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安山,快拿主意,往哪边突?”薛岳上前抓住张本初的手臂:“我到左翼的教导大队去,等胡建博打下两个高地,立刻发起冲锋,你一定要在我们赶跑敌人这段时间里拿出主意来,否则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薛岳说完,重重地打了张本初肩膀一巴掌,率领副官和卫兵冲向前线。
“报告,蒋总司令急电……”
战场以北二十五公里,碾庄,直鲁联军第七军团前线指挥部。
褚玉璞从大桌后站起来,几步走到东墙上悬挂着的大型地图前,顺着参谋长所指飞方向频频点头:“很好!很好!第六军开到哪里了?”
“五分钟前收到通报,六军两个师已到张本初所部后方驻地王集,其中暂一师已经到达这儿……西宁县城西北六公里的安集,可以说从西宁以西至徐州以东二十五公里范围内,张本初所部休想突破南线合围。敌酋白崇禧全线撤退后,宿县以北至以东地区全都在我军掌控之中,竟武瑞)抽出的四个师已经攻陷南面的灵璧和泗县,哪怕张本初所部突破重重防线南逃,也休想从灵璧至泗县方向逃出去。
各军对张本初所部可谓苦大仇深,此次合围就是要置之于死地,王栋率领麾下两个师放弃你向南乘胜追击的良机,由西向东全速追赶,正是要报张本初所部袭击火车歼灭其麾下主力师的大仇。”参谋长兴奋地说道。
褚玉璞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泗洪方向是何人负责围堵?”
“玉帅请尽管放心,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张大帅麾下精锐劲旅包晓池张镇北的骑兵旅,镇北兄曾在五河战役时驰援我部,最后因狡诈的张本初炸毁水库淹没战场才无功而返,在各师被陆续击溃之后不得不含恨退出五河战场,他可是对此满腹怨气的。”座山雕不等参谋长开口,主动抢先回答。
褚玉璞听了哈哈大笑:“好!这次我倒要看看,这个被全国军界誉为年轻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天才将领,怎么逃出我三面大军的天罗地网?哈哈!”
参谋长笑道:“‘飞将军’的称谓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啊!南北各地的报纸连篇新闻津津乐道,属下也很想看看张本初此人是否有三头六臂,或者真的是一只插上翅膀的饿狼?”
“等他成了阶下囚,咱们把装在笼里随便看。”座山雕的话来满将领的一阵大笑,褚玉璞满意地抚摸长须,命令驻守在县的两个师做好南下合围的准备。
下午两点,姚集战场。
虎贲军将士在数轮迫炮的猛烈打击之后,成功地占领了东南两个高地,重山土坡的第一师的二旅的将士架起十几挺轻重机枪,对两百米外的敌军猛烈射击,教导大队、第一步兵旅,第二旅的将士在嘹亮的号声中怒吼猛冲,一举击溃了敌人阵地,踏着焦土和敌军尸体奋勇冲击,终于将负隅顽抗的孙传芳二十八师和第三十五混成旅彻底击溃。
气荡然无存的逃敌建制全被打乱,八千余敌军没命地向北向东疯狂逃窜,虎贲军三个旅一万两千弟兄在各自主官的率领下,一直追杀出三公里,打得敌二十八师和三十五旅战损近半四分五裂彻底失去战斗力,虎贲军勇士这才在停止追击的号声中捡起地上和尸体上的武器弹药退回出击阵地。
此时指挥部里,张本初和麾下将校面对一个个坏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主张孤注一掷,集中全部力量冲破敌人南面的包围圈,有的主张飞速开往东南方向,从泗县与泗洪之间冲出去,有的主张立即请求白长官派出援军,南北夹击,接应虎贲军突围。
张本初缓缓从兜里拿出份电文,冷冷地朗读:“致虎贲军,张本初:灵泗一线俱已被敌占领,我二路军各部在强敌*迫下被迫退出徐蚌全线,望你部竭尽全力向东突围,尽一切可能与何长官第一路友军汇合,总指将时刻等候你部消息并极力援救。白崇禧。”
弟兄们一片沉默,张本初惨然一笑,低声问道:“明白了吧?大家现在明白了吧?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从五河战役开始,再到柳泉,然后再到县,最后到现在的姚集,我们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老真是愚蠢啊!
