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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关中经略 第八节 读书无用

庄不周 6551 2024-11-16 13:30

  二城,项羽大雷雷,一脚将面前的书案踢成两断,怒地万算头丧气满身血污的曹咎。他派曹咎押送粮草,可是没想到,就在自己的地盘上,粮草被人劫了。

  地点就在巨野泽,劫他粮草的,叫彭越。

  项羽想不起来彭越这个人,陈胜起义之后,起兵造反的多如牛毛,少的几十人,多的上千人,彰越大概也是其中之一,既然他项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想必实力也有限,充其量是个毛贼罢了。可是现在堂堂霸王的粮草被一个毛贼给劫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无异于当面打了项羽一个耳光,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这要传出来,还不让田荣笑死

  项羽恨不得一剑捅死曹咎,这个脸丢夫了。

  范增适时的开了口,他一面示意人来收拾,一面问吓得魂不附体的曹咎道:彭越有多少人

  曹咎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这下子连范增都恼了,粮草被人打劫了,结果连人家有多少人他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笑话范增沉下了脸,恼怒的瞪着曹咎:你再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怎么会连他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末将真的不知道。曹咎哭丧着脸,不敢看愤怒的项羽。末将知道大王急等粮草,不敢怠慢,所以一直催促将士们赶路。前天晚上,我们赶到瑕丘,就在那里宿营。因为知道那里靠近巨野泽,有盗贼出没,我还特别小心,多加了一班值夜的。没想到这帮该死的盗贼晚上没动静,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冲上来了,又是抢又是烧的,他们来得又快,等我把士兵们集结起来,他们已经进了巨野泽,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废物项羽越听越恼火,气得破口大骂。范增却沉思了片玄,挥挥手把曹咎赶了出去,回头对项羽说:大王,这个彰越名声不大,胆子不居然敢来打劫我军的粮草,他要么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么就是实力不把这样的人留在身后,对我们的粮道是个威胁。现在粮草接济不上,我们还是先回军扫清了彭越再说吧。

  就这样放过田荣,岂不可惜项羽也冷静下来,有些不舍的说道。他一路向北攻击,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打到临淄击杀田荣,全占齐地,现在回军,岂不是前功尽弃

  范增也有些舍不得,他看看项羽,又道:要不,派一个得力的将军去扫清彰越,我军继续向有攻击暂时先从附近收拾一些粮草应应急

  如此甚好。项羽连连点头,他想了片玄:让龙且去吧。

  不好。范增想也不想,一口就给否决了。龙且太自负,恐怕对付不了彭越。依我看,让桓楚去吧,他因为没能参加巨鹿之战,功劳不多,没有得到升迁,颇有些不平呢。

  不平项羽哼了一声,膘了一眼范增,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喻张的鼻翼透露出他心中的不快。他随即叫来了桓楚,让他带着三千多人回师瑕丘,确保粮道安全。桓楚领命,带着三千人马离开了大营。范增本来觉得三千人马不够的,可是见项羽脸色不好,而且营中人马确实也不充裕,也只好罢了。他叹了口气:大王,英布只派一员偏将,五千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嗯。项明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甩袖子,回了后帐,人到了后帐,才说了一句:传令诸将到附近收集粮草,三天后东进临淄城。

  范增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三天后,项羽网准备出,桓楚的消息来了。他带着人马到了巨野泽之后,大肆搜索了两天,却找不到彭越的踪影,但是他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彭越原先是跟着共尉的妻兄吕泽混的,手下有千余人。这个,人很鬼,出没不定,对截粮道这样的事很在行,当年刘季在扛里击败王离,就是因为有他截断了王离的粮道,把王离逼得进退失据,这才先后遭到昌泽和刘季的攻击而大败。吕泽离开沛县入关中,跟着共尉混去了,彭越却没有去,而是留了下来。本来昌泽给他留了不少东西,他过得也不错,根本不需要冒险打劫东楚军的粮道,他之所以这么干,可能和陈余有关。

  项羽这才想起来陈余。

  陈余原先是赵国的大将,但是因为失信于项羽,后来又与张耳闹矛盾,扔下大军,跑到河边上去钓鱼了。估计他原先是想做做样子,等人来请他回去的,没想到项羽后来一忙,就把他给忘了。分封诸王的时候,因为陈余不在场,又没有什么功劳,也就没想起他来。

