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方敬的压力,工地那份工作,岑九最后还是辞掉了,反正是临时工,要辞工也很简单,没有那么多手续,只打电话给负责人说了一声,第二天不来上工就行了。
方敬开始到处找招工信息,太辛苦的不要,大夏天还要在外面跑的不要,工资太低的不要,挑来选去,一时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他每天要上班,因为博物馆的性质,也不可能带着岑九去上班的地方,岑九每天一个人在家里,也实在无趣。
方敬怕他无聊,又要跑出去大太阳底下辛苦卖力气,索性给方敬报了一个成人脱盲速成班,每周一三五上课;岑九对于神奇的电脑兴趣大,方敬又给他报了一个电脑速成初级班,配合成人脱盲的课程,时间排得满满的,绝不会让岑九感到无聊。
“你可以教我,太花钱。”岑九看到他报这两个班,交了好多粉票子,说。
“这叫投资,先花钱学习,以后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嗯。”岑九重重地点头,记在了心上。
岑九学得十分认真,虽然年纪大了,而且初次接触到现代文明,一点底子也没有,但依然靠着惊人的记忆力和韧性,慢慢地跟上了班,成绩效果喜人。
半个多月过去,岑九不光学会了汉语拼音,汉字也认识了不少,配合着字典,也能看些简单的如春天来了,树木发芽了,百花盛开了之类的小短文。
方敬除了上班,就是查阅海图资料,回家后还要给岑九额外开小灶辅导功课。
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带过不少家教,现在教一个小学生水平的岑九更是不在话下,让岑九参加扫盲班也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太无聊,让他多多接触外面的世界罢了。
他打算让岑九适应现代生活后,就给他报班,让他考个驾照驾船证,以后出海他只管下海捞东西,岑九负责开船。
岑九这么聪明,这些一定不在话下。
方敬对岑九充满了信心。
随着文化水平的提高,岑九的电脑水平也跟着突飞猛进,电脑操作日益熟练,企鹅,伊妹儿,网上冲浪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方敬住的一室一厅,家里没有书房,卧室里摆了一张小电脑桌,身兼卧室书房两用功能。
岑九住进来后,为了避免卧室太过拥挤,方敬就把电脑桌移了出来,摆在客厅里。
每天下班回家,吃过饭,检查完岑九的功课,方敬抱着厚厚的航海史暹罗史啃资料,岑九就坐在他对面玩电脑。
“这个是什么?”桌子底下,岑九只要稍稍伸长腿,就能碰触到方敬。
方敬从厚厚的大部头文献书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是巡洋舰,海军打仗用的。”
“哦。”岑九点点头,自动解释一句,“战船。”
“……”方敬:“也可以这么理解。”
问题得到完美解决,岑九的大长腿也没有缩回来,和方敬的腿靠着。他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汗衫和一条沙滩裤摩蹭了一下方敬的腿,有一种说不了的眷恋暧昧的味道。
这几本书都是找偷偷在文献室里偷|渡出来的,借个三五天还行,时间长了就不好。
方敬已经借了三天了,要赶在后天之前还回去。
他抬起头,安抚似地对岑九说:“你看你的,困了就去睡觉,我还要看一会儿书。”
岑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极其隐晦地看了方敬一眼,见他实在没有睡觉的意思,自去睡了。
学习任务繁重,他也是花费了全部精力认真学的,比当初还没有当上暗卫时的训练还要苦。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盛夏,方小乐快要放暑假了。
这段期间,方敬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把暹罗那一段历史研究得透透的,又询问了好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教授,根据文献资料,和搜集到的消息再加上梦境的片断,方敬推断出了这艘暹罗遣使船的沉船经过,又用电脑模拟了暹罗船的航线和速度,根据航海图,最后锁定沉船的座标位置应该就在海谷往东六十多海里的公海某个位置。
有了水泡泡这样逆天的金手指,只要能确定沉船的位置,打捞沉船对方敬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大不了把沉船收进水泡泡里带回来。
几乎是一确定沉船的位置,方敬就跃跃欲试地想去打捞沉船。
那么大一艘宝船,哪怕只打捞出十分之一的财产,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至少不用岑九再每天去工地辛苦搬砖养活自己。
方小乐下学期去做交换生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九月份开学,方敬给方小乐在海城报了一个暑期英语速成班,专门针对留学或者海外工作的人开设的,全封闭式,一对一授课,效果不错,当然价钱也很好看。
当岑九的成人脱盲班告一段落,方敬和同事调了休,攒了一个礼拜的假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渔村,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沉船,等到方小乐放暑假,正好接他回海城。
为了节省时间,方敬订的周五下班后回去的火车,到靖城已经半夜了,还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暴雨。
“雨太大了,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吧。”方敬看着瓢泼大雨,对岑九说。
“嗯。”
两人决定不急着赶回渔村,冒着大雨在车站附近找了间酒店开了房间住一晚,第二天清早再回去。
“一间标房。”方敬顶着湿嗒嗒往下滴水的头发,道。
这里离车站比较近,很多赶车的人或者太晚不方便离开的旅客都在这里留宿,两个大男人去开房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抱歉,已经没有标间了,只有一间豪华大套房,两位需要吗?”