一开始老马就提出过怀,老却怪老马多心;胡建博对我军的归属与运用的矛盾提出问,老子却笑胡建博没睡醒;元龙一开始就说我们所处的位置和各路军攻击方向非常不协调,老子却认为这是兵无常势,认为上峰目光高远气吞山河,可叹到头来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这么多弟兄……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三面的敌人就要到了,老子对不起弟兄们!但是只要老子有一口气在,就会率领弟兄们杀出去!”(其实张本初的心里还是有很大的把握将弟兄们带离绝境的,实在不行的话就算是用火炮轰出一条血路,张本初也会在所不惜的!哪怕是为此暴露了大后方空间的存在,张本初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对于自已的一时不慎被人算计,导致弟兄们被自己带入了绝境,张本初的心里是充满了悔恨的!)
“安山,你别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们不死,就会彻底算清这笔账!下令吧!弟兄们就靠你了!”满脸硝烟的胡建博咬着牙说道。
“军座,下令吧!”弟兄们满怀悲愤地望着张本初。
张本初咬咬牙:“好!既然大家还信得过我张本初,那就按我说的办,我需要绝对的服从,从现在开始到逃出去为止,或者到战死为止,任何人不能对我的命令提出异议,大家答应吗?”
“答应!”弟兄们齐声回答,却被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所打断。
王建明骑在花斑马上飞速而来,冲到众将二十米开外,强弩之末的花斑马突然摔倒毙命,把马背上的王建明高高抛起,王梓泽飞速跑出两步,一跃而起,抱住了急速下坠的王建明,落地后仍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翻滚两圈,极其狼狈。
王梓泽紧抱王建明爬起来,看到王建明右胸满是血迹,吓得高声呼唤:“建明,你怎么了?建明——”
王建明惨然一笑,吐出口读吧的浓血,艰难地喘息:“大哥,王集镇被敌人包围了,咱们……赶到,受伤的三百多弟兄全被敌人给枪杀了……辎重连弟兄在一千多敌人的包围中拼死苦战,连长老潘说……敌人还在五里远的时候,党代表就和李一鸣几个骑马逃了,扔下受伤的弟兄和辎重连的弟兄跑了,留下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是好样的,一边往北撤一边抵抗,没一个投降,小弟和教导连中伏了,敌人重兵追击……是骑兵,一分队弟兄为掩护小弟回来报信,全没了……大哥,小弟……这辈恐怕……当不成将军了……”
“建明!!”王梓泽猛然撕裂王建明的衣服,看到他被打烂的胸膛,一把抱紧没了呼吸的王建明,嚎啕大哭。
张本初疯似地冲向南方,摔倒在地又再爬起继续跑,陈真飞快追上,紧紧地抱住失控的张本初,张本初疯似地挣扎,竭斯底里地吼叫:“潘常将,我*妈……我*妈……SHIT你老母和你全家!”
血红的夕阳下,姚集战场硝烟犹存,尘土飞扬,从北、方向合围而来的四万余直鲁联军官兵陆续到达。
第五军军长王栋与新三军军长昌辉、暂六师师长卢陵打完招呼,一起登上左侧的高地,俯瞰横尸遍野的战场,唏嘘不已。
王栋指向坡脚战壕中整齐堆放的一具具革命军尸体,对身边的两个老伙计说道:“从这儿可以看出张本初所部的战斗力,革命军七百二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扔在外面,他们竟敢在我们三路合围的紧急情况下收集尸体放进壕沟里,而且没有留下一支枪,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估计都会埋上的,这样的队伍实在可怕啊!”
暂六师师长卢陵摘下帽,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他竟敢留下一部精兵埋伏在东北那片小树林里,把小弟派出追击的一个骑兵连打死大半,而且枪法奇准,打人不伤马,一下就抢走六十多匹马,转眼没了影,他娘的!”
