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大伤身,你现在还是一个病人,生气对你的身体恢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再说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哪有这么多矛盾,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说。”李毅笑着说道。
姚掌柜也是叹息一声:“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呀,女儿长大了是件好事,但做爹的怎么会害你呢,为什么就不能听爹的话。”
正在哭泣的阿秀姑娘突然扭过头,大声的说道:“爹,刘公子到底哪里开罪爹了,爹为什么这样讨厌他?”
被女儿质问,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被女儿之外,姚掌柜一时间怒气上涌,脸色都有些通红,本应该家事不可外扬,但此刻却掩不住内心的愤怒,怒声道:“一个读书人不用心读书,无心考取功名,整日只知道画画弹琴,此人终难成大器,爹对他的评价就一个字,不、学、无、术。”
这特么一个字,李毅在一旁不禁翻了翻白眼。
“他并非不学无术,他经常游历四周,见识广博,为什么你就这么看不起他。”阿绣也是一脸的委屈。
姚掌柜气急反笑,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沉稳但又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
“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我跟爹说话,行,你认为自己长大了,可以自己考虑自己的事情了,可以,那我们就聊一聊什么是男人,姐,好好跟你理论一下。”
“男人就应该立业成家,男人就应该有担当,男人更应该自食其力,而不是这把年纪还伸手向家里要盘缠,就这种人,他还配做个男人吗?等生活起来你就知道,他口中的游历、学识生活中能换几斗米?换几根葱?”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阿绣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大声道:“爹,你想的都太迂腐了。”
“砰~”
姚掌柜一掌拍在桌面上,桌面上的茶水更是直接被震飞,剧烈的响声将阿绣吓了一跳。
“混账,你怎么跟爹说话呢!爹怎么迂腐了?爹这就叫迂腐?你长大了就应该这么跟爹说话吗?那你跟我说说,生活什么时候离得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哈哈,预付,预付我能把你养这么大?”
“为了一个臭小子说你爹迂腐,这么多年我又当爹又当娘把你拉扯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站在这里说我迂腐,你这样做对吗?爹说这么些话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看着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压抑,李毅向前一步刚好挡在阿绣与姚掌柜之间。
挥手对阿绣说道:“阿绣姑娘,不要再说了,你爹现在还是个病人,对了,前面客人比较多,那个伙计阿吉有些忙不过来了,你去前面帮忙吧,我来给你爹瞧病。”
有时候李毅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作为大夫可以说这些话,作为一个举人老爷更是可以说这些话。
至少气势在那摆着,身份在那放着。
阿绣双目含泪,捂着嘴跑了出去。
姚掌柜则是坐在凳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毅迈步上前,轻轻的将姚掌柜的腿抬起来,熟练的解除上面的夹板。
“刚刚你有句话说错了,”李毅自言自语道:“就是那句‘爹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姚掌柜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息中平息下来,开口问道:“我哪里说错了?我不是为了他好吗?”
李毅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有没有感觉这句话很熟悉?也许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从小到大给阿绣姑娘说了很多遍,亦或者你听过很多遍,小时候就听过自己的父母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总是说这是为了你好,我们不会害你,对吗?”
姚掌柜神情一愣,慢慢的咀嚼这句话,记忆也在大脑中快速的解开。
片刻之后,姚掌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就是因为我当年跟阿绣一样没有听从先父母的话,所以我现在想让阿绣少走点弯路。”
李毅轻笑一声:“你都没有听从父母的话,阿绣是你的女儿,他的性格你最了解,那你会认为阿绣也会听你的吗?”
姚掌柜双眼中的神光暗淡,很明显他也搜索到了这个问题的所在。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棱角,在没有碰壁之前,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你的话并没有错,但是你的方式并不对。”
说话间李毅已经去掉姚掌柜腿上的夹板。
“恢复的很不错,夹板可以去掉了,上次给你开的药方继续喝,不过现在骨头刚长好,还不宜行走,依旧需要再多躺几天。”李毅道。
不过姚掌柜并没有关心自己的腿,反而急切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阿绣回心转意,不再跟刘子固那个臭小子交往。”
李毅苦笑一声说道:“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而且子固还是我的同窗,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姚掌柜赶紧摆手道:“刘子固人倒是不错,但绝不是阿绣的好婚配,李大夫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寡老头,阿绣可是我的心头肉,没有把她安顿好,我实在是无脸下去见他娘啊!”
对于刘子固这个同窗好友李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此人喜好出游,性情放荡不羁,有些小才,做朋友的话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但要是真的去安顿下来娶妻生子,可能还真不是太适合阿绣。
怎么说呢,他有些像令狐冲,潇洒、浪荡、无拘无束,但众人对令狐冲的看法具体如何就各有千秋了。
总的来说,就是适合谈恋爱,但不适合结婚生子。
“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但具体能不能成就看阿绣自己的了。”
姚掌柜赶紧说道:“好好好,李大夫请说。”
李毅沉吟了一下说道:“阿绣能有如此想法其实并不怨别人,而是怨姚掌柜你自己。”
“怨我?”