“那就套房吧。”方敬浑身湿哒哒的,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睡觉,也不挑剔,只要有张床就行。
前台小姐多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有点诡异。
她登记了方敬的身份证后,很快给他们办好了房卡,然后有一个服务生带他们上楼,到了房间门口,服务生笑得一脸暧昧:“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拨打前台电话,祝两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方敬:“……”
他把门□□卡槽,“啪嗒”一声,门开了。
入目的就是一张超大的圆形情侣床,扑天盖地的粉色轻纱和珠帘透着一股浓浓的情|色气息,天花板上那块与床等大的镜子简直要闪瞎人的狗眼。
方敬脸色一僵。
坑爹的,这居然是一间爱、情、宾、馆!
难怪刚才前台小姐笑得辣么诡异,服务生的态度又那么暧昧。
这可真是——
真是太好了!
简直就是想打瞌睡,有就人巴巴地送来了枕头。
方敬摸着口袋里的某支管状物,给这家不明真相的酒店点了个赞。
岑九倒是无所谓,把小旅行包放下,拿出换洗的衣服,指着浴室对方敬说:“去洗澡。”
即使是盛夏,淋了生雨依然容易生病感冒。
自从两人互相表达了希望和对方睡觉的心意,岑九的态度就变了很多,完全一副以方敬的保护人自居,人也放得开了,当然以前他也很护着方敬,只是现在更加明显了。
方敬“嗯”了一声,推开浴室的玻璃门,立刻被里面那个心型双人按摩浴缸给囧得说不出话来。
这家酒店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知道他今天想和岑九睡觉,所以标间就全被人订完了,只剩下这一间爱情套房。
他还能说什么?不睡都对不起自己。
“一起洗吧。”方敬邀请道。
岑九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先去洗。”
好吧,方敬抽了抽鼻子,虽然想和他睡觉,但两个男人一起洗鸳鸳浴什么的依然冲击太大,还是先缓一缓。
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方敬决定速战速决,开了花洒,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可惜那么大一个浴缸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以后家里也装个这样的大浴缸吧,还能和岑九一起泡泡鸳鸳浴什么的。
方敬在腰里围了条浴巾,推开门走了出去。
岑九坐在那张粉得上人不忍直视的沙发上看电脑,看到方敬出来,连忙慌慌张张地合上电脑。
有情况!
方敬狐疑地看着他:“在看什么?”
“没什么。”岑九一把推开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澡。”
方敬:“……”
这么紧张,一定有鬼!
方敬本来还想逗一逗他的,但想到已经不早了,接下来还要睡觉,便算了。
岑九去洗澡,方敬一屁股坐在岑九刚才坐过的地方,戴上耳麦,打开电脑,点开历史记录。
哼,小样,还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啊啊啊,** me!** me harder——”
像野兽一样高亢充满情|欲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方敬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不停耸动的健壮黑屁股石化了。
这这这这居然是一部欧美的爱情动作片,还是一个黑人壮男跟一个白人壮小伙的男男爱情动作片。
那夸张的叫声,强壮有力的挺动,以及男人痛苦中夹杂着愉悦的表情,让方敬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半天后,方敬才从石化状态恢复,抹了把脸,一脸的不忍直视。
电脑是他和岑九公用的,这么具有冲击力的爱情动作片方敬毫无印象,而且看浏览日期,明显就是刚才岑九打开的页面。
网络真不是个好东西,连岑九那么纯情的好孩子都学坏了。
要看也要看正常一点的片子嘛,一来就这么有冲击力的,真是让人——
好想看啊!