  原来陈余跑到彭越那儿去了。项羽知道陈余是个名士,打仗也有水平,有他帮助彭越,难怪彭越的胆子大了起来。

  桓楚恐怕不是陈余的对手。项羽担心起来,我要亲自赶过去对付陈余。

  范增皱皱眉,没有说话。项羽立刻下令准备拔营的诸将原地等候,留下范增和龙且等人守住大营,他亲自带着一万精兵火赶往巨野泽。在半路上,他接到了桓楚战败的消息。桓楚在巨野泽找了三天,人困马乏,然后被彭越偷袭了。损失虽然不大,但是士气受了很大的影响,桓楚无奈,只得退出巨野泽,等待援兵。

  项羽大怒,他分析了桓楚等人的战报之后,认定彭越就驻扎在巨野泽西的黎城一带,于是一面命令桓楚在原地待命,一面带着人马直插黎城禀丘。果不其然,连战连胜之后的彰越正在黎城休息,闻说项羽亲自赶来,彭越准备和项羽一战。陈余劝他说,你跟项羽打项羽在巨鹿大破三十万秦军,你这点人够他吃你能打赢曹咎桓楚,不是你的人战斗力强,是因为你熟悉巨野泽的地形,留开了巨野泽,你什么也不是。别说项羽了。桓楚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彭越不服气,摆开阵势和项羽打了一仗,结果比陈余说得还惨,一千多人连泡都没翻元二刁吃掉得彰越脚快,看风向不对,带着百代奸头就跑进了巨野泽,算是捡了一条命,这次他学乖了,就在巨野泽里乱转,不和项羽照面。项羽和桓楚一样。在巨野泽绕了两天。连彭越的后脑勺都没看着,无奈之下,只得撤兵。好在他一战几乎全歼了彭越的人马,彰越只剩下百十人。也犯不了什么事。可惜的是彭越临走的时候一把火把抢来的粮食全给烧了。项羽仗虽然打赢了,缺粮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项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撤回彭城。陈余趁着这个时候,带着彭越赶到临淄面见田荣。他对田荣说。项羽无道,分封诸王旧将为王。自己占了最好的地盘,却把原先的王分封在差的地方,十分不公平。齐国的事情大王你自己一清二楚,我就不多说了。赵国的情况也差不多。赵王歇呆在代郡。而张耳却在东垣为赵王,这太不象话了。请大王支持我一些人马,我回去恢复赵地,然后与大王合力对付项羽,大事可成。至于彭越。这次要不是他偷袭了项羽的粮道,想必大王也不可能再呆在临淄了,请大王支持他一些人马让他继续为大王效劳。

  田荣也不傻,他和项羽交了一仗败一仗,一仗比一仗惨。要不是项羽粮草接济不上,他现在就是愿意做胶东王也不行了。因此他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陈余的要求,借给陈余一万人,又给彭越三千多人,无数的粮草,还给了一个将军的称号。三人立誓,一起和项羽作对到底。

  接下来,陈余率兵渡河攻击东垣,要论年龄和名声,张耳过陈余,可是要论打仗,两个张耳都不是一个陈余的对手,再加上齐国在旁边打边鼓,张耳很快就顶不住了。不到两个月的功夫,陈余就把张耳打得一败涂地,张耳父子逃出恒山,到河东郡向项坨求援。陈余接回了任代王的赵歇,在邯郸复任赵王,赵歇为了感谢陈余,把自己的代王让给了陈余。陈余做了代王,还担任赵国的大将军。掌管赵国的兵马,胸里憋了很久的怨气算是泄了个痛快淋漓。

  陈余驱逐张耳的时候,彰越也闹得欢腾。他吸引了上次的教。再也不跟项羽面对面的开打了,三千多人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在南到大梁,北到东阿,东到戚县,西到白马的范围内游荡,看哪儿有空子,冲上去搞一下就跑。项羽连派数将围剿他。都没有能够抓住他,亲率大军出击,彭越又躲起来了。气得项羽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正当准备重兵围困的时候,齐地又闹腾起来了。田荣趁着项羽围剿彭越的时候,击败了项羽留在济北等人的人马。重新占领了整个齐地。