“对,尊夫人走的早,而你又将阿绣姑娘保护的太好,衣食无忧,从来没有为生活担忧过,如此才让他对世间充满了太好的幻想,领悟不到生活的艰难,所以,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先赞成阿绣姑娘与子固交往……”
李毅话还没说完,小掌柜大声喊道:“那不行,那我不是在成全他们了吗?”
李毅:“……听我说完好不好?”
“啊,您说,您说。”
李毅白了姚掌柜一眼继续说道:“你可以先跟阿绣姑娘与子固他们约法三章,两人想要在一起,可以啊,生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能一辈子靠父母的支持,你们想要在一起,首先要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来养好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在不依靠家人的情况下照顾好阿绣,如此我才能够放心的叫阿绣交给你,对不对?”
说完李毅拍了拍姚掌柜的肩膀笑着说道:“如此,如果他做不到,阿绣自然也能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也就理解了姚掌柜你的苦心,之后自然能按照你的要求找一个好的相公。”
“但如果做到了,这就说明姚掌柜你的眼光错了,子固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样阿绣也找到了一个让他托付终身的人,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随着李毅的话,姚掌柜直接呆滞了起来,随后猛的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如此不论如何都算是成功了,也能够为阿绣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哈哈,李大夫不愧是举人,竟能想到如此计谋,当真是厉害,厉害呀。”
李毅笑而不语,狗屁的计谋,前世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都已经演烂了好不好,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
姚掌柜上下打量了李毅一眼,笑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要是李大夫能看上阿绣就好了,能将阿绣嫁给李大夫,我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笑起来,要不李大夫你考虑一下,我家阿绣在这钱塘县城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李毅:“……”
这老东西。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李毅可是是方圆几百里内的钻石王老五。
光一个举人身份就让他们趋之若鹜了,再加上名医的身份,最关键的是妻子已逝,也就是说不会有大夫的打压,甚至直接成为正品夫人,当然就算不能成为正品夫人,也有很多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李毅当妾。
当李毅提着药箱走出去的时候阿绣姑娘就在前台帮忙卖东西,不过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转变,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在强颜欢笑。
“少爷,好了吗?”小宝快速的走过来接过药箱。
阿绣姑娘也走来致谢道:“辛苦李大夫了,这是诊金。”
李毅也没有推辞,这本来就是自己应得的,示意小宝接过来收钱。
李毅轻声说道:“做父母的没有会害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说话的方式,甚至做事的方式都会让人感到很迂腐,所以这就是矛盾激起的原因,很多事情只要心平气和就可以很好的解决,阿绣姑娘你应该跟姚掌柜多多沟通。”
阿绣双目一红,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爹爹不会同意的。”
“你没说怎么知道会不同意,也许你爹现在已经回心转意了呢,哈哈,快回去吧,也许有惊喜哦!”李毅哈哈大笑,迈步走出杂货铺。
“少爷,你怎么这么开心?”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能够帮到一个人也是很开心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帮到底是帮谁。
万一刘子固要是没通过考验那就真完犊子了。
小宝疑惑的挠了挠头,不就是给人去瞧病吗,怎么就帮人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把药箱送到医馆,我直接回家。”
“好的,少爷。”
路上的李毅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从江大群狐妖出去之后,至今已经有差不多七天了,但南山那边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些天李毅仔细留意城外是否有妖孽出现,反响却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意外,好像刚刚那群狐妖都是幻觉一般。
“不行,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南山山君到底是何方神圣。”李毅沉声说道。
“而且此时已至年关,再过5天就要过年了,是时候给石头他们放个假了。”
回到家中,晚饭已经准备好,李毅净手后与家人吃起饭。
“娘,再过5天就要过年了,我刚好有个朋友需要去拜访一下,这几天可能要出去一趟。”李毅放下碗筷对着李陈氏说道。
“拜访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其他的朋友需要去拜访,而且医馆怎么办?”李陈氏道。
李毅笑着说道:“给石头他们放个假,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人来瞧病,他们也辛苦一年了,是时候让他们放松一下了。”
“好吧,都随你,只是这一来一回时间够吗,要不年后再去?”
“够,最多不过三天我便会返回。”
“那好,你心里有数就行,那些年货也不需要你操心,有我和福伯就行了。”李陈氏道。
“嗯。”
第二日一早,李毅施展遁术快速的朝着南山赶去。
南山距离钱塘并不远,不过千余里罢了,当然,这个路程只是相对于李毅来说,对于凡人或者是一般的修士,这点距离足够他们头疼了。
不过是两个时辰李毅便赶到南山,这也是李毅说三天可以返回的原因。
郁郁葱葱的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已换成洁白的银装素裹。高高的白杨树枝就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苍翠的针叶松,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哪儿,高傲地接受着风雪地洗涤;针叶上积满了毛松松的雪球,像披上了洁白的外套。垂柳和垂榆的枝条不再显得那么瘪色,上面缀着的白雪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
“好一处山林美景。”
李毅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太祖会写出北国风光这样的诗了,不亲眼目睹,你永远感受不到自然的风光与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