最初的惊讶过后,方敬便淡定地坐下来,继续接着往下看,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始挑剔吐槽。
黑人壮男的肌肉太夸张,完全没有美感,一点也没有岑九的腱子肉漂亮,差评!
脸长得太难看,尤其是鼻孔像大猩猩似的,不如岑九那么帅,差评!
腰下的那个长得那么丑,那么恶心,差评!
小受的声音叫得太假,表情太做作,差评!
动作太粗鲁一点也不浪漫唯美,差评!
总之差评差评差评!
方敬勉强看了几分钟,实在忍受不了两个壮汉啃来啃去,啪地一声把电脑关了。即使关了电脑,刚才那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交缠在一起像野兽一样交|媾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耳朵里还回响起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方敬摸了摸脸,觉得脸有点热,拿起架子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将身体里的燥热压下去了一点。
还是看会电视吧。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下开头,电视毫无反应。
再按——
屏幕依然是黑的。
难道坏了?
方敬心想要不要打电话给前台,告诉他们电视是坏的,免得退房的时候扣押金,浴室的玻璃门突然缓缓变透明了。
薄薄的水雾里,岑九正背对着他淋浴,漂亮流畅的背肌往下最后紧束到那窄窄的腰身,他仰起头,长长的黑发被胡乱挽起,水流顺着头顶往下,滑过漂亮的胸膛,劲瘦有力的小腹,然后往下汇集到——
身体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情潮,方敬看得目不转睛,脸红得更加厉害,心想他家岑九果然好看多了,看着他的果体,就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水幕中,岑九忽然转过脸,俊眉朗目,眉眼间英气勃勃,微微张着嘴的样子性感极了,方敬真想冲上去咬一口。
岑九冲了水,关了花洒,像方敬一样,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腰里围了条浴巾走出来,露出漂亮结实的胸膛,小麦色的肌肤,再配上那双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大长腿,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咔嚓”,方敬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发出指令,抓起手机拍下一张美人出浴图。
岑九抬起眼睛看着方敬,慢慢地耳朵一点一点红了。
方敬把照片存下来,本来想设置成屏保的,但考虑到岑九这个样子实在太诱人,他不太愿意让别人看见,只得作罢。
岑九头上还在滴水,他头发长,水滴啪嗒啪嗒往下滴落,没入地毯里。
方敬看着都觉得难过,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位置:“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岑九本来可以靠内力烘干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并没有,依言走到方敬身边坐下。
方敬找出吹风机,接通电源,开始给岑九吹头发。
岑九的发质比起刚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但依然有点干涩。方敬一丝不苟地给他吹头发,想着核桃似乎可以养发,要不买点核桃好好给他补补吧。
岑九低下头,任方敬在他头上动作。
习武之人,头和脖子都是十分重要的命门,方敬感觉得到岑九低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尤其是他偶尔不小心,手指拂过他脖子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岑九身上的肌肉会下意识地收缩,显然不是很习惯。
他想尽量对岑九好一点,岑九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表明对他的信任。
吹完头发,方敬收起吹风机,说:“好了,睡觉吧。”
一条手臂横了过来,岑九从身后抱住了他。
两人都只在腰里裹了一条浴巾,当岑九毫不保留地贴上来时,方敬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岑九赤|裸的胸膛传来的温热体温,鼻尖充斥着岑九身上特有的味道混杂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干净又好闻。
“我想和你睡觉。”低低的声音响起,如同春日暖风吹拂过水面,带来一阵阵涟漪。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密,岑九说话的时候,方敬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撩得人心里直痒痒,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身后有什么东西逐渐变硬,并顶着自己,蓄势待发。
身上的热度再升三级,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和他睡觉和他睡觉和他睡觉……
没想到岑九居然赶在他之前提出了这种要求,真是太好了。
方敬从来就不是会和自己的好运作对的人,他转过身,一脸的愉快:“那还等什么?我也想和你睡觉。”
岑九:“……”
他的态度如此之坦荡,让一直偷偷观摩小电影学习技术的岑九都不禁好一阵沉默。
方敬才不管,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岑九看样子也是蓄谋已久,一个连简体字都认不得几个的人,居然都会偷偷下载小电影了,岑九对他一定是真爱。
啊,单身了二十五年,今天终于要结束处|男身了,方敬一阵激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把岑九这样那样酱酱又酿酿了好几遍。
至于初哥的羞涉不好意思什么的,能把人吃到嘴里才是真的,羞涩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不过即使观摩了不少小电影,对两个初哥而言,睡觉这一回事依然难度不小。