  项羽怒不可遏,扔下彭越不管,取道东海郡,避开彭越的骚扰。直扑琅琊郡,连战连胜,再次扫平了薛郡和济北郡,把田荣打得抱头鼠窜,望风而逃。

  项羽这次没有再向北攻击。他掉过头来。向西攻击,与此同时。他命令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田韩王成一起出兵,协助围剿彰越。同时命令项住出兵赵地,攻击赵王歇和代王陈余。不让陈余援助彭越。

  彰越一见形势不妙,自己有可能被项羽瓮中捉鳖,巨野泽偶尔藏一藏还是可以,可是真要让他在里面藏一年,只能靠摸鱼捉虾过日子。那可就完蛋了。他立即向陈余求援。陈余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项儒出兵太行山,目的再明确不过了。他自保都难。哪里还顾得上彰越。

  就在万般危急的时候,彰越想起了吕泽。吕泽走之前跟他说过。如果需要帮忙,关中可以向他伸出援手。

  这个时候可不就是万般危急的时候

  彭越把想法和陈余一说,陈余大喜过望。他对彭越说,这个时候不向西楚王求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二话不说,立刻派出亲信夏说间行赶往关中,向西楚王共尉求援。

  时西楚元年九月,正是关中迎来西楚第一个金秋的时候。

  夏说进咸阳城的时候,共尉正在章台宫和西楚太学祭酒孔销聊天打屁泡蘑菇,孔稣一本正经。共尉却抱着腿。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坐在孔的对面,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孔的已经习惯了共尉这种望之不似人君的德性,要是以前,他肯定又得大雷霆,不逼着共尉正襟危坐不罢休,可是他现在知道了。共尉故意在他面前放肆,就是要逗他生气。然后又说他养气功夫不够,所以他现在不管共尉是坐着还是躺着,他都泰然自若。

  共尉找他也不是纯属聊天的,要是纯粹聊天,他不会跑到西楚太学来,就算跑到西楚太学来,他也不会找孔饷。找陈乐聊天多好啊。那两今日本土妞侍候人才叫一个,舒坦,共尉还给那两今日本土妞取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宋岛枫,一个叫吉泽明。陈乐不知道这是后世两今日本著名演员的名字,只知道听起来还行。也就欣然的受了。

  共尉找孔稣,要跟他要人的

  西楚太学开张,第一期学生三百出头,但是以儒墨两家为主组成的文学院工学院占了绝大多数。儒家一百六十多人,墨家也有近百人,两家加起来,几乎占了西楚太学的八成,其他的几个学院,多的是兵学院,二十几号人,少的是农学院和商学院。一只手数得过来,各院之间的势力严重不平衡。本来这件事共尉没打算强行干涉,希望通过其他手段,慢慢来引导,以免引起儒墨两家的反弹。可是四五月间,他在关中出巡了一次,现了几个问题。一是关中的商业严重滞后,二是关中虽然水源很充足。但是各地不均,有些地方水源不足。严重影响农业的收成。

  第一个。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秦人抑商。秦地的商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其他六国的,秦人本身几乎不经商。现在共尉要重商,商业人才就严重缺乏。他本打算从巴蜀南阳大梁那些地方吸引些人才来的。可是后来才现,经商的人才虽然不被人尊重。但是各家,。:兰。根本不往外放。只蜀迪干形势,总算放出来几个代,月。都是家族里做外围生意的,高手一个没来。共尉没办法,只得来和孔稣商量。希望他能从儒家子弟里挑一部分善于算学的士子转入商学院。

  第二个问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共尉只是提出,要文学院承担一项任务。以注水经为由头。重新测绘关中的山山水水,从整体上规关中的水利,平衡各地的水源。进一步挖掘关中的农业潜力,争取更大的丰收。

  孔稣答应了第二件事,但对第一件事。他绝不松口。在他看来,读书是要做官的,经商是贱业。不是读书人愿意干的,就是他愿意给人,人家也未必愿意听。因此,即使是共尉抬出了子贡为榜样,他还是不同意,他对共尉说,你是西楚王,如果一定要把人转到商学院。你可以下命令,我不能动用西楚太学祭酒的身份是强迫他,到时候闹出人命来,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共尉无奈。这事情是能强迫的吗要能强迫,他又何至于来求孔稣这个干巴老头。孔稣不愿意逼出人命,他也不能逼出人命啊。无奈之下,他只得请孔稣尽快实施第二件事,争取能在明年一年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孔稣倒是爽快的应了。他对共尉说,我保证在一年内完成这件事。到时候关中哪怕一条小河沟,我都能详详细细的画给你着。只要你让陈逍遥保证我的纸张供应。