“孙大帅那一万桶占据有利地形,竟然挡不住八小时,还吹嘘什么百战之师,老就看不惯那帮狗日的系军队,净他娘的会耍嘴皮。”新三军军长昌辉恼火:骂道。
王栋客气地道:“明兄,切勿轻敌!你南下在我各部之后,也许不清楚,小弟的主力师就是在两个半小时之内被他们重创的,张本初所部连续五天的昼夜骚扰,打得玉帅都没了脾气,把多出三倍的兵力收缩在县城内外不敢动弹,由此可知张本初所部的强横。
面对这样的敌人,孙大帅的一个又一个旅算得了什么?能顶住这么长时间也算精锐了,唉!要是能多顶住四十分钟就好了,功亏一篑啊!”
“小弟不能留下了,要南继续攻打蚌埠,两位下一步怎么办?休息片刻起追击?”卢陵问道。
王栋点点头:“追击!玉帅严令。绝不给顽敌留下片刻喘息之机。小弟和明兄兵分两路。一南一北拉读*吧*网式地向东压迫。虎贲军和暂五师从县一线向南进*。东面就是骆马湖。南面是镇北兄地三千铁骑。张本初所部逃不掉地。只不过玉帅提醒各部需小心前进。不要被狡猾地敌人各个击破。”
“他妈地。想起这个‘毒狼’。小弟心里就堵得慌。这狗日地也真他娘地能练兵。上上下下都是硬茬。上午小弟麾下两个团围歼王集地三百多伤兵和一个后勤连队。竟然折损了几乎相当地兵力。后来又给他接应地两百精锐冲破了包围圈。一个冲锋就杀了我几乎半个营地弟兄。几乎让残敌突围成功。
那帮孙枪法实在是准。而且善于巷战。打得小弟麾下官兵怵。死了两个营长一个团长。小弟一怒之下命令麾下枪杀伤兵。这才激怒他们跳出来拼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歼他们。”暂六师师长卢陵说完。频频摇头。
王栋吃了一惊。随即提醒道:“寿年(卢陵字)兄。你可要注意了。据小弟所知。张本初此人面善心狠。与麾下士卒情如兄弟。而且极为护短~眦必报。可有一点非常难得。就是这家伙对俘虏相当不错。每次他俘虏到咱们地人都是有伤治伤。没伤地给两个大洋遣散。所以咱们地士卒对他是又敬又怕。他也赢得咱们不少同僚地尊重。
你光明正大打赢他估计没事儿。可你今天公然杀了他地伤兵。这个仇算是结大了。希望这次能将其剿灭。否则定会后患无穷。”
卢陵心里突感惊恐,脸上却挤出笑容,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大笑着告辞离去。
入夜,碾庄指挥部中的褚玉璞与满将校紧张忙碌,张本初所部向东撤离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王栋第五军和昌辉新三军埋锅造饭饱食之后,立即展开追击,东行七公里,仍然没有现任何一个敌人。第七军团指挥部的将校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张本初所部的种种诡异战法和出其不意的夜间袭击,都意识到在夜战中根本无法与鬼魅般不知疲倦的张本初所部官兵相抗衡。
褚玉璞也不敢进*太紧,县南部相对复杂的地形和纵横交错的水网,实在不利于大部队的行进,若是强行*迫,很可能尾难顾,被困兽犹斗的顽敌有机可趁,反而会毁掉如今的大好局面。
一番商议过后,褚玉璞急令各军原地驻扎,严密监视,将张本初所部围困在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区即可,待明日天亮后在飞机的助战下,再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午夜时分,驻扎在车庄的王栋军南翼阵地突然遭受虎贲军官兵的猛烈打击,虎贲军先是通过偷袭,杀掉巡逻兵,迫近了车庄,被暗哨现鸣枪报警之后立刻起强攻,密集的枪声和吼声中不时飞来几枚炮弹,打得车庄东、北两面房屋倒塌,火光熊熊,两个团的守敌匆忙迎战,局面无比混乱。
位于车庄北面六公里的王栋接到急报,立即挥师南下驰援,同时将军情急报给褚玉璞。
褚玉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与麾下高参几经研判,断定虎贲军主力妄图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然掉头冲破西南方向,于是责成王栋坚决阻击的同时,急调新三军从李庄一线迅速南下驰援,力求将张本初所部死死拖住,再令驻扎于黄墩镇的新编第五师火速赶赴战场,前后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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