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朱培德和两位麾下大将频频点头深以为然,王强也说言之有理,谁知张本初还不罢休,继续说道:“这里面还暗藏重危机,如果德叔和诸位将军最终决定增援南京汪精卫、唐生智就很可能认为德叔已经投靠李邻德阵营,哪怕事实并非如此会给唐生智留下作恶的把柄和借口,此后双方的关系就会成为敌我关系了!
据小侄所知,各势力对九和湖口要塞全都是虎视眈眈,觊觎已久,如今落在德叔手中再好不过了,由于德叔德高望重忠厚坦诚,谁也不敢明着打九江和湖口的主意叔得以凭借这两个要塞和屏障稳守南昌,坐镇江西。
但是,此刻的拥有就代表永远拥有……请恕晚辈放肆直言,就打个比方是小侄处于汪精卫和唐生智的位置,权衡利弊自知无法撼动军权在手的李邻和白健生的话,恼羞成怒之下,小侄定会调集目前处在江北一线鄂边境的三个军七万余兵力掉头南下,一举攻占九江、湖口,接着直*南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或赶走德叔调走第九军之后留下镇守的第三军,趁李邻与孙传芳苦苦鏖战无法西顾之时,以最快速度占领江西各重镇,并据而守之,打通赣西吉安等地,与早已占据根基深厚的两湖地区紧紧连成一片,南可窥视两广,截断李邻德的退路和供给线,北可联合冯玉祥、阎锡山和睦相处,西可震慑内斗不息的云贵川并联合其中实力派,最终与孤悬东南、四面树敌的李邻决一雄雌。
小侄就不信,如此一来有半壁江山可以依仗,稳定一两年等待兵精粮足,形势明朗,再高举中山先生的大旗问鼎中原又有何不可?”
朱培德等人呆呆望着挥斥方遒的张本初,只觉得心跳欲停,脊梁发寒,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王强满惊愕,随即不停唏嘘:“我这贤弟经此大难,早非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已经脱胎换骨了,欣慰啊!欣慰啊……”
朱培擦去满头冷汗,缓缓站起,紧紧握住张本初的手:“贤侄,屈就我军中将参谋长如何?”
“是啊,安山,愚兄与德衡(王均字)兄各领一军,军务繁忙,实难以分担培公(朱培德)重负,安山就勉为其难吧。”金汉鼎也上前游说。
张本初吓了一跳,连声拒绝:“德叔、将军,你们可别吓我,小侄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千万别见怪啊!
说实话,小侄年幼无知,如今心身俱疲,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哪里能当此大任?再一个……再一个若是小侄真的进入德叔军中供职,德叔不就因此而得罪何敬之、白健生他们了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德叔觉得小侄还能出点儿力气的话,只要有用到小侄的地方,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即可,小侄就算是半夜三更打着赤脚也会飞跑着去。”
众人哄堂大笑,朱培德松开手缓缓坐下,收起笑容大声感慨:“天才啊!贤侄智慧绝伦,哪是池中之物啊?好、好!既然这样,我也就强求你了,让我好好想想……”
“德叔别想了,您喝咖啡。”张本初双手端起咖啡送上去,心里真担心朱培德又来个什么提议,如今王强大哥成了他的契哥,万一王强大哥糊里糊涂点头,自己再想推辞就难了。
朱培德不悦地瞪了张本初一眼:“我不喝那玩意,把水给我……这样吧,反正你的南昌士官训练基地也是空着的,你那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些人马替你守着,我听说整个基地都是你自己出钱修的,既然你不想再从军,我就给你个保安团的番号,人数由你自己定,属于我麾下政府所管辖的地方警备武装,这样一来,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
不过,作为回报,你得用你训练独立师也就是传说中的钢铁雄师的那一套,帮我第三、第九军训练士官和连排长,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强贤侄意下如何?”
王强略作一想,就自作主张的重重点头:“非常周到,确实是极为稳妥之计!”
张本初愣住了,心想老子没安顿下来就当上保安团长了,而且这灰头土脸的保安团长还得听你使唤,刚才一时无计脱身说的全都是客气话,德叔你怎么就这么实在呢?