  共尉应了,西楚第一家纸坊已经满负荷生产,少府宝珊正在与咸阳的富商磋商,准备让他们投资合股,同时再开三家,到时候孔稣要的纸肯定能供应上。

  但是商学院的人才不足,共尉还是觉得不行,他再次找到了少府宝珊。宝珊听了共尉的转述,似乎早有准备的微微一笑:大王,以臣看,这件事不难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共尉的眉毛扬了起来。

  儒家嘴上说君子喻于义。卜人喻于利。其实,他们的夫子也要利的,要不然,他哪养得起那么多学生宝珊带着三分笑意的说道:他们只是说义利不可兼得的时候,舍利取义,如果义利不冲突,可以兼得,他们是不敢落于人后的

  共尉见宝珊说得有趣,差点笑出声来。

  他们读书,是为了做官。做官,是为了俸禄,说白了,就是又要面子又要钱,看不起做具体事务的人,君子不器,也就是这个意思。问题是。如果他们读书做不了官。不读书却能做官呢。

  读书做不了官,不读书却能做官。共尉有些不明白了。

  他们做的是学问,有学问当然可以做官,但是,不是每个官都需要饱读请书的宝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臣就不好诗书,只会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好象还马虎。

  共尉笑了笑,脑子里却是豁然开朗,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打破儒墨的垒断地位。墨家还好一点,他把那些以武犯禁的侠墨大部分招入军中,把那些冉技巧见长的工墨招入工学院。已经缓解了其中的不少问题,可是儒家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儒家的士子如果不说帮人办婚丧喜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屁事。他们好象除了读书就只会做官。如果把他们全部纳入官僚体系,那么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朝堂之上就会被儒家弟子占据。

  这不是共尉希望看到的,他要从根本上抑制儒家的规模,在他看来,儒家可以存在下去,但是一定不能一家独大。他一直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现在宝珊一句话提醒了他,儒家弟子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如果做不官,恐怕坚持立场的就不多了,换个角度说,如果不需要读那么多书也可以做官。那么很多人也不会情愿去读那些书,毕竟以读书为乐的人是少数。

  我明白了共尉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的点点头。

  经过几天的准备之后,共尉出台了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政令。他要求各级官府对所属的各职务具体要求写出明确的文本格式,不仅留存备档。以备选官,更把这些要求公布于众,特别是贴到了西楚太学的公告栏上,美名其曰,请西楚太学的人才们帮着提提意见。这种事他其实并不陌生,前世的各种管理体系中,就有岗个说明书一项,对管理体系中的任一个,职务都提出具体的要求,其中还分出必要的和非必要的。秦朝也有类似的做法,但是没有形成公文,只是由各级官员自己掌握。现在统一了格式。并且明确了要求。只是更明确化而已。但是这个,看起来只是对现有政策加以明确化的举措,在西楚太学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苦读的士子现,原来当官根本不需要读那么多的经典,说得难听点,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特殊岗们,诗书礼易乐春秋。一个也用不上,绝大部分的岗个要求只是认字而已。

  与此同时,共尉推出了另外一个让商人们惊喜不已的决定,消除商人的贱民身份,取消七科谪中四项与商人有关的规定,商人做为四民之一,从此可以平等的享受选官的权利。这个消息一出,咸阳沸腾了。孔老夫子的血压也高了,他再也顾不得史书不成,不出太学半步的誓言,坐着马车赶到了咸阳宫,一见到共尉,他就拜倒在地,放声大哭:大王。这是亡国之政啊,请大王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成命

  共尉对他的到来早有准备,当下不急不燥,亲自上前扶他起来。笑容满面的问道:夫子,何以至此

  孔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半天才缓过气来。也不管自己的手干净不干净,一把拽住共尉的袖子:大王,重农抑商,并不是某些人想的那样,只走出于耕战的需要。商鞍虽然残暴不仁。可是这个举措,却是深合行政之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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