方敬试着亲吻了岑九,这一个动作就像唤醒了某种神秘魔法的咒语,岑九扣着他的腰,急切而又热烈地亲吻他,跟头急切的小兽似的,毫无章法地对着方敬又啃又咬。两个人都带着无比的热情不知疲倦地探索对方的身体,亲吻变成热烈的纠缠,浴巾被粗暴地解开,两具修长的身体交缠在一起,亲吻、爱抚、刻入灵魂的原始欲|望汹涌而至。
令人头皮发麻的欢愉蔓延至四肢百骸,还有意料之外的疼痛。
哪怕方敬做足了各种心理准备,可是岑九真正进入的时候,依然痛得吸了一口气,那种身体被不属于自己的部分强行侵入的痛感,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怪异。
方敬大口大口地吸气,努力放松身体。
岑九的表情看上去也没有多享受,撑在方敬耳旁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紧绷,英气迫人的脸孔都有点扭曲。
即使痛得不行,即使第一次的体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快乐,可是两人谁也没有退却。
两具年轻的身体彼此生涩又热情的紧紧贴合在一起,每一次身体的摩擦,每一寸的进入,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当疼痛慢慢褪去,陌生的情|潮涌上来。
岑九抱着方敬,不住地亲吻着他,注意着他的表情,调整着动作的幅度。当方敬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时,他就停下动作,温柔地亲吻他,等待方敬的不适退去;当方敬脸上的表情不那么痛苦,甚至于显得愉悦时,便加重动作。
在岑九一阵温柔而有力的顶撞中,方敬有一刻觉得耳朵似乎失去了听觉,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眼前是炫目的白光,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像是飞上了云端,灭顶的快乐淹没了他。
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岑九虚虚地压在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包围住他,鼻息间全是岑九的味道。
“方敬,小敬,敬敬……”岑九脸上是纯然的快乐,他低下头,鼻尖在方敬脸上蹭来蹭去,不住地亲吻方敬,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眉毛,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吻他的嘴唇。
神智稍稍回笼,方敬推了推他:“松开,我要去洗澡。”
岑九应了一声,又蹭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慢慢撑起身体。修长有力的手臂用力,轻轻松松地抱起方敬,汗水从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滚落,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宽大的按摩浴缸最后终于有了用处。
方敬靠在浴缸里昏昏欲睡,岑九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抱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只是不时地会蹭一蹭方敬,像狼似的,嗅着闻着,确认自己的领地。
这个人身上沾满了他的味道,以后就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的他的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全都是他的!
只要这样想着,心里就胀得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心房,冲上云霄。
洗完澡,岑九特别殷勤地给方敬擦干净身体,抱着他回到床上。
方敬仰躺在大床上,看着头顶的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岑九趴在他身上,眼睛亮得惊人。
他吻了吻方敬的眉毛,又吻了吻他的眼睛,鼻子。
“我喜欢和你睡觉。”
方敬抬起手,摸了摸岑九被汗水湿透的头发,疲倦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起睡完觉的两人,岑九显得精神焕发,方敬却有点萎靡不振。退了房,方敬没急着回去,买了一套专业的水下摄像装置,接着去了上次租赁潜水服和浮筒的公司,又租了一套潜水服,还有一些其他必要的潜水设备,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这才和岑九一起上了回镇上的中巴车。
方敬上午的时候完全就是凭着一股要捞沉船的毅力支撑着,等劲头过去,疲惫感涌了上来,累得不行,一上车就像个小老头一样,窝在后座昏昏欲睡。
车上人不多,后座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闭着眼睛睡大觉。
岑九默默地看一眼方敬,看一眼窗外,又看一眼方敬,再看一眼窗外,觉得方敬比窗外的景色更好看,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敬看。
难怪以前的时候,宫里有好几位王爷好龙阳,和方敬睡完觉,岑九觉得自己似乎更能理解那几位王爷了。
岑九往方敬那边挪了挪,暗挫挫地搂着方敬的腰,默默地给他按摩。
武人的力道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虽然力道重了点,但按得恰到好处,方敬连眼睛都懒得睁,接着呼呼大睡。
回渔村就这么点时间,能多休息一刻就是一刻。
方小乐要考试,所以这个周末不回来,家里只有方爸和方妈两个人。
方爸因为乌木的事情,心里的压力没有那么大,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家里不缺钱,也不像以前那样消极治疗,定期去医院检查,平时也很配合医生的治疗,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到方敬和岑九来挺高兴的。
“这次又在家里住几天?”方妈妈看着儿子就眉开眼笑,如果不是家里情况不好,都恨不得方敬以后直接留在家里,不要出去工作了。
“我跟同事调了假,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刚好等小乐放假,我带他去海城培训英语。”
方妈妈有点犹豫:“小敬啊,那个小乐真的要去国外读书吗?他一个人那么小,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出了事怎么办?国外不是经常有校园枪击案,留学生被抢什么的?”
