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纷杂,人心险恶,是是非非,总难说清。
很多时候,可能根本不知道原由,就会被人暗算。
说到底,无非就是“名利”二字,好似永远绕不开。
但,殇沫却想不出,为何张彪要对他们下手,对他们下手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知道,我们是谁?”
张彪搬来一把凳子,嚣张地坐下,“我并不知道...”
“不光你不知道,我想很多江湖人都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哦~”张彪,惊讶道:“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可并不像泛泛之辈。”
“因为,我们几乎没在江湖上露过几次面,”殇沫,说,“确切地说,就算有人听过我们的名字,也根本不知道我们长什么样。”
张彪笑了笑,“或许,江湖上的确没有几个人认得你们,但,你却也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
张彪逐渐沉声,“被“极乐阁”看重的人,通常都不会活太久。”
殇沫,惊道:“被极乐阁看重的人?”
“对,”张彪,说,“极乐阁,一个应有具有的地方,一个可以满足所有欲望的场所。通常被这样的一个场所看重的人,也往往只会是敌人。”
殇沫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昔日的“秋思阁”,那里也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可,就算张彪口中的极乐阁是第二个秋思阁,那他又是如何成为要被诛杀的对象的呢?
“就算你说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也想不出,我是如何成为那里的敌人的...”
张彪,道:“往往成为别人敌人的人,都是想不出如何就该死的。”
“可是,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湖涂鬼,”殇沫,缓缓地说,“对了,你可听过秋思阁?”
张彪摇了摇头,“不曾。不过,那里就算再好,也绝比不过极乐阁。还有,有时呢,做个湖涂鬼,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们的子女不会背负着仇恨长大,也不会想尽办法去报仇。”
殇沫“嗯”道:“你这样一说,我反倒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带我去一次极乐阁,我太想知道,那里长什么样了。”
张彪大笑,“看来,你的确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居然连极乐阁的事,都未曾听过。”
“这世上的销金窟很多,每一处销金窟的背后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大人物,因为,这些地方永远逃不过杀戮和欲望,也正是这些杀戮和欲望,才让这些地方堆满了财富和美色,但是…”
他顿了顿,脸上也洋溢起了万般自信的神情,继续道:“可,无人能够撼动的销金窟,你可曾见过?那里,不但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享用不完的绝色佳人,更有这世上最好的美酒。”
殇沫,缓缓道:“曾经的秋思阁,也是如此,只是那里的人都不快乐,都背负着骂名和仇恨,那里的人,也都是些无处可去之人,整日也只能躲在阴暗的洞穴中…”
张彪,哼笑道:“这也正是你口中的秋思阁,比不过极乐阁的原因,只要是去极乐阁的人,都是些江湖上红得发紫的人物,各个都久负盛名,名声在外。极乐阁也绝不在什么阴暗的洞穴中,而是就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千百商铺的正中间。”
殇沫,微笑道:“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鸡鸣驿,还有这样一处地方。想来,你这大红袍也是来自那里?”
张彪,讥诮道:“别说这大红袍了,就算仙界传说的“长生树”,那里也是有的。可遗憾的是,极乐阁并不在这鸡鸣驿中,而是在宣府,你也应该庆幸,你们不是在宣府被擒,不然,你们死得也绝不会太轻松。”
殇沫盯了他半晌,根本找不到他撒谎的丝毫证据,看来,他口中的极乐阁,的确就在宣府。
但,长生树可绝不是一般人就能知道的。
据《大荒南经》记载:“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这句话是说:有一个国家永远都不会有人死亡,因为,在他们国内有一棵名叫“甘木”的神树,单是吃掉神树上的叶子,就可以长生不老。
即将死去的人,只要喝一点神树中的汁液,就能够起死回生。
刚开始,历朝历代的人们,并不知道“甘木”指的是什么,直到晋朝郭璞在书中做出了解释后,人们才知道,原来甘木是一种能使人寿命延长的不老神药。
对于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人类来说,长生不老便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所以,在得知这一神药后,也留下了很多不远千里,去求取仙药的故事。
然,就是这样的一棵神树,真的就在张彪所说的极乐阁中吗?
“在千古奇书《山海经》中,的确记载着这样一棵树,据说吃了以后,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但,这东西终究是神话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而,你却说极乐阁中有,想来多半也是被人忽悠了吧?”
张彪突然厉声道:“你觉得我像是容易被人忽悠的人吗?再说,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会说谎,在那云端之上的极乐天尊,也绝不会说谎。”
“极乐天尊?”殇沫咳了两下,“你是说漠北天师的师父极乐天尊吗?”
张彪,点头道:“对。没想到,你还知道漠北天师的名号。”
殇沫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并且,我还知道漠北天师早已成了一具死尸。”
张彪狰狞地笑了两声,又急速拉下了阴沉的脸,“还不是被你们大明的天子所害,本来,漠北天师在你们大明皇宫好好的,你们大明天子的女人,也对他言听计从的。他不但不曾犯错,也是一个规矩人,从未淫乱过后宫,只是和几个长相极其清秀的妃嫔有些暧昧不清罢了,可你们那孤陋寡闻的天子,居然认为他是一个妖师,竟活活地将他用火烤死!”
殇沫褪去笑意,道:“后宫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万一被不该听的人给听了去,是会掉脑袋的。”
“掉脑袋?”张彪发出阵阵狂笑,“这次你们大明天子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一定呢,就算要砍下别人的脑袋,他也要有命回去不是?”
“朱棣是否有命回去,并不是你说了算的,”殇沫说,“不过,你口口声声说着“你们大明天子”这样的话,难道,你不是大明的子民?”
张彪迟疑了片刻,在这期间,他的脸上也好似附上了几分伤感,“曾经是,但,现在已不是了...”
殇沫,诧异道:“既然,曾经是,那为何现在又不是了呢?”
张彪勐然暴跳如雷了起来,“因为,朝廷杀害了我全家,我还要对那朱棣感恩戴德吗?你永远想不到,是因为何事,致使朝廷灭了我全家的!”
他骤然笑了起来,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就因为我阿娘在路边的摊贩旁买了一筐水果,挡了些道路,朝廷的将军就觉得我阿娘碍事,他不但策马将我阿娘撞飞,还要抡刀就地斩杀我娘…”
“于是,我那就在一旁的阿爹,只能拼命地去求饶,连番数次叩头后,我阿爹的脑袋早已头破血流,可那位大明的将军只是看着我阿爹蔑视一笑,便直接策马,将我阿爹阿娘给活生生地踩死!”
他的情绪逐渐激动,终是成了几乎疯狂、癫傻的状态,他的双眼已睁得如一对铜铃,脸上也露出着万般狰狞的神情,“你知道是怎么个踩法吗?如果,只是被战马踩踏一下的话,那也有可能不会死,但是,如果被战马连续踩踏,直到血流成片,再无呼吸后,都还不停止的话,被踩踏的人也只能是必死无疑了。”
殇沫逐渐皱眉,“你可知道,那位大明将军姓甚名谁?”
“已经死了。一个畜生,是绝不会活太久的,”张彪极其兴奋地拍手笑着,“那位将军啊,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殇沫,忙道:“莫非,你说的是丘福将军?”
张彪勐然站起,像一个无赖般噘了噘嘴,“是不是丘福,你还是下去问问阎王吧。此刻,也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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