当日下午五点三十分,比利时商船在警备汽船的引领下,昌北码头。
其实,船上的弟兄们早已被喧天的锣鼓声所惊动,距离码头一里之外就已涌上甲板,遥望彩旗招展、欢声雷动的昌北码头,数以万计的欢迎人群从码头一直挤到城墙脚下,随处可见高高撑起的大幅横幅和党旗、军旗,各大学校和社会团体的旗子清晰可见。
随着大船越来越近,整齐排列在码头上的第三军、第九军官兵喊起了震天的口令,军乐队奏响了凯旋曲,左侧一个一千余徒手革命军组成的方队让船上弟兄咽喉哽堵,热泪盈眶——这个巍然站立个个泪流满面的官兵方队,正是征募处和士官基地的将士、以及在各大战役之后被张本初等官长强制退伍返回南昌娶妻生子的老兄弟。
查尔斯和劳特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感慨万千,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张本初的影响力如此之大,才猛然发觉这么长时间来虽然赞赏张本初的为人、钦佩张本初的才华,但一直没有认识到张本初拥有如此深厚的政治基础、能够赢得这么多民众的尊敬和欢迎,一旁的船长感慨地说中国人很多,但一下子聚集这么多还是首次见过。
在朱培德和众将军的陪同下的张本初,强忍泪水,对成千上万呼唤“张将军”、“钢铁雄师”的民众频频挥手,脸上全是感激之色。
走过军乐队和三军仪仗兵面前后,张本初和杜律明、马新野、苏元龙、薛岳、赵旭阳等十余名能够行走的将校,满怀激动地来到老兵队伍前面。
队伍前十几名校尉军官的基地后勤主任王双喜中校大步走到张本初面前,并腿敬礼,含泪大声禀告:“报告司令,征三百八十五名官兵、基地一百三十八名官兵、及七百五十二名退伍弟兄向司令致意!向我虎贲军四万一千二百余名弟兄……致意!”
众瞩目之下,张本初深吸口气,低声回答:“稍息!弟兄们辛苦了!”
“司令我们不辛苦!!”王双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地情感冲来紧紧抱住张本初。放声大哭。身后一千余名弟兄全都冲上来。与自己地长官和弟兄们抱成一堆嚎声惊天动地。使得数万欢呼地人们感动得唏嘘一片。
这些挚诚地兄们很快冲上船。与受伤和幸存下来地弟兄相见各级官长地大声呵斥下。闭上嘴收起哭声。把一个个担架小心抬下。将一个个弟兄搀扶下船。
王强悄悄擦去眼泪。对身边双眼通红地朱培德低声说道:“德叔。等会儿地欢迎酒宴就暂时免了吧。战士们这副样子吃不下地。您对各界民众代表和军中弟兄解释一下来咱们得立刻返回老南昌去了。否则上万名从老南昌专程赶来地乡亲和将士们地家属哭起来。恐怕整个南昌城都不好过。”
“好!我来办。今晚就由我陪同南昌城地各界代表和贤达说说话就是了。等安山他们安顿好了再进城也不迟。届时我再和侄子一起设宴答谢社会各界就是。
这几天。南昌地报纸通篇刊登安山他们悲壮地事迹。各界都在热议之中信大家都能理解地。”
朱培德满口答应下来,吩咐副官备些礼物送给比利时商船的船长大副几个,并送些鸡蛋水果什么的以表谢意。
副官快速离去,细心的朱培德走到伫立一旁的查尔斯和劳特面前,致歉完毕两人随自己一起进城赴宴。
深受感动的查尔斯连连摇头,指指跟随伤员离去的克鲁泽医生等人说也要即刻前往老南昌,看看能为令人尊敬的伤残军人们做点儿什么。
朱培德没有刻意挽留是命令自己的侍卫长用专车把查尔斯和劳特送到南昌的士官基地,那里条件很好比起江西大旅社只好不差。
太阳缓缓下山,上百辆军用卡车、轿车、营运班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老南昌北郊。
数万民众早已聚集在马路和街道两旁,翘首盼望,车队穿过欢呼的人群,缓缓开进士官基地和旁边尚未正式营业的医院,一百多名医院学员和留守官兵全都涌上来,将伤员抬下车送进一间间病房。
克鲁泽等二十余名医生与迎上前来的十五名欧美各国志愿者医生热情相见,稍微寒暄过后,随即便将全副精力转到了伤兵问题上来,很快就跟随一批批伤员进入病房,紧张地忙碌起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有家的弟兄全都返回家里,没家的弟兄大多住进了征募处和士官学校,老南昌的商会和乡亲们早已准备好热气腾腾的丰盛食物。
张本初安顿完查尔斯和劳特,拉上张大彪、柳保国、孙小旺等十几名没有成家的校尉和翠儿姐弟,一起返回王强在南昌的家。
嫂子挺着个大肚子倚在门边,遥遥相望,二毛看到张本初,飞也似地跑来扑进张本初怀里,张本初紧紧抱住二毛,狠狠地亲了一下,放下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不错,长个了。”
“大叔,怎么不叫二叔,三叔叔也一起回来?”二毛上前紧紧拉着张本初的手,大声询问。
张本初拍拍脑门儿,大声说道:“我都差点儿忘了,瘦子、二毛,哼哼、哈哈他们十四号跟随黄埔五期最后一批毕业生到达南京,第二天一早简短的毕业典礼举行完毕,立刻一起被分进了第一军各师,哼哼和哈哈去的是第一军第一师,在胡宗南师兄麾下担任见习军需官。
胡宗南此人你们都见过,就是在广州时来咱们家吃饭的那个年纪最大的矮个子,他如今是第一师少将副师长,驻扎常州,哼哼在他麾下锻炼,没错的,你们别担心。”
“这次在南京你见着他们没有?”王强问张本初摇摇头:“他们从广州到南京的时候我晕迷没醒,后来听说长官部严密封锁我虎贲军返回南京的消息,他们担心各师和友军的师友同袍来探望得知真相,会造成不良影响突然下令全军进入特级战备状态,所以第一军很多弟兄都不知我们虎贲军的事情,等我醒来之后,哼哼他们举行完简短的毕业典礼立刻分下各师子哪怕知道也没时间来见我了。哼哼的分配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和胡师兄商量好的,亏不了他,你就放心吧。”
强嫂擦去泪痕忧地问:“他叔,你怎么不把哼哼要到你身边啊?自家弟兄也好有个照应!”
王强不悦地看了妻子一眼:“妇人之见!正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才不好放在身边,你懂什么?快摆上酒菜……都一起进来!”
众人刚坐下,王双喜、老张头、曹城、史弥远等十几外老弟兄纷纷捧着自家的酒菜涌进王强的小楼,众弟兄久别重逢,生死相见,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没人多说几句话,个个都拼桌子摆凳子瞎忙。
张本初苦笑一下,柳保国、张大彪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翠儿早已走进厨房,帮二婶和小保姆的忙,二毛和柱子哥俩玩到了一块。
特种大队队长张小虎认真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杨宇的身影,转向王强大哥问道:“师叔杨宇家是不是住在左面的小楼?”
王强点点头,强嫂上来低声说道:“别喊他了,还有那些有父母家室的弟兄也都别喊他们,这么些日子来家里人眼睛都望穿了,特别是杨宇的儿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小芳担忧过度整天以泪洗面,哭得奶水都没了还不让他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多待一会儿啊?”
弟兄唏嘘不已,柳保国叹了口气声说道:“还是没婆娘好啊,站起来一条,躺下去一根,自由自在。”
众兄忍不住哈哈一笑,气氛为之轻松不少。
随着一碟碟菜肴摆齐,酒杯斟满,一直着的王强站起来,大步走到天地君亲师的香案前,恭恭敬敬地燃起三炷香,给天地鬼神敬上三杯酒,随后再倒上一大碗酒,端到额头前方,对着墙上的牌位三次鞠躬,口中念念有词,停顿片刻走出几个怪异的步子回到香火前,弯下腰将一大碗酒缓缓倒在地上,放下碗抖抖长袖,单手做了个揖,回到弟兄们中间坐下,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刚才我已经:回不来的弟兄们送上酒了,他们不会饿着,所以今晚谁也能提不痛快的事儿,干!”
“干!”弟兄们心里不是滋味,全都将杯中的一两酒倒入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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