方爸爸的事让方妈妈吓破了胆,只想孩子在眼皮底下,平平安安地长大,没出息不要紧,赚不到钱也不要紧,只要健康平安就好了。
方敬失笑:“妈,哪里那么危险,人家那么多孩子不一样天天上学。在家里难道就安全了?还不是一样这里死人那里死人的。而且小乐自己也愿意去,妈,你就放心吧。”
方爸爸也说:“你妈个妇道人家,不懂,你别听他的,靖城那么多人,就那么几个人有这个资格,小乐被选上了,这是他的机会,出去开开眼界也好,一辈子躲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
“出息出息!你就知道要孩出息!我只想他们两兄弟平平安安的,有口饭吃就行了。”方妈妈对着方爸爸吼。
方爸爸也知道自己的事对这个家的打击有多大,尤其是方妈妈,当初真是受了许多苦,便不想跟她吵,摆了摆手,说:“儿子,推我出去转一会儿,不想跟你妈吵架。”
岑九抢先一步推着方爸爸出了院门。
方妈妈也只是太担心,所以抱怨两句,她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被方爸爸反驳了两句不说话了。知道儿子要回来住一星期,赶紧去给儿子收拾房间。
方敬陪了方爸爸一会儿,因为身上实在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今天也不打算做别的,从明天起就有得忙。
屋子里那两张架子床早已经被方妈妈拿了出去,新买了一张大床。
方敬往床上一趴,动作幅度太大,牵到了某个部位,“嘶”地一声,倒抽了口气。
岑九坐在他身边给他揉腰。
方敬扭过头,看着他,说:“真看不出来,你平时是怎么装的那么像人的?”
明明平时说得露骨的话,都会脸红羞涩,到床上的时候,却做得那样凶狠,跟禽兽似的。
典型的闷骚。
“太舒服了,没忍住。”岑九脸有点发热,耳朵一点一点慢慢地红了,“我、我、我以后也想和你睡觉。”
方敬:“……”
开了闸的初哥,果真跟狼似的。
方敬闭着眼睛不想理他。
“好不好?小敬,敬敬……”岑九低下头在他耳边厮磨。
不要小看大齐暗卫的学习能力,这才接触现代文明几天,原本木讷沉默狠戾的小暗卫,居然就深谙撒娇的技巧了。
方敬被他闹得受不了,睁开眼睛:“等我好点。”
小暗卫的眼睛唰地亮了,手伸进方敬衣服下摆,运足内力,按在他腰上,霎时,方敬只觉得腰上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能量传了过来,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他一把按住岑九的手:“我只是有点累,不要浪费力气,明天还有事让你做。我睡一会儿。”
岑九按了好一会儿,看方敬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难受了,这才收了掌。
方敬闭着眼睛躺了一会,觉得舒服了点,让岑九把电脑打开,说:“明天我们出海去,有点远,可能要在海上过夜。”
岑九也不问他要去做什么,嗯了一声。
方敬想着要准备的东西,在岑九轻重得宜的按摩下,慢慢睡了过去。
屋子外面,方爸爸帮着方妈妈摘菜,没见着方敬和岑九,问:“小敬和小岑呢?”
“在屋子里,在休息吧,赶车累了。”方妈妈还以为两人清早赶车回来的。
方爸爸“哦”了一声,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小敬和他感情真好。”
方妈妈不以为意地道:“反正我换了一张两米的大床,两个人也能睡得下,不会挤着。”
方爸爸手里摘菜的动作快了些:“孩子回来了,做点好吃的,小敬和小岑看着都瘦了。”
“知道了,还用你说。”方妈妈白了他一眼,端起地上的菜盆,去洗菜了。
睡了一觉起来,方敬觉得好多了,为了防止方妈妈看出什么,方敬精神格外抖擞,病弱的姿态一扫而空,完全看不出有半点不适,吃过晚饭就去找根叔借船。
上次来渔村的同学里,谢景桐是个摄像爱好者,当时拍了不少照片,往博客里一发,立刻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这两个月来,陆陆续续有几波人来渔村游玩,根叔的渔船作为村子里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都是最好的,不少人都租他的渔船出海,小小地挣了一笔。
正好这几天定了渔船的人,临时有事来不了,根叔便毫不犹豫地把船借给了方敬。
根叔的渔船设备齐全,还有一只小型的声纳,这对于确认沉船位置很有用。
方敬虽然可以在水下自由行走,然而那么大面积,总不可能他真的潜到水里搜索那么大一片面积,用声纳就会方便许多。
这次他们去得比较远,估计要在海上过夜,方敬先把渔船加满了油,以防半路油烧完了回不来,去派出所开了证明,到加油站额外加了三桶油,带到船上备用。
方敬每次回来都会开着根叔的船出去转一圈,最后都平安无事,方妈妈从最初的担忧也慢慢放下了心。
只要不去深海区,就在家门口转转还是安全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敬早早地起床,吃了方妈妈准备的早饭,带着岑九去了码头。
这天风平浪静的,方敬看着一望无际的平静大静,内心深处充满了激动。
如果是沉船是真的,他简直不敢想象能收获多大的财富。
岑九站在他身后,看他开船,不时地碰碰他,等方敬回过头来看着他的时候,又会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装作忙碌的样子。
方敬心中暗笑,却不说破。
上午的时光就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很快过去。
根叔的船小,每小时最大的速度也只有十三节,方敬清早出发,一直航行了五个小时,才到达了航海图上的座标位置。
方敬仔细对比了航海图,又看了看电脑模拟的位置,确定是这个坐标周围了,才停下渔船。
他架好水下摄像头,连接上屏幕,调适好之后,将摄像头投入到海里。
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海水,渐渐地往下就能看到偶尔有鱼群甩着尾巴欢快地游来游去,有一格色彩斑斓的神仙鱼发现了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凑在镜头前转来转去。
方敬:“……”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不是为了看一条神仙鱼卖萌的啊喂。
好在过了一会儿,神仙鱼见怪家伙不搭理它,也失去了兴趣,尾巴一摆,游了开去。
摄像头往下几十多米的地方,阳光已经照射不到,一片漆黑,水压的力量让镜头已经有些扭曲,信号时断时续的,而海谷非常深,再往下估计也查看不到什么。
看来靠摄像头查探的计划落空了。
方敬把摄像头取了回来,对岑九说:“我下去看看,你就在船上,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马上开船离开。”
水下温度低,压强大,深海潜水其实对身体损耗很大,即使有潜水设备,方敬也是不会让岑九下水的。
岑九抓着潜水服,意思很明确,他要下水。
方敬笑了,正色道:“我不怕水,一会儿就上来了,你帮我注意有没有海面上,如果有别的船只过来,就提醒我,我没有武功,看不到那么远。你在船上给我当保镖望风,我才能安心潜水。”
然而岑九依然不为所动。
他没忘记上次方敬下水的时候,碰到那么凶猛的青鲨,水下才更危险。
岑九非要抢着下水,方敬又不好对他说明自己有水泡泡的金手指,左右为难,只得上前一步,揽着岑九的脖子,堵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听话,回来和你睡觉。”
岑九:“……”
趁着岑九发愣的空当,方敬换上潜水服,拿了把鱼枪就跳入海中。
上次碰见青鲨的事给他提了个醒,水下的世界比他想象的危险多了,鱼枪可以当作防身武器用。
往下潜了十多米的距离,方敬就召唤出了水泡泡,裹住自己,飞快地往海谷里游去。
水泡泡不仅能让方敬在水里不受压强限制自由行走,还能让他不受阻碍地视物,但方敬发现这种异能只有在水底里才有作用,在地面上,一到夜晚,他依然跟所有普通人一样。
不知道往下潜了多久,方敬的眼睛已经适应水下的世界时,他模糊地看到水底里似乎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
方敬心里一喜,更加快速地往下游了下去。
越往下,景象越清晰,直到方敬完全潜到海底,被所见的了景象完全震惊了。
一艘残破的沉船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好像睡着了一样。
平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