裁人,观察两位将军如何行军布阵。
而对方下的棋,是无法看见的,除非到了很近的距离,摆棋画棋之人才会将另一方的子,摆在落子之人的视线中。一旦远离到了某个步数,就又会拿去。
所以如何埋伏,如何布疑阵,在这个巨大的沙盘上,都如同战场之上一样。
小皇帝也在远远的看着。甚至连已经拿到了政试第一的言醒也来了。
军试的考试是在秦历九年开始制定,如今已经过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来,考核成绩最优秀的,谋略这一环里,便是如今的考官欧阳洗,欧阳洗作为现今的神兵绝将营智将,那时的成绩是与当时的考官打成了平手。
而当时的考官,便是如今的大将军项武。
项武在行军打仗上的本事整个帝国即便是对手言家也不会质疑。所以欧阳洗在入军之前便能与项武在沙盘上对弈成平手,十分不易,如今的项武也承认,在谋略上,经过多年的实战,欧阳洗已经超过自己,乃是行军布阵的鬼才。
前面的考生也大多是被欧阳洗轻松全歼,甚至三百个子,他只动用了一半。
只是这场对决,在外面围观的人都发觉,时间似乎比前面几场他们认为最为优秀的人还久。
有人料想着,大概这个废物故意很久不落子,在拖延时间。可人们注意到,当仲裁人进入沈小猎所在的考生间后,几乎是进去后立马就出来了,反倒是进入欧阳洗大人的考官间里,很久才会出来。
人们有些不安。皇帝则有些讶异。言醒面无表情的盘算着一些事情。
来回了很多个回合之后,仲裁人还是一样,进入了沈小猎的考生间立马就出来了,而他还没来得及进入考官间的时候,欧阳洗自己出来了。
余下还有十来人没有考试,尽管他们都只是走形式参加一下军试,就如同前面所有人一样,这些人大多更在意政试。
但欧阳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高兴不起来。
“后面的人不用考了,往后几环的机关考核,马试,兵试也不用继续测试了,让兄弟们准备收工。”这话的后半句他已经没有搭理围观的所有人,而是对着他的亲卫说道。
人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位欧阳大人为何忽然中断军试,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御史大夫王争问道:“欧阳大人,军试环节历年来都是每一环都比完,从无中断,而且还有十余考生未参加,不知因何忽然停住。”
欧阳洗神色不耐,极其不善的说道:“这是我军部的事情,不劳操心,至于余下的考生,如果自认能只用五十子便将我欧阳洗三百子杀的片甲不留的,可以事后来我府第找我,老子今天输了棋,还输的这么惨,不考了!他娘的。备轿!”
这欧阳洗虽然是大秦智将,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欧阳洗不得不气,在棋盘上,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手的棋,可这考生仿佛跟作弊了一样,算到了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枚子的位置。他本以为这个考生跟前面的考生一样,根本不懂兵法。
前面几步他发现很多有利地形这个考生根本没占,便断定了这个考生不过是在乱弹琴。
但很快的,他埋在沙盘上标注着森林区域的一个无用之子被吃了。那会儿欧阳洗还在笑,自己埋得这么深这么偏僻的子居然被找到了,反倒是大部队已经行进到了考生一方了却没被注意。他想着这个考生真的一窍不通。
可走着走着,他很奇怪,为何一直不见仲裁人画下考生的棋子,难不成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是考生布阵的位置?
他没有再深入,而是选择后撤。可后撤的时候,却忽然遭遇了截杀。
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后面的?欧阳洗心中暗道不妙。
于是乎他停在了中间,用了几个子前去试探,五个棋子,五个方向,其中两个子被截杀,于是他以另外三个方向为行进路线,结果没走几步,这三个方向全是埋伏。
欧阳洗已经感觉到了危机。自己的每一个念头,试探动机,行军路线,仿佛全被那个考生知道。
他只是疑惑着,没有人会将兵排布在沼泽险滩,因为那个地方棋子的行动力极弱。所以欧阳洗断定,这考生肯定是运气极好的刚好选择了一条可以不暴露在自己视线内的行进路线包抄了自己,三百个棋子,那么对方现在的排布必然十分密集。
只要找到一个子,就能找出一片棋子。可欧阳洗没想到自己又算错了。他行进了很多步,以圈的姿态慢慢扩大搜寻范围,却是空空如野。
最终,莫名其妙的,欧阳洗在认为绝对不该有埋伏的地方不停的丢子。
几十个回合后,他认输了。他很想继续下棋,可他没办法再下棋,因为他的三百枚子,全部被吃。
而欧阳洗下这种棋终究不差,他猛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判断为何屡屡不对。
因为那个考生,根本就只排布了五十个子,他细细的回想着前面的每一步,如果去掉那些空荡的空间,再回想着自己被杀掉的范围,他就明白了。
这不怪欧阳洗,如果他面对项武,他一定能更早的想到这种可能性。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考生,一个从未打过仗的考生,这样的考生是怎么就有勇气只用五十个子便敢对付自己?
他气的笑了,于是结束了这场对垒。
人们现在根本无暇顾及欧阳将军的感受,因为他们已经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欧阳洗戎马之人,何曾让下属备轿过。而当他们看到一脸怒容的欧阳洗,片刻间换了一副心花怒放的神情将考生间里那个人接出来,在命人将其送上轿后,人们只感觉到有些寒意。
言醒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他在后悔。后悔没有在今日之前杀掉沈小猎。他看着满堂之人的震惊之色。自嘲的笑了笑。
小皇帝倒是笑的很开心,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得学学怎么忍,哈哈,快意,真是快意。”
沈小猎一脸淡定坦然的走上了轿子。进入轿子前,他看了一眼王争和王成羽父子。
他留下了一句话。
“好好享受最后一个春天。”
……
沈小猎接下来会被直接送往军部,因为特殊时期,他很快就要去霜川前线面对铁黎人。
白阳书院对于沈小猎来说,将永远的属于过去。
只是现在站在白阳书院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他们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自己一群人,被一个孩子给骗了。
他们不安,有的人强做镇定,说着一些狠话,诅咒着这个废物会死在战场,有的人则战战兢兢。王家父子冷哼一声,他不相信沈小猎能在两三月的时间里做出什么事情。
欧阳洗看着这群人的神情,忽然就觉得,看来自己似乎不是今日最该生气的。他哈哈大笑,笑军中将来多了一个真正智囊。
但当他走进了沈小猎的考生间,想看看最终沈小猎是怎么排布另外没有动的二百五十枚棋子时,在看到沙盘的那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止是笑声戛然而止,他甚至很想一把火烧了这个沙盘。
那二百五十枚棋子,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个字。
“承让。”
(我也想早早回归武林大会来着,但写着写着,就把原本很简单的东西写的有些多了,咳咳,明天,明天一定完结回忆篇!开始掌柜与书生的爱情!啊